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中华民族集大成的戏曲艺术,在20世纪80年代与诸多新型艺术门类的竞争中,由于自身未能适时地应对形势致使观众锐减,市场萎缩,前景堪忧。因此,诸多关注戏曲艺术生死兴衰的专家,忧戏曲之忧而忧,极尽心思著文立说,献戏曲艺术发展兴隆之策,呼吁政府关心支持戏曲事业,号召戏剧人勤勉戏事,鼓励从事戏剧文化的文化人多写好戏,以挽救戏曲艺术的不景气现象。尽管这样,终未能从戏曲艺术的本源上解决其萧条、衰暮的前景。笔者认为俗文化的接受人群应当是最广大的普通国民,草根艺术必须得植根于乡野沃土。如果把它植错了地方,离开了孕育它成器的乡村,即使是百般呵护,也终难使它枝繁叶茂。就其戏曲艺术的本质属性,她最大的接受群体应是生活在乡村的占国民人口绝对多数的农民群众,这个群体则是戏曲艺术的生存之父,离开了这个群体就像瓜儿离开了秧,鱼儿离开了水一样,失去了存活的基础。这是戏曲艺术自她形成至今的生存规律。
在今天的社会逐步趋向城市化的时候,当政治、经济、文化乃至农村人口逐步向城市聚拢的时候,确实动摇了戏曲艺术在农村的市场;在诸多新兴艺术门类相继诞生,各有所为的时候,动摇了戏曲艺术是民族优秀文化的信念,动摇了戏曲艺术的生存、发展和希望。在人们的潜意识里认为戏曲艺术走向农村是她生存的无奈,是她生命没落的开始。这些观念无不是认识上的误区,无不是对民族优秀文化的曲解。殊不知作为民族文化集大成的戏曲艺术,是诞生在最广大民众之中艺术。集东方文化意识大成的戏曲艺术备受最广大的民众垂青,她有强大的生命力。
有东方之粹的戏曲艺术,不仅不会因为社会进入文明时代而显得粗俗,也不会因为诸多艺术门类相继诞生而现其短,更不会因为观众分流,市场的一时冷落而自暴自弃,她必将凭借自身深沉的文化底蕴和艺术魅力雄居诸多艺术之首,葆其特有的华贵之姿,也必将伴随着国家的兴旺而兴旺,民族的振兴而振兴。如何能使戏曲艺术得以生存,振兴和发展,其关键是要弄清她的服务群体在哪里?市场去向在哪里?自身的艺术格次是什么?
说戏曲艺术是草根艺术是因为她孕育、形成于乡村的平民大众之中。其由民风民俗的滋养,由受平民喜闻乐道的民歌民谣所浸染,有浓重的平民气息。在她形成发展的过程中,讲平民疾苦,述平民心声,使其成为平民释放愤怒,寄托希望的载体,因而博得了平民的热爱和拥戴,成为最受广大平民欢迎的平民艺术。曾几何时,在乡村的平地上用木杠和木板搭起一方舞台权作表演场地,只听一阵锣鼓响过,弦乐奏起,演员登场,男女扮演者各以剧中角色深情表演;台上的鼓乐伴着表演者的情绪时起时落,念唱做打,情传神至,嘻笑怒骂,自然成趣;台下看戏者人头攒动,盛况非常;青年男女三分看戏七分看热闹,觅朋寻友尽情释放情欲。台上唱,台下喊,互不为难;台上穷人要饭,台下富人舍钱,穷富相济,贵贱各异;有的人在看台上含悲;有的人在评述演员的演技优劣;有的人在评判剧中的忠奸善恶;有的人在表白古人的是非功过,说岳飞道秦桧,不一而足;演者竭尽其能,观者如痴如醉,其情其义,民风民俗尽情呈现,可谓是令人眼花缭乱。如此这般的乡村社戏,培养了戏曲艺术众多的观众接前续后的而成为戏曲艺术忠实的拥戴者。这就是开发农村演出市场的基础,更是戏曲艺术不可忘怀、还本归根的去处。
戏曲艺术从她诞生的那天起就负载着舞台教化的社会使命。她以歌舞演故事的优长,张扬正义葆奖善美,她也借表演故事批驳龌龊,鞭笞丑恶,净化世人灵魂,促进社会的文明与进步,这是戏曲艺术独有的公益功能,也由此深得广大民众的垂青和拥戴。戏曲艺术是农耕文化的产物,她形成于民间,活动在乡野草泽,她最大的接受人群是农民,是散居在城乡的普通国民,几百年的生活积习使他们对戏曲艺术情有独钟,他们通过看戏,欣赏戏文,了解历史,辨别忠奸,明大义,修身养性,尚悟学礼,从而提高其文明素质。据此更具戏曲艺术的公益功能和博得广大平民喜爱的缘由,也进一步证明她是深受普通国民喜爱的平民艺术、大众艺术,所以说作为民族优秀文化集大成的戏曲艺术,只有赢得这个群体才有生存、发展的可能。
一、农村戏曲市场现状
(一)由于自身运行思路的失误加速了自身市场冷落的进程
中国的戏曲艺术是以歌舞演故事,以虚拟的表演舞蹈再现生活艺术:一个“演”字把生活的真实提炼到艺术的真实;一个“舞”字尽展了艺术之美,“三五步走遍天下,六七人百万雄兵”是对戏曲艺术虚拟性的高度概括,手执马鞭的舞蹈叫做“趟马”,观众从自身的生活阅历去领略骏马奔腾的真实;一个举手点脚的台步舞蹈动作,观众从表演者的形体语言想象出华阁高楼。但近年来,由于戏曲艺术的生存状况不佳,一部分好心的从艺同仁,在从文学剧本铺排到演出舞台的过程中,总想以“神”,以“奇”,以所谓的“大气”出彩,竟以数百万,甚至数千万的投资去装饰舞台,以与世界文化接轨为由,把西方写实艺术的手法全部搬用过来,把文字剧本上提到的实景实物,甚至阁楼华府统统搬上舞台去争夺奖牌,去忽悠观众。其结果是专家摇头,观众不买账,乡村草台无法演出,只能在都市大邑的豪华剧院里“一”展风采而寿终正寝。如此这般“打造精品”的大制作,是对当前戏曲艺术艰难前行,求生存谋发展的一种误导,致使新的观众没有争取来也丢掉了老的观众,进一步加大了市场的冷落程度,这不能不说是戏曲艺术运行思路的失误。
(二)演出剧目不对路
戏曲艺术是农耕文化的产物,她的接受人群是居于农耕阶层的普通国民。这个群体多是普通劳动者,他们的文化知识相对贫乏,社会阅历相对单纯,他们通过看戏寻求愉悦,消除劳动困乏,借看戏了解自身以外的知识。因此,他们要求演出的剧目是他们能够看得懂的故事,弄清楚的是非曲直,借剧中人的喜怒笑骂寄托情感,获得愉悦,借剧中的故事辨明是非,借剧中人的悲欢离合,体味人生。这种看戏的企求合情达理,并不苛刻,可一部分喜好关注戏曲艺术的文化同仁,在追求戏曲艺术完美和精、雅思想的支配下,以废止粗俗、平庸,提高演出剧目品位为由,把演出的剧目搞得精而又精,雅而又雅,时尚超前,什么多主题,无主题,纯娱乐性的散文剧,把将相角逐,皇室争权的相互倾轧等所谓的“大气派”、“重量级”的大戏推上舞台。如此这般的剧目,让这些农民观众,看不懂故事,听不懂戏文,打闹厮杀不知为啥,声嘶音哑不知所云,却把平民观众喜闻乐见的,反映平民生活身边事情的平民戏,如:《墙头记》、《雷打张继保》、《三上轿》、《秦香莲》、《拉荆笆》、《曹庄杀妻》和已经平民化了的帝王戏,如:《三哭殿》、《打金枝》、《花打朝》等剧目,以过于传统,过于平俗,太老为借口排挤在戏曲演出舞台之外,致使平民观众不愿走进剧场,造成观众减少,市场冷落。
(三)服务意识缺失,演出质量下降
进入20世纪80年代,随着市场经济体制改革的铺开,戏曲艺术表演团体的性质变了,戏曲艺术表演团体的运行机制变了,戏曲艺术表演团体的核算办法也变了,变来变去,变掉了从艺人员的从业性质,也变掉了从艺人员的服务意识,把过去从艺是一种职业,是一种社会分工,变成了今天的谋利手段,获利一薄就怠工甚至企业转行。戏曲艺术表演团体争名逐利,演出质量下降,不愿吃苦,冷淡农村,忘却农民观众,造成了农民观众想看戏却没戏看,戏曲表演团体需要市场演出却没处演出的“怪局面”。造成这种“怪局面”虽然源于大的形势,但也有戏曲表演团体自身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