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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上半期昆剧史研究

朱夏君

  20世纪初,随着西方文学观念的传入和国内政治运动的激变,以诗文为主流的传统文论观开始松动,作为俗文学的小说戏曲逐渐进入研究视野。黄人在《小说林发刊词》说“昔之于小说也,博弈视之,俳优视之,甚至鸠毒视之,妖孽视之,言不齿于缙绅,名不列于四部。”此后,随着梁启超、王国维、胡适等一批文化界人士的倡导,戏曲学科逐渐建设起来。梁启超以政治革新者的身份提倡俗文学,其《论小说与群治之关系》说:“欲新一国之民,不可不先新一国之小说。故欲新道德,必新小说;欲新宗教,必新小说;欲新政治,必新小说;欲新风俗,必新小说;欲新学艺,必新小说;乃至欲新人心,欲新人格,必新小说。何以故?小说有不可思议之力支配人道故。”在理论上提高了“小说”的地位。此后学者如王国维、吴梅,没有文体上厚此薄彼之偏见,视戏曲与诗文同列,开辟了学者治戏曲的先河,戏曲研究也因此成为显学进入研究视野。吴梅在王国维开创的传统史料分析、对比与现代文学批评相结合的方法之外,进入传统戏剧技巧、审美、创作论的探讨,开拓了曲学研究中音乐与文本结合的道路。王、吴两位先生除了在方法论上直接启发和滋养20世纪后半期的戏曲研究者,还为戏曲研究培养了一大批后续研究力量。在这批学者的不懈努力下,戏曲开始进入大学讲堂,戏剧学科逐渐完善起来。

  1939年吴梅在云南去世是戏曲研究的一个时间界点。在此之后,20世纪第一代曲学研究者基本上凋零殆尽。20世纪四十年代以后,戏曲文献上的准备日益丰富,20世纪第二代戏曲学者开始主导曲学研究领域。这一批学者在前辈的基础上拓宽了曲学研究内容,使戏曲学科向多层次、多方面发展。卢前《读曲小识·序》中说:“有案头之曲焉,有场头之曲焉,作者重视声律与文章,固矣。洎乎传奇渐入民间,顾曲者不尽为文士。于是梨园爨弄迁就坐客,不复遵守原来面目。所谓场上之曲者,不必尽为案头之曲矣。故案头之曲易得,场上之曲则不常见。盖伶工私相钞写,以备粉墨之需,初不预以示人者。其于铺张本事,贯穿线索,安置脚色,均劳逸,调宫商,合词情,别有机杼,不同作者。往往省略套式,移换牌调,殊足供治戏曲者之探讨。”将戏剧定位为场上戏剧,关注戏曲的舞台性特点,也意味者在王国维、吴梅的研究范式外,有了一条研究戏剧舞台性的道路,这对20世纪后半期的戏剧研究有很大的影响。20世纪五十年代以后,“场上戏剧”的观念被学界普遍接受。此后的昆曲研究主要有如下几个方面的成果:

  1、昆剧史和昆剧演出史

  这一部分成果主要出现在20世纪八十年代。论著有张庚、郭汉城《中国戏曲通史》(中国戏剧出版社,1981),陆萼庭《昆剧演出史稿》(上海文艺出版社,1980),胡忌、刘致中《昆剧发展史》(中国戏剧出版社,1989),顾笃璜《昆剧史补论》(江苏古籍出版社,1987)等。在戏曲史大范围内,对重要作家作品的研究成果也很丰硕。如赵景深、张增元《方志著录元明清曲家传略》(中华书局,1987),徐朔方《晚明曲家年谱》(浙江古籍出版社,1993),陆萼庭《清代戏曲家丛考》(学林出版社,1995),邓长风《明清戏曲家考略》(共三编,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1997、1999)等。昆剧史和昆剧演出史研究涉及重要剧目与作家的考察,梳理了昆剧的源流和演变的一些问题。

  2、戏曲志与昆剧词典的编撰

  八十年代中期以来,昆曲研究进入了史料集成时期。《中国戏曲志·江苏卷、安徽卷、上海卷、浙江卷》由中国ISBN中心1992年、1993年、1996年、1997年出版,《中国戏曲音乐集成》(1989-1999)由中国ISBN中心、北京出版社、文化艺术出版社编纂出版,其中江苏、浙江、上海、北京等分卷汇集了大量昆曲史料和文献,与昆曲的关系尤为密切。地方昆曲志编撰方面的著作则有方家骥、朱建明主编的《上海昆剧志》(上海文化出版社,1998),沈沉编辑的《永嘉昆剧》(内部印行,1998),张林雨编辑的《晋昆考》(中国电影出版社,1997)、钱璎主编《苏州戏曲志》(古吴轩出版社,1998),李楚池编撰的《湘昆志》(湖南文艺出版社,1990)等,这些论著对昆曲的地方分支做了材料上的梳理和理论上的探索。2002年5月,南京大学吴新雷主编的《昆剧大辞典》(南京大学出版社,2002)和台湾中央大学洪惟助主编的《昆曲辞典》(国立传统艺术中心,2002)几乎同时出版,这两部昆曲辞书几乎动用了两岸三地所有昆曲研究者的力量,集百年昆曲研究之大成,为昆曲研究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昆剧史与地方昆曲研究

  20世纪上半期,昆曲活动基本进入了式微期。昆曲研究者怀着忧虑之情,在当时的报纸、刊物上发表了一些评论性质的论著,其中有一些初步涉及昆曲源流及发展演变规律之作。这些论述在构建昆曲史脉络,明确昆曲发展轨迹上具有探索性价值,为此后的昆剧史研究打下基础。

  据傅晓航,张秀莲主编《中国近代戏曲论著总目》,1950年以前,关于昆曲史的著作和论文有:

  昆曲史初稿 守鹤 《剧学月刊》第二卷第一、二期  1933.1—2

  近百年来昆曲之消长 曹心泉口述 邵茗生笔记 《剧学月刊》第二卷第一期 1933.1

  昆曲盛衰史略啸仓 《中国文艺》第一卷第三期 1939.11

  昆曲之史的发展及其背景 李国凯 《铃铛》第五期 1936.7

  昆曲史略 陆树枬 《江苏研究》第三卷第一期、第二、三期合刊 1937.1.31—3.31

  昆曲源流 《音乐杂志》第一卷第九、十号合刊 1920.12.31

  昆曲之今昔 炎臣 《新天津画报》 1939.6.15

  昆曲衰微的趋势 杨天籁 北平《晨报》“国剧周刊”第七期 1934.11.22

  昆曲衰微之趋势 方问溪 北平《晨报》“国剧周刊”第三十一期 1935.5.16

  昆剧之近况 惜传 《十日戏剧》第一卷第十八期 1933.2.12

  昆曲危机 炎臣 《新天津画报》 1939.12

  因昆曲之不振兴谈到韩世昌之谢绝舞台 西娴 《立言画刊》第九十二期 1940.6.29

  由昆曲衰落不堪想到梆子 季芳 《立言画刊》第九十九期 1940.8.17

  静思斋谈荟——谈没落的昆曲 俞勋 《立言画刊》第一百二十六期 1941.2.22

  昆曲班复兴之道 小可先生 《立言画刊》第二十三期 1939.3.4

  昆曲前途之希望 王君九 《彩纂纪念集》1942.6.6

  复兴昆剧之展望 横云阁主 《半月戏剧》第五卷第一期1943.11.1

  提倡昆剧之刍议 月圆花好斋主 《梨园公报》第一百一十九期 1929.9.5

  昆曲应否提倡 张太愚 《十日戏剧》第二卷第十七期 1939.7.30

  兴昆微见 柏正文 《立言画刊》第九十三期 1940.7.6

  复兴昆曲与维持昆班 海市散人 《立言画刊》第九十七期 1940.8.3

  昆曲盛衰与提倡之必要 俞振飞 《立言画刊》第一百零一期 1940.8.31

  从历史上研究今日之昆曲衰落问题 曲工 《立言画刊》第一百二十一期 1941.1.18

  昆曲皮黄之变迁递嬗 钟老人 《梨园公报》第二百六十二期 1930.11.17

  昆曲的演变与皮黄调的繁兴 青木正儿著 贺昌祥译《朝华月刊》第三卷第一期 1932.6

  从昆曲到皮黄调 青木正儿著 西湖散人译《戏世界月刊》第一卷第二、三期 1935.12.1;1936.6.1

  昆乱兴衰各二百年之因素 卜算子 《立言画刊》第二百期 1942.7.25

  昆曲和皮黄的将来 木石《半月剧刊》第一卷第六期 1936.10

  讹体昆曲杂谈 柳依 《戏杂志》第六期 1923.1

  昆乱原来是一家 远公《戏剧月刊》第一卷第二期 1928.7

  京调与昆曲 一得轩主《梨园公报》第三百七十七一一三百七十九期 1931.11.2—8

  昆曲与蹦蹦 天津《商报画刊》 1931.12.8

  谈昆弋 义 《银线画报》 1938.3.24

  读舒小可君《论昆弋有感》并箴该社同人 刘步堂《立言画刊》第三十五期 1939.3.11

  昆曲与皮黄 基汉《银线画报》 1938.4.18

  昆曲与皮黄 刘步堂 《立言画刊》第二十期 1939.2.11

  昆曲与乱弹 康国梁 《平剧旬刊》新卷第十四、十五期合刊 1943.12.31

  谈谈昆曲 白云生《戏剧旬刊》第二十四期 1936.9

  闲话昆曲 白云生《十日戏剧》第二卷第十五、十六期 1939.6.30—7.15

  漫谈昆曲 白云生 《半月戏剧》第五卷第二期 1944.3.1

  昆曲一夕谈 天鬻子述 慕椿轩汀 《春柳》第一、二期 1918.12.1—1919.1.1

  昆曲枝言 姚民哀 《新声》第一、二期 1921.1—2

  昆曲丛谈 伯苏《戏杂志》第四期 1922.9

  关于昆曲樵隐 天津《益世报》剧影周刊第二、三期 1929.4.13—20

  昆曲杂谈 茫茫《梨园公报》第五十二——七十五期 1929.2.11—4.23

  昆曲丛考 月旦《梨园公报》第六十三——一百四十期 1929.3.17—11.8

  昆曲杂谈 月旦生《戏剧月刊》第二卷第二期——第三卷第十期 1929.10—1931.8

  昆曲丛谈 月旦《正谊》 1930.4.5

  昆曲摭谈 江枫散人 《戏剧月刊》第二卷第十一期 1930.7.10

  《昆曲简要》序齐如山 《戏剧月刊》第一卷第二期 1928.7.10

  昆曲简要 方肖孺 《戏剧月刊》第二卷第十二期 1930.8

  昆曲 圣陶 《太白》第一卷第三期 1934.10.20

  我也谈谈昆曲 拨云 北平《晨报》“国剧周刊”第五十九一一六十一期 1935.11.28—12.12

  昆曲小言 向梅 北平《晨报》“国剧周刊”第七十五期 1936.3.29

  谈谈昆腔 《影与戏》第十五期 1937.3.18

  与梅花馆谈昆曲 杜善甫 《半月戏剧》第三卷第六期 1941.5.1

  塞翁随笔——昆腔 刘仲绂 《立言画刊》第三百二十三期 1944.12.2

  昆曲种种 赵景深 《春秋》第三卷第二期 1946.8

  昆山腔 《文艺杂志》第十期

  昆乱思古录 退庵 《戏杂志》试刊号——第四期 1922.4—9

  昆剧曲本变迁 黄公《十日戏剧》第一卷第十一期 1937.5.31

  昆曲的文学价值 莘萍《银线画报》 1938.3.9

  昆剧之方式 苏少卿《半月戏剧》第二卷第五期 1939.5.28

  昆曲之分析 庄蝶庵 《十日戏剧》第二卷第二十四期 1939

  读曲札记 陈豫源 《舞台艺术》第二期 1935.4.1

  顾曲研究 叶慕秋 《戏刚旬刊》第六期 1936.3

  顾曲漫笔 郑王 《戏剧旬刊》第十三——三十四期 1936.6-1937.1

  顾曲杂言 郑过宜 《戏剧旬刊》第十二期 1936.6

  怎样欣赏昆曲 赵景深 《剧场艺术》第一卷第十一期 1939.9.20

  习曲散记 庄蝶庵 《十日戏剧》第二卷第三十四期

  习曲散记 庄蝶庵 《半日戏剧》第三卷第十——十二期1941.11.4—1942.2.1.

  顾曲散记 管际安 《半日戏剧》第五卷第四期 1944.8.15

  顾曲散记 苇窗 《半日戏剧》第五卷第九期 1945.8.1

  粉墨阳秋——说昆腔剧中之“三怕” 菊花 《戏世界月刊》第一卷第三期 1936.6

  昆曲合作之夕 步堂 《立言画刊》第一百六十四期 1941.11.15

  昆爨偶识 曲莽 《彩纂纪念集》 1942.6.6

  北平青年会昆曲社公演记实 吟秋馆主 《十日戏剧》第一卷第八期 1937.4.30

  由仙霓社谈到昆曲之优点 施病鸠 《半日戏剧》第二卷第一期 1938.12.1

  昆斑九皇会 庄蝶庵 《戏迷传》第二年第三期 1939.8.5

  写在荣庆昆弋社死亡离散后 许徲良 《十日戏剧》第二卷第二十三期 1939

  记上海银联会昆曲组 庄蝶庵 《十日戏剧》第二卷第三十四期 1940

  昆弋社一篇总帐——由白云生赴沪出演追想过去 曾聆 《立言画刊》第二百一十六、二百一十七期 1942.11.14—21

  这些作品按照内容可以分为以下几个部分:一、结合当时南北昆曲演出实际讨论舞台表演和曲社活动。二讨论昆曲内部价值和鉴赏问题。三探讨昆曲的源流、发展、演化以及剧目、作家等问题。四是针对昆曲大势抒发对昆曲处于颓势的感慨,提倡昆曲艺术的振兴。所论很大一部分内容,均与昆曲史有关,尤其是《近百年来昆曲之消长》、《昆曲盛衰史略》、《昆曲之史的发展及其背景》等,追溯昆曲的渊源和发展,极有参考价值。

来源:上海戏剧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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