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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的综合,综合的艺术(二)

张凯 张跃 唐宋元 邓滔

  二、音乐节奏·情感节奏·表演节奏

  戏曲导演是对剧本的二度创作,它以中国的美学理念为根基,运用戏曲综合手段、各种物质材料和程式化的艺术语言,歌舞化、虚拟化、唯美化地搬演完整的故事情节,塑造人物形象,积极能动地按戏曲舞台的逻辑去“表现”(不是镜子式地“反映”)生活的“神韵”,即以这个形神兼备的舞台声画来让观众感到(或联想到)生活的真实。因此,中国戏曲不同于话剧和电影,它有自己的特殊规律和手段。戏曲舞台的艺术处理有三个鲜明的特点:

  第一,戏曲导演指导演员,引导演员带着表演程式对生活和角色进行体验,有了精熟的程式化的形体技术,才谈得上自由运用。戏曲人物的情感是靠程式技术来表现的,程式技术要熟练到发乎天然,比如水发、翎子、水袖、髯口的自如运用,优秀的演员仿佛是在用肢体进行思维,这就可以使形体动作和心理动作成为戏曲表演的有机天性。

  第二,戏曲舞台破除了“第四堵墙”,“两路出入”(出将、入相),“三面开放”,演员和观众的交流既要密切,又要“间离”。比如“自报家门”、“打背躬”等程式,同时,戏曲的舞台人物,永远不对观众保密。导演在安排情节的重点场子与过场戏、安排演员的技术特长时,都要考虑这种舞台体制和与观众的关系。

  第三,戏曲舞台的时空观念相当自由,具有极大的虚拟性、流动性、模糊性。时空的变化以人物动作为依据,是人物的动作在确定时间和环境的意义,而不是以现实生活的尺度来衡量。比如京剧《林冲夜奔》(见图61)导演在进行舞台调度的时候,只有充分利用这些自由,才能创造出符合戏曲规律和特性的舞台形象。

  体验和表现本身的特点,交流与间离的观演关系,舞台时空的极大自由,是戏曲导演手中的“法宝”。戏曲导演可以利用它们创造新鲜的舞台艺术语言,塑造生动的戏曲人物形象。但是,戏曲导演要接受一种限制——节奏的限制。同时,戏曲导演必须善于在音乐节奏的限制中创造导演艺术的自由。

  从本质上讲,戏曲是“剧诗”,音乐节奏更是无处不在。戏曲的音乐节奏主要表现在:唱腔、吟诵式念白、舞台动作、场面音乐、唱腔音乐过门和锣鼓经中。戏曲的内在节奏包括人物性格发展的节奏、情节进展的节奏、场面交替或者静止的节奏等。应当说,戏曲的内在节奏在某种角度上看,也是在音乐的节奏中行进的。

  如《徐九经升官记》的一段唱词,一共四十多句,著名演员朱世慧演唱了6分5秒钟。那么,在这6分多钟里,整个舞台的表演节奏必定是被这段唱腔的节奏所牵制。别的戏还有更长的唱段,如《对花枪》中老旦的唱段《我的家祖居南阳地》,有108句唱词,唱下来时间有15分钟左右,这不能不让人焦虑唱段是否会“拖”慢全剧的演出节奏。显然,如果唱本段的是一个著名老旦,她的唱腔了得,当这唱段确实影响了全剧节奏变化时,让不让她唱?怎样删减?这些就是导演要认真权衡的事情。

  另外,京剧的念白不是生活中的说话,而是音乐性吟诵,无论是一段上场“引子”下场诗,还是简单的“自报家门”,都会影响戏曲节奏展开。如李少春先生饰演的林冲在白虎节堂有口难辩的那段念白戏。这段戏有5分多钟,无论是林冲还是太尉、陆谦的念白,都充满了音乐的节奏,引人注目的是林冲高喊的那一声“冤枉”,李少春先生放高了声音的频率,根据情感的需要延长了声音的时间,让观众心中长长地一惊。然后以较快语速,但字字短促有力的语调进行申辩,念白节奏的变化十分鲜明,音乐感很强,有力地传达了林冲的内心情绪,让观众能够深切体会到人物的个性特色,并引起共鸣。同时,念白中锣鼓的使用,能够很好地起到“间离”的效果。从李少春的念自中,林冲内心的情感节奏已经“外化”为这个念白的节奏。而这五分多钟的戏,念白的吟诵节奏无疑就影响了演出的节奏,这个节奏,是全剧演出节奏总谱的组成部分。

  在戏曲舞台上,人物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唱一答,都是有节奏的,有音乐性的。显然,舞台上的任何笑都不是生活中那种自然的笑,戏曲舞台拒绝对生活本身进行自然的模仿。戏曲舞台上,小生得意之笑,高亢明亮,由眼神到全身都在狂笑;净角正义之怒,虎啸猿啼、风云变色、如雷贯耳。无论笑和怒,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学习和训练才获得的。所以,演员情绪和呼吸配合,人体一系列发声共鸣器官的调动,面部表情和全身肌肉运动的统一,才有舞台情境中人物角色情感的程式化完美表现。而这种笑与怒的节奏,也必然形成舞台人物角色情绪的变化节奏和角色表演的动作节奏,也正因为此,表演才有意义,而不是只表演笑或怒的功夫而已。导演的关键是要利用好这些表演功夫,为全剧的演出节奏服务。

  戏曲的场面音乐、唱腔过门和锣鼓经,自有本身的旋律、音色和节奏,有自己的表现内容,也是导演创造全剧演出节奏的工具。现代京剧《智取威虎山》第五场《打虎上山》的场面音乐是以交响乐与京剧传统音乐相结合的形式来表现的。这首曲子成功地表现出威虎山雪深林密,一棵棵挺直的栋梁松高耸入云,缕缕阳光穿入林中等情景。在弦乐声中,风雪弥漫,由圆号奏出有力的旋律,使人联想到那是英雄杨子荣跨马扬鞭、顶风冒雪的形象。显然,利用音乐和锣鼓的节奏随着剧情的节奏而变化,又有力地表现出剧情的节奏。或者说,整场戏的剧情节奏是在音乐和锣鼓的节奏中完成的。而这正是戏曲导演处理舞台语言的特殊过人的地方——离开音乐,不成戏曲。

  对于戏曲舞台来说,音乐既是时间的体现,又可以是空间的体现。至少,音乐使戏曲的时间具有更强的空间背景。因此,在音乐节奏的控制下发挥导演想象,又充分利用音乐节奏调节演员表演,使音乐节奏、情感节奏、表演节奏相互促进,达到完美统一,是戏曲导演需要十分用力的一环。

  中国戏曲音乐丰富而又独特,一不小心就会被它“征服”。在现代文化史上,漫画家、散文家、音乐教育家丰子恺(见图62)早年看过梅兰芳的一次演出,但还不曾爱上京剧。1947年的梅花季节,他在上海天蟾舞台再一次欣赏到梅兰芳的表演,便一连看了五个晚上,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梅迷”、京剧迷。丰子恺先生是一个对西方音乐很有研究的人,此前,他在30年代听过梅兰芳的几张唱片,便感叹京剧音乐只要听上两三遍,人们就会渐渐迷上它。更有甚者,梅兰芳改变了丰子恺的艺术趣味:“自从他把我的音乐趣味从西洋扭到中国之后,我的美术趣味就跟着走,也从西转向东,从此我看重中国自己的美术了”。

  某种戏曲音乐是某种戏曲形态的主要标志性元素。戏曲导演不可忽视。既接受戏曲音乐的控制,又充分发挥它的艺术效应,是戏曲导演功力深浅的“计量器”。

来源:《戏曲鉴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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