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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静态与动态之中创造戏剧空间(二)

谢惠钧

  2009年的皮影剧《狼孩》,加工修改并更名为《与狼共舞》(湖南省皮影木偶戏艺术剧院演出)。在设计时,在继承和发扬传统皮影表演艺术的基础上,我作了以下方面的突破:

  (1)、突破千年不变传统的单屏模式。皮影戏发源于我国西汉时期的陕西,距今已有近二千年的历史,是世界上最早由人配音的活动影画艺术,是我国历史悠久、流传很广的一种民间艺术,单屏演出是千百年来的唯一模式。此次设计,我的创意核心就是突破“单屏”,在主屏基础上,左右各增加一个侧屏(副屏),形成中间为主屏、两侧成“八”字形的三屏结构。

  (2)、在主屏中,设计可任意开合、分割和并列多画面的表演视屏。

  (3)、在三屏结构的前区,上方和左右均设计与剧情环境相关连的森林场景。

  通过以上三个方向的突破口设计,全面改变了传统皮影戏的平面透视舞台空间,在屏幕前创造一个非表演的纵向空间,使屏幕的横向平面动态表演有了一个纵深的视觉弥补,形成一个多维的立体的舞台视觉空间,使传统与现代有了一个相融的结合点,推动了传统表演艺术样式的拓宽。

  2、从动静之间追求多变空间

  舞台景物的动态与静态,是一种艺术处理,它不以生活的真实为标准。动态空间和静态空间的表现可以是整体的,也可是局部的,如LED显视屏表现的大背景则是变换和流动的,而前区景物是静态的;某一局部景物与表演动作相结合而动态化;在静态的空间中对过去(闪回)或现在的多空间的呈现等等。花鼓戏《作田汉子也风流》(湖南省花鼓戏剧院演出),我设计了五棵可移动的大树,本意是以此作为主要语汇,通过五棵树的不同位置的变化,形成多变的空间。创作中,与著名导演谢平安达成了非常好的默契,他充分肯定并顿生新的灵感,旋即要求编剧应这一可动的树片增加一场戏,使景物随时空流动的戏剧情境动态化,导演此举不仅加强了表演性和灵动性,也使景物起到了画龙点睛、妙笔生花的作用。

  湘剧《亲亲社区》(长沙市湘剧院演出,设计徐兴嘉)在主要表演区设计了六个可移动的不规则框架,既可以通过不同定位完成不同空间的构成,又可以自由地让场上演员直接操作,随演员的调度动作而动态化。舞剧《红梅赞》(空政文工团演出,设计孙天卫)设计多个高约三米的可流动铁牢栏,随舞蹈表演运动,相互可分可合,组合可多可少;静态空间与动态人的固有关系随着物景与表演的一体化而发生改变,使空间的符号性特征极大地受作用于动作,而形成了动态的空间,亦即舞蹈化的语汇。

  京剧《赤壁》(北京京剧院、中国京剧院演出,设计高广健)其中“小乔出场”,自门框内款款而出,随行随唱移步向前时,门框也随小乔而行,在视觉上产生如镜头在向前拉的错觉,是一种意料之外的视觉效果。在“备战接风”一幕中,最大化运用国家大剧院先进的舞台吊杆,将铺天盖地、万箭齐发原本应是转瞬即逝的动态时间造境,设计以别出心裁的方式将其凝固、静态化,辅以适时的从舞台顶端向草船零星射落几支利箭,直插船棚,画龙点睛,动静结合,营造出了“箭矢如蝗”、“箭如疾雨”的震撼效果,让人不由得拍案叫绝。

  3、从虚实中创造转换空间

  舞台布景除独幕剧或小节目之外,一般都是多幕或多场次。场景的转换实际上是空间的转换,当代戏剧已经很少采取以开合大幕的方式作为分场法,多为切光、暗转和明转的方式,也有运用灯光分区切割或运用舞台及操作。有时在场或幕之中,也多次变换空间。这里的关键是明转,明转必须有多方面的思考:一是戏剧情境的合理性;二是时间与速度把握的准确性;三是转换装置或舞台现代设备运动操作的流畅性;四是灯光、布景、音响和音乐等多方面参与的综合性。

  京剧《紫英》(湖南省京剧团演出)的女子监狱一场中,即将临刑就义的云霄,急切盼望着能有人来牢房接走襁褓中的婴儿。我设计了一组可推拉分合的牢狱高墙,这时,墙片随着唱腔的过门缓缓地向左右两边横向分开,后区高台上的紫英打着一把伞,以行走在泥泞山路的身段表演和高亢婉转的唱腔,从舞台的深处远远走来,完全进入前区后,高墙重新合龙,紫英便已走进了牢房。这种动静手法的嫁接移植,把一个始终痴情且不被接受的、柔情似水且寸步难行的小脚女人,她的情与怨、生与死、苦与乐,在看似简单的空间调度中以四两拨千斤之力瞬间完成了,接孤的行动因此格外辛酸,人生也更凄美起来。它便是从戏剧情境出发采取艺术处理的一种空间转换。

  京剧《无字碑》(湖南省京剧团演出)的文本接近传统格式,场与场之间都有过场戏,亦即是戏剧事件发展中的衔接,因此不能作为一个单独的场景处理,舞台布景如何处理这其中空间的衔接,是设计者要认真思考的方面。我在设计时将这一因素列入整体样式之中,运用三个可流动的斗拱建筑结构的门框,或单个,或两个、或三个的不同组合,或台左、或台右、或台中,通过灯光的约定形成一个一个不同的表演空间,其实只要语汇统一、手法巧妙,视觉也会简约而宜人。

  歌剧《梦圆马王堆》(长沙市歌舞剧院演出),创作初期导演意图将合唱队安制在台口两侧,我认为这不是最佳方案,建议安排在舞台纵深处,前面有一道彩绘马王堆勾连祥云和走兽吉瑞图纹的大纱幕,纱幕成为前后两个区域的分割屏。充分利用材料的透光性能,正面投光,纱幕是前区的背景;幕间合唱时,前区压光,后区升光,合唱队便透过纱幕显现到了观众面前,空间转换自然而流畅,朦胧的视觉给人产生梦幻的效果。

  在静态与动态之中创造戏剧空间,总的前提的是必须根据戏剧情境和人物塑造的需要,在导演的统筹下,通过诸多方面的舞台综合,才会恰到好处。动态的空间运用应适量而用,适可而止,不可烂用,要“正中下怀”,才灵动自然,不留痕迹,才会闪光,形成道道亮丽的风景。

来源:《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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