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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花朵”和“地面”之间(二)

张文刚

  三 情感的喜剧性和悲剧性

  汪荡平的剧本大多为现实剧,他善于发掘现实生活中的喜剧性因素。近些年来,一些人在对喜剧本质的探讨中,将喜剧分为“否定性喜剧”和“肯定性喜剧”,认为否定性喜剧是以反面人物为描写对象,对丑恶的社会现象进行否定,肯定性喜剧是以正面人物为描写对象,对美好的生活现象进行肯定和歌颂。这种划分,依据的是过去的喜剧,所以才有反面人物和正面人物之分。按照我们的理解,今天的生活主要是“诗意”和“世俗”两种生活状态和心灵力量的冲突,那么喜剧也要根据这种诗意和世俗的成分来确立。对“世俗人生”进行嘲讽就是否定性喜剧,对“诗意人生”给予讴歌就是肯定性喜剧。这样理解,我们发现汪荡平的戏剧创作兼有否定性喜剧和肯定性喜剧,但以肯定性喜剧为主。

  《老板何来》可以说是一部否定性喜剧作品。商品经济大潮中的“老板”何来完全是一个利欲熏心的世俗人物,他的言行令人啼笑皆非。作者对他的嘲讽实际上是对假丑恶的批判。虽然作品展示出的这种社会现象,叫我们担忧,但本质上给我们的仍是一种“愉快”,因为我们在人物的喜剧性表演中发现,经济改革大潮卷起的泡沫正在被现实击破。汪荡平的肯定性喜剧是在对人生诗意的慢慢展露中完成的,它带给人的也往往是一种欣喜的发现和一种期待的满足。这种喜剧情境中的诗意,不是提纯的,不是凝固的,它是生活的原生态,混合着杂色。《换亲记》、《桃花汛》等就是在剧情的发展中逐渐蒸腾出一种喜剧性的诗意效果。伴随着轻松、愉快的笑声,人物心灵中明亮、高尚的一面被推到了前台。

  但从汪荡平的作品中传出来的决不仅仅是笑声。他的剧作在喜剧性的愉悦中又往往潜伏着悲剧性的感情。这种悲剧性的感情,不是由命运的莫测、性格的剧烈碰撞或者人生和社会的尖锐冲突造成的,不是那种欲生欲死的深哀巨痛,而是因为愿望受阻、诗意蒙尘或者由于历史的伤痛和人生的忧郁,是现实的滞重、生活的沧桑带来的苦涩。孟广生用“花圈”祭奠那些因改革被精简而一蹶不振的“心死者”(《青橄榄》),“桃花”、“梅花”在人生进取的路上挂着痛苦的“泪滴”(《桃花汛》),遭遇过挫折的王富根在发明创造的过程中心有余悸(《世纪风》)……

  这样,喜中含悲,悲中有喜,更加切近了现实生活的本质。这不同于传统戏剧中的悲喜交加。传统戏剧作品中喜欢采用大团圆的结局,用喜剧来消解悲剧,那只不过是一种虚幻的喜剧性安慰,而且重心在悲剧。今天,人们更多地生活在喜剧情境之中,送旧迎新的社会变革,人生价值观念的调整和心灵的重塑,使真正的精神愉悦和生命欢笑成为可能。由此看来现代戏剧创作的重心应放在喜剧性情感的营造方面。但是又要防止走向情感的单一层面,应该在“大悲”或“大喜”的戏剧情感模式后面,以现代生活的丰富性和人的情感的丰富性为依据,表现人类情感的“综合”和“交杂”,在心灵的放松中有收敛,在情感的紧张中有松弛。

  四 艺术表达的传统性和现代性

  戏剧是一门古色古香的综合艺术,那种悄然流淌的艺术血脉在今天是无法割断的。当然也需要创新。但不应是简单的抛弃。前些年那种戏剧艺术上的探索体现了一种革新精神,但有些剧作家离开传统的“根须”遁入天空“云朵”般的奇思妙想,一味运用荒诞、魔幻、象征等手法,在自我意识的扩张中割断了戏剧舞台和观众之间的心灵感应和交流。

  首先应该回到“大地”!戏剧中那些传统的艺术表达,在时间的流转中,已积淀为一个民族的审美方式,不断地满足着大众的审美期待,并成为他们眷恋、回瞻戏剧的一种审美动力。

  汪荡平没有放弃这种来自地心深处的引力,他的剧作中遍布着那些古典的艺术表达方式,比如巧合、误会、突转、道具等手段的运用。这样增添了戏剧性,形成了戏剧内在的张力,丰富了人物的思想性格。特别是在构思方面,他借鉴了古典戏剧结“结”的艺术方式。传统戏剧往往有一个外在的情节线,即从设“结”开始,再到藏“结”,最后解“结”。汪荡平的戏剧很少有那种激烈的外部冲突,故而他安设的“结”也主要是一种情感的“结”、心灵的“结”,从而慢慢把内心的冲突引向紧张,然后在火山般的情感释放中达到新的内心平衡。这样的戏就能抓取人的“心”,甚至成为一种勾魂摄魄的无形“磁场”。

  中国戏剧的本质是“诗性”的。清代的吴宽曾用酒来比喻戏曲:“生活变成戏曲,就有点米酿成酒的意思。也好比以诗来反映生活的意思,所以说戏曲是剧诗自有道理。”(《笔下竹入神,米酿酒变形》)戏剧的这种诗性,来自于它的歌词、对白、戏剧情境等。这种诗性风格历来有“丽藻”和“拙素”之分,或曰“文采派”和“本色派”,但更多的是崇尚那种优美典雅的诗情诗境。汪荡平的剧作也浸润着一种诗意,这种诗意从总的倾向来看,是一种朴素的诗意,甚至俚俗的诗意。他的现代戏,对话与唱词全用方言和俗语,其间又充满情趣和机智,加之他描写的冲突主要是诗意和世俗的冲突,提供的戏剧情境有着浓郁的地方色彩和乡土气息,因而他的剧作的诗意充满本色味和乡土气,可以说是现代的“拙素美”和“本色派”。

  同时他也在创新和超越。从体式看,他除创作戏曲外,还有一些大胆的创造,比如他命名的“摇滚音乐剧”,即采用“话剧+歌剧”的写法,比较好地表现了现代人丰富的、杂色的、充满动感的思想情绪。从音乐安排看,他除采用宾白和唱词相结合的方式外,还富有创意地安排有主题音乐,渲染强化作品的思想主旨;还有幕间副歌,构成一种整体性音乐布局,成为贯串整个作品的一股情绪潜流;还有歌舞演唱,极富有现代感,对舒缓、程式化的戏曲歌舞是一种突破性的尝试。就时空处理看,他也接受了现代艺术的新的时空观念,比如在空间安排上对戏剧舞台进行分割,安设多个表演区同步表演,这样容纳了更为丰富的现代生活内容。

  汪荡平作品的价值和意义主要在于引发我们对现代戏剧创作审美定位的思考。戏剧的表演性、综合性和观赏性,决定了它应该把“舞台”搭建在“花朵”和“地面”之间、“诗意”和“凡尘”之间、“高层”和“平俗”之间;现代戏剧应该追求主题的“现实性”和“超越性”的融合、人物的“世俗性”和“诗意性”的渗透、情感的“喜剧性”和“悲剧性”的交织、艺术表达的“传统性”和“现代性”的互补。只有这样,戏剧才能体现它自身的艺术优势;只有这样,戏剧才能满足大众的多层次的审美需求;只有这样,戏剧才能真正使国民的精神得到提升、民族的情感得到净化!

来源:《常德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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