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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傩坛”——用坪民间还傩愿表演组织

刘兴禄

  还傩愿作为一种民间驱鬼逐疫、求吉纳福的仪式性活动,不是一个傩法师能单独操办的,必须有一个团队或组织,而这个团队或组织就是傩坛或傩坛班子,亦称“坛班”或“傩班”。

  在此,“傩坛”的意义与“坛”的意义密切相关,就“坛”的释义而言,《汉语大字典》有如下几条与“傩坛”相关:“②筑坛祭祀。③僧道过宗教生活或举行祈祷法事的场所。亦指某些会道门拜神集会的场所或组织。……⑥指职业、工作相同的一些社会成员的总体。……⑨量词。用于与坛有关的事物。”在传统意义上,用坪“傩坛”具有与此相对应的含义,其一是指为傩事表演所设置的特定场所。这与沅陵县城称傩法事表演场所为“雷坛”相似。其二是指傩事表演的组织或其成员的总称。在此意义上,傩坛又称“坛班”或“傩班”,是举办还傩愿必备的条件之一。本节中的“傩坛”系指第二种意义,即还傩愿表演的组织或其成员的总称。它由一个以上掌坛师和多名乐手(本地俗称“鼓手”,即敲打和吹奏乐器的艺人)组成,共7-8人,构成一个还傩愿仪式表演的团队。当然,各坛班成员之间也可以相互协助做法事,从而显示出灵活性。这种组织性质与沅陵七甲坪的坛班类似,而与没有组织的北方萨满有别。用坪傩班在建国前极为活跃,故作为一种历史记忆烙印在部分老年人的记忆深处。

  据当地人口述,用坪坛班也经历了坎坷命运。建国前用坪傩坛班子有四个,均为男性。建国初期至文化大革命期间的一系列政治运动,使得瓦乡人还傩愿传承遭受严重打击,并产生中断,用坪傩坛班子也随还傩愿的断裂自动解散了。改革开放后,在宽松的政策形势下,在外界推动下,两位具有祖传背景的傩法师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通过努力先后重建了各自的傩班。

  因为本地瓦乡人常以掌坛师之名来命名各坛班,因此,笔者也以掌坛师之名列出存在于用坪记忆中的四个坛班,并就其当代组织和传承等情况予以描述和考察。建国前,存在于用坪的四个坛班分别如下:一是龙潭坪村的李圣月、李圣佐为掌坛师的坛班。因为无后代继承和后代不敢或不愿意学而消逝。二是大坪头村梨子坪的肖财生、肖崇堆为掌坛师的坛班。因为后代无能力传承而中断。三是大坪头村湾里唐法申、唐法元、唐法兵、唐法财为掌坛师的坛班。现在,该坛班传承下来,形成以唐守业为掌坛师的坛班,其组成成员见下表2-1。四是九龙山村的吕德茂与蔡光贤为掌坛师的坛班。该坛班也传承下来了,形成以蔡超旺为掌坛师的坛班,其组成成员见下表2-2。虽然蔡超旺师从邻近的辰溪县傩法师,但是本地人认为做法事只不过是形式,关键要“前人”得力,才能做好每一场法事。因此,他仍被看作该坛班传承人。可见,用坪民间对“前人”的崇拜与信仰左右着傩法师的地位和身份认同。

  

          

  据两位傩法师介绍,他们完全是按照传统习俗的要求来组织坛班的。从用坪现在两位傩法师组建的坛班及其内在要求来看,确实如此。它是本地人对还傩愿历史记忆的再次实践。它不仅反映了用坪坛班的组织形式和要求,也揭示了用坪民间还傩愿的运作机制。具体表现为如下几点:

  第一,体现了用坪傩坛对其成员的传统要求,即傩班的每位成员必须能够掌握一种或一种以上的乐器或者能够上场表演还傩愿法事。整个傩班成员还要根据乐器配置和其他相关要求来进行搭配,如傩班中要一个打鼓的、一个敲锣的、两个打钵子的(分头钵和二钵)、一个吹唢呐的乐手,还要一两个表演法事的傩法师。此外,傩班成员中还要有会写毛笔字的成员以完成傩坛布置中的吊挂和纸模书写。傩班成员一旦确定,一般不轻易更动,以保持稳定性和延续性,当然特殊情况也可灵活处理。第二,每个傩班都离不开掌坛师。因为在每次具体还傩愿仪式活动中,都是由掌坛师来组织傩班成员,这体现了以掌坛师为核心的传统要求。第三,表现出一种集体合作的关系。傩班各成员在还傩愿表演中既有分工,又有合作。这种合作既表现在傩法师之间,也表现在各成员之间。而傩法师之间的合作还可以延伸到各坛班之间的合作。对此,蔡法师介绍说:“我父亲(蔡光贤,法名蔡法永)做还愿,和湾里唐守业他爹,还有我伯伯等一起做。”由此看来,唐守业和蔡超旺两位傩法师的前辈早就有合作的历史了,因而现在他们再次合作也是顺理成章之事。这种集体合作关系显示了一种强大的群体力量,也许正是这种组织性与群体性,加强了用坪民间还傩愿复兴重建的推动力。第四,两个傩班成员中包含了两位掌坛师各自培养的传承人。这既是两位傩法师主观能动性的表现,也为用坪民间还傩愿的传承带来了新生力量和接班人。

  此外,还需要说明的是,建国前直至现在用坪各坛班进行的还傩愿表演主要是祭仪性的,没有专门的傩戏班子表演。某些类似傩戏的节目,如舞土地、舞判官都是仪式性表演,即使演唱孟姜女,老裟也只是对照科本独自坐着唱诵,类似本地“坐堂戏”,没有专门的戏台,因此,在用坪没有傩戏表演班子。

来源:中央民族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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