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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戏曲舞美的功能

张连

  从总体上来说,舞台美术功能说的发展历程,主要是对遵循现实主义创作法则的戏剧,或说写实主义戏剧舞美功能的总结。在20世纪多样化的时代里,各种戏剧流派样式纷呈,也就形成了适应不同流派戏剧的各种舞台美术风格。结构主义、超现实主义等,每种戏剧流派都有各自遵循的不同的创作法则,相适应的舞美功能也就不完全相同。而在谈到中国民族表演艺术的舞美功能问题时,胡妙胜先生总结说,关于中国戏曲舞美功能(应该说是中国传统戏曲舞美功能——作者注),“它的基本(不是惟一)功能是创造满足戏剧动作需要的舞台空间”,“舞台设计有多种功能,但是惟有一个功能贯穿了舞台美术发展的一切阶段,并贯穿了一切类型、风格和样式的舞台设计中,这就是组织动作的空间”。现代严格意义上的传统戏曲舞美概念是不完善的,而且现实中它的“创作”意义也是不存在的。舞台美术设计这一职业,在传统戏曲艺术中目前尚无用武之地,但既然它是从属于戏剧的一支,那么传统戏曲舞美也理应存在,它的制造者是中国特有的剧装厂。传统戏曲舞美的特殊方式,走向了两个极端:

  一、传统戏曲人物造型

  西方戏剧舞台美术的概念,主要是指景物造型设计,人物造型处在一个从属地位。所谓的“组织、再现、表现”,“形象、交代、有机”,“状物、叙事、抒情”等等,不管从哪个角度出发,都是指景物造型。创作观念、表演特征、审美情趣、历史沿革、社会条件等方面存在的诸多差异,使巾国的传统戏曲舞台美术对人物造型情有独钟。“畸型”地发展了人物的服装、化妆、脸谱、盔帽、靴鞋、容妆、髯口等,人物造型成了传统戏曲舞美的主要内容,而且这些方面一旦成熟以后,便一劳永逸地固定下来,以不变的装备应万变的演出剧目。即使有所变化,也是在长时期内的微调,在装扮规制上是不准擅越“祖训”的。它们不是舞美设计家的成果,而是在戏曲演进过程中南众多艺人世代创造积累丰富起来的。因此,人物造型的创造过程,也即是传统戏曲的发展过程。同时,传统戏的人物服饰除了在风格、色彩等方面与戏曲剧目的表演、音乐具有共同协调的功能外,它还具有表演的功能,并在服饰的功能中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由演员的共同努力,创造了成套的翎子功、水袖功、髯口功、帽翅功。功的掌握与使用,属于演员的表演范围,但这些设备都是它的基础,并且是演员塑造人物形象时必不可少的手段,它们的表演参与性是勿庸置疑的。这一点是中国戏曲服饰渚多特点之中最具特殊性的突出点。

  翎子、水袖、帽翅是服饰的附属物,髯口是中年以上男子胡须的程式化表现,它们都是静态存在于演员表演的角色身上。当它们通过演员各自的功法,表现出角色不同的心境、情态,外化出角色的性格特征时,它们由静态变成了动态,在角色身上活了起来,从而具有了“表现动作的情绪与意义”的功能,这一点恰恰是传统戏曲景物造型所不具备的功能。

  翎子,是冠帽上配插的两根雉尾,最长可达七、八尺。其佩用的本义代表“野人”,故初常用于非正统的匈奴、番邦将官、山大王等人头上;后因发现装饰翎子显得美观,故有些青年汉族将官也用,如周瑜、吕布等。因而逐渐积累起一套翎子功,配合身段表演,表达角色情感。翎子功大致有一绕翎(表示决断)、二栽翎(表示惊讶、思索)、三耍翎(表示自鸣得意)、四持翎(表示远望)、五双持翎(表示喜悦)、六搓翎(表示愤怒、忧戚)、七舞翎(表示手舞足蹈)、八双翻翎(做亮相用增添姿态美)、九抹翎(表示自惭之意)、十衔翎(表示决心)、十一双衔翎(表示强调决心),等等。

  《小宴》中,王允巧施连环计,在家中摆宴,以养女貂蝉的美色勾引吕布上钩。吕布是好色之徒,在初见面时即被打动,酒酣耳热之际,乘王允不在席间,有意挑逗貂蝉,除了眉来眼去之外,还用自己冠帽上翎子尖轻扫貂蝉的脸颊,把一个心急难忍的色鬼的内心活动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这翎子似乎有了生命,活画了吕布的内心,同时翎子又好像是吕布的手的延伸,长长地探出去触摸貂蝉,达到了运用翎子外化吕布心理状态、性格特征的目的。

  水袖,是传统戏大部分服装的附加物。其长短不一,根据表演需要而定,有的长可达两米多。“长袖善舞”,是中华民族歌舞的重要特征,自古以来,凡舞多离不开袖子。以舞动袖子宣泄人的感情,能起到强调、突出、烘托的作用。长期以来积累形成的戏曲水袖功,多达七十多种,如:抖袖、挥袖、兜袖、绕袖、投袖、摔袖、掷袖、翻袖、摆袖、遮袖、障袖、摇袖、撩袖、搂袖、捧袖、搭袖、折袖、拦袖、握袖、抛袖、咬袖,等等。每种舞袖的方式,都能表达一种或几种不同的情感,而且完全可以被观众所理解。

  尚小云先生的拿手剧目《失子惊疯》是《乾坤福寿镜》中的一折,述胡氏与侍女寿春在其子丢失后,胡氏即刻疯疾的故事。尚小云先生在唱功、身段上均有创造,特别在运用水袖功以表现胡氏的疯癫状态时,可谓达到了出神人化。不但使观众深深感到胡氏的疯态可叹可哀,而且从疯中还透出一种赏心悦目的美来。

  帽翅功应用面较狭窄,是利用帽翅的单面及双面的上下颤动,或单面及双面的绕动,以表现角色的狡猾、得意、谐谑、斗气等诸种情绪,特别是单帽翅的晃动,更见功力。帽翅功和翎子功,在不同角色身上,具有异曲同工之妙。

  髯口是男人胡须的代表,但并不追求“真”。它不是“长”在脸上,而是“挂”在耳朵上。各种髯口的造型、颜色都是根据胡须结构制作,人们决不会误认它是别的什么,但又一定被人看出是假的。因此,它妙在似与不似之间,它与戏曲艺术的总体风格是一致的。一般来说,髯口功有三十多种,如:捋须、按须、端须、甩须、抖须、抡须、撩须、搭须、推须、拈须、摊须、荡须、揉须、吹须、咬须、扯扎、掏扎,等等。髯口功除了表达各种规定情景下的人物心态之外,还能配合动作造型的美感和节奏感。

  马连良先生演《四进士》中的宋士杰,半夜在店中偷取差人的信件时,步履小心,双手颤动;而所戴的髯口则利用抖须功,头如拨浪鼓,髯口如流瀑,把一位仗义的刀笔老人紧张得掉了魂似的状态,用夸张的手法传达给观众。每演至此,观众必有彩声。这是演员的表演技艺精湛,也是人物造型中所用手段“表现”功能的积极配合。(采自齐如山:《国剧身段谱》)

  翎子功、水袖功、帽翅功、髯口功等的形成,成为戏曲演员塑造人物形象与刻画人物性格必不可少的手段,它们的参与性无所取代,并与戏曲表演艺术密不可分。

  二、传统戏曲景物造型(一般戏剧的标准)

  从功能角度研究并总结出的若干舞美原则,其立论目的乃在于为舞美设计(景物造型)者提供创作依据,并指明正确的创作道路。若以此为出发点来权衡戏曲舞美设计,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因为传统戏曲景物造型不需要舞美设计插手,插手的,也往往画蛇添足的多。

  传统戏曲景物造型十分统一,具体表现形式就是固定成永恒不变的一桌二椅、帐幔布城以及其它大小切末。单凭这些大小切末本身,是不能完成景物造型的任务的,只有借助于演员的表演,才能发挥它们的有效性,才能显示出它们在彼时彼地的具体意义,于是才有“人在景在”、“人走景无”、“景随人移”的说法。以“一桌二椅”来说,它们有若干种摆列与使用方法,如:椅子放在桌后称“大座”,表示内室、书房、皇宫等;把椅子放在桌子前面则称“小座”,表示大厅、前厅、客室等;把椅子置于桌子两侧组成各种组合的“跨椅”,显示为各种室内环境;把桌子竖置,两侧各置一把,则为骑马桌,表示书房、卧室、船舱一些较小的空间等。此外,还有各种其它的桌椅摆法。不管是表示金殿、公堂、书房、客厅、内室、店房还是船舱,这些摆法的功能是属于桌椅本义的职能范围,但其所代表的表演环境和职能所指,则要由演员的表演来加以体现,并通过观众在欣赏过程中的认可与默契才能完成。凭借经验、修养和认可程度,每个观众都会有自己的想象,如果让每个观众以自己的观剧印象为依据,描述演出环境,是不会完全相同的。桌椅另外还有一些用法,如一张桌子,一侧放一把椅子,演员从一侧上、下,表示登山、登高等;一张桌子,两侧各放一把椅子,演员从一侧上从另一侧下,表示过桥或翻山;舞台上单置一椅,演员站在上面,表示站在高处或表示腾云驾雾;舞台上背置一椅,表示窑门、狗洞、监门等,还可用作织布机等。这些虽然还是桌椅,但它们已经失掉了桌椅本身的作用,不再是“桌”、“椅”,而是利用高低的位差,利用多少有些近似的形象,对生活中的真实环境或形象进行模仿。这些,不通过表演,就难以让观众理解。不管怎样,这些桌椅的象征意义,必须以演员表演为前提,并且需要观众更多的理解和认同。因此,不论是作为桌椅本义的作用,还是运用桌椅的某些特征而引申它们的作用,都是通过演员的表演,令观众产生联想,并在视象上出现演员所要表达的预期效果来实现的。这里少不了观众的投入和参与,如果不投入、不参与,那么《三岔口》里任堂惠躺在桌上睡觉,就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他是躺在一张“床上”;《武家坡》中王宝钏一倒椅背就算进窑门也是不可想象的,因为椅子和门是划不上等号的。有的青年不熟悉戏曲,不投入和不参与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使用局部景片达到写景的目的,并紧紧结合剧情安排设置,作为舞美的一种手段,在戏曲中也是常用的。《盗仙草》中山的挡片,《长坂坡》中桥的挡片,《探阴山》中望乡台的挡片,等等,都是作为说明性的小环境而采用的,它们的目的主要还是在于为演员的表演服务。在这些戏的发展过程巾,前面没有景,后面没有景,整场也没有完整的景,只是在白素贞要盗取仙草,显示翻扑功夫了,张飞要在当阳桥上显威风了,包拯要上望乡台了,才不得不把山、桥、台加以处理。因此,这种景片的使用方法带有功利性,是属于局部的运用,有用则存,无用则无,大虚小实。是在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思想指导下产生的一种处理手法。

  布城的使用,也是一种带有特点的舞美手段。这是一张画有城砖的,约有一人多高的城墙片子,初期是软布制的,后来是用硬景画的,当中有个可进出的“城门”。墙的高度、城门、城楼的比例,城砖的画法,都与真实相距甚远,它的假的规定性是明显的,它的真的指定性又是清楚、毫不含糊的。旧时京剧舞台上,演到剧中人过关、出城、进城时,检场人还可将布城举起来。在《杀四门》、《赶二关》、《战冀州》、《两将军》等剧目巾,在《空城计》中为诸葛亮与司马懿对阵叫板时,其规定情景的作用和联想决不会被观众搞错。这些剧中,布城所组织的动作空间,再现的动作环境,是一种假定性的真实、真实中的假定。它不是真实的城与关的冉现,却又是具体的凝缩,在真实感与凝缩之间的距离,就要由观众会心地加以弥补,在演出过程中共同完成其功能作用。

  此外,在传统剧目中,靠一支桨加上演员的表演示意在江河湖海上乘船而行;靠一条马鞭去表演驰骋、信辔由缰;靠儿片云片表示神仙在腾云驾雾;靠几只水旗的抖动使观众联想到滔滔江水;等等,它们或以点带面、或化无为有、或象征替代、或凭空想象,可见京剧的各种切末在发挥作用时,无一不是通过观众的参与配合才完成的。

  在近代剧场出现之前,演出时中国传统戏台后面要挂一张底幕,上面绣有各种图案花饰,左右开有出将入相的上、下场门。镜框式舞台出现后,这种幔幕习惯称为“守旧”。现在演出,早已不用上、下场门,刺绣的古老的守旧已经废弃,但即使再简单的底幕,在演出传统戏时也必不可少。一场演出,不能连衬幕都没有,除了遮盖后台、露出后墙、隔开前后台环境之外,它还有多种配合演出的陪衬作用。守旧也好,底幕也好,都不具体表现地点、环境,也不去宣泄某种情绪、不表达某种意义,仅仅是陪衬,是在规定一个演出空间。在此之外,它惟一的设计要求就是在与整个表演相协调之下的美的追求。因为在特定的环境下,比如在体育场馆之类四面围观的演出中,守旧也好,底幕也好,都是要被舍弃的,所以它的使用功能在用“舞美功能论”衡量时自然更要复杂一些。

  除了可用上述这些舞台美术“元素”(大的切末)来描绘景物、参与表演、制造幻觉效果之外,也有大量的舞美造型任务由演员的表演来承担,他们所借助的工具就是演员的唱、念、做、打(舞)。

  1、以唱描写情景

  《碧波潭》中的张珍和鲤鱼仙子对唱:“大街小巷锣鼓震,万户千家管弦声。莫道去年灯景好,今年情高兴致深。~那边厢蝴蝶双双花间舞,鸳鸯对对在水上行。”“镜里新妆赵飞燕”,“琵琶马上是王昭君”,“木兰从军边关镇”,“贵妃酒醉百花亭”。这段唱词是他俩在灯节夜晚观灯时对景物的描述,既是他们欢快心情的表露,又把灯节夜的街景灯景表达出来。

  《白蛇传》中的白素贞唱:“离却了峨嵋到江南,人世间竟有这美丽的湖山,这一旁保傲塔倒映在波光里面,那一旁好楼台紧傍着三潭,苏堤上杨柳丝把船儿轻挽,颤风中桃李花似怯春寒。”这是白娘子与小青修炼得道下山到杭州,对西湖景色的赞美,集中概括介绍了整个西湖的全貌,其中也包含有对自己愉悦心境的抒发,是叙景言情。

  《廉锦枫》中的廉锦枫唱:“在海边望一望危难水景,见乱石一重重左右纵横,天连水水连天迷茫不定,有几只小渔舟略现帆形。”这是主人公准备人海取参时,在海面所见的景象。

  《洛神》中的曹子建唱:“金殿上辞圣驾缓御东返,适才间背伊阙又越轘辕。一路上经通谷把景山来践,不觉得日西坠车殆马烦。税蘅皋秣芒田忙催前站,猛然见马头前已是洛川。”这是曹子建在洛阳别魏帝,启程到洛川长途跋涉时对沿途景物的概括总结。

  此外有许多唱词的第一二句都是以写景开始的,如“一轮明月照窗前”(《捉放曹》、《文昭关》),“一马离了西凉界,青是山绿是水花花世界”(《武家坡》),“乔装改扮下山岗,山洼一带扎营房”(《盗御马》),“寒风透体夜已深,满天星斗起浮云”(《长坂坡》),等等。

  2、以念白描绘情景

  《霸王别姬》:“看,云敛晴空,冰轮乍涌,好一派清秋光景!”这是虞姬见霸王帐中安寝后,独自外出眼见的秋夜之景。

  《扫松下书》中的张广才念道:“草枯叶落已深秋,满目苍凉触景愁。寂寞门庭人不在,悲风萧瑟起松楸。”这是描写深秋荒郊旷野的苍凉景象。

  《甘露寺》:“来在东吴地”,“昼夜费心机”,“离了乔府地,来此是馆驿”,前面两句是刘备、赵云在第六场的开场念白,点出从蜀地来到东吴;后两句是乔福奉命从乔府来到刘备下榻处通报办事的念白。

  《望江亭》:“启禀衙内,来此已是潭州地界,前面不远就是望江亭啦!”这是衙役向杨衙内通报船到望江亭前的一句话,明确告诉观众即将展开情节的地点。

  岑彭:前道为何不行?

  四军士:来到洛阳!

  岑彭:人马列开!呜呼呀!好一座城池。

  《取洛阳》第五场

  此时场上只有一个布城,既无洛阳特征,又不似剧情所描写,但观众仍必须承认。

  众:来到街亭。

  马谡:来此街亭,下马山头一观。

  王平:请。

  马谡:啊,王将军,你来看,街亭的形势,扶山带水,你我将营扎在山顶之上,魏军至此,或战或守,岂不自便!

  《失街亭》第四场

  这一场的规定情景街亭的景象,全靠演员在那里介绍,险还是不险,绝还是不绝,只能由观众想象,而且一定要想通并说服自己,这才能随着演出继续往下看,为后面的诸葛亮空城退敌埋下伏线。

  《打龙袍》中的灯官:“这个灯,那个灯,灯宫一时报不清。往后瞧,又一层,吕布戏貂蝉,大闹凤仪亭。往后瞧,又一篇,昭君打马和北番。不好了,不妙了,天雷打死了张继保。”包拯为启发天子认母,特办灯会,灯官先报灯名,接着是成组的花灯。表演时,有的剧团有演员扮组灯过场尚有形象感,有的全凭灯官报名,打击乐过场,没有形象,只能够靠观众的想象力了。

  3、以做功描绘景物

  “开门关门”:《拾玉镯》中的孙玉姣在轰鸡、纳鞋、捡拾玉镯等情节中多次表现进门出门的动作。《三岔口》中的任堂惠住店,半夜刘利华用尖刀挑开门栓、轻推两扇门,蹲伏着溜进门去也有此类动作。此外,凡有角色进出动作,首先必须表现出门和门槛的存在。

  “上楼下楼”:《游龙戏凤》中的正德皇帝便装在李家酒馆调戏李凤姐,二人有上下楼的戏,在同一环境表示两层不同的空间,全靠演员上楼、下楼的表演加以表现。山东烟台观众盛传当年马连良先生赴当地演出此剧,因上下楼步数不同而遭戏迷倒彩的传说。可见这一程式已为观众所认可,并以此而要求演员认真恪守。

  “攀山涉水”:《雁荡山》中的孟海公起义,进攻固守雁荡山的贺天龙部,其间有攀山越岭、湖中水战、越城斩关等重要情节,全剧无一句念白与唱词,除音乐伴奏外全靠演员的拟实表演,动作性走向明确,观众完全通过动作理解剧情。《下山》是一出昆曲剧目,小和尚与尼姑二人私奔下山,除了表现崎岖山路,还要表现涉水过河等,形象逼真,动作风趣,指向性极强。

  “泛舟乘船”:《白蛇传》中的游湖一场,白娘子、小青游西湖遇雨,恰逢许仙,三人上船同归,其中有上船下船时船体的晃荡,有行船中的掉头转体,还有船由停至动时人体重心的不稳等动作。《秋江》中的陈妙嫦追赶潘必正,搭乘老艄翁的小舟在江水中行,时疾、时徐,时稳、时晃,在水中有多种船的动态,其间还糅进艄翁的风趣、陈妙嫦的急切,更增加了行船时的动作性。表演时,两剧都只借用一只船桨,中外观众无不会心叹绝。

  “探路夜行”:《三打祝家庄》中的宋江率军攻打祝家庄,命杨林、石秀探路,杨林被擒,石秀靠聪明智慧r解到盘陀路的秘密,将焰入迷路的宋江等人领出盘陀路。如此重要的危险山径,表演时是无法真实冉现的,只能靠演员表演将环境特征示意出来。《夜奔》中的林冲被人陷害,无立足之地,火烧草料场后连夜投奔梁山,沿路情状、夜宿古庙、复杂心境,都是通过在方寸舞台上的载歌载舞而绘声绘色地表现出来。

  “交兵打斗”:《三岔口》中的刘利华认定任堂惠住店不怀好意,半夜持刀欲杀之,任堂惠亦有所准备,二人夜间交手漆黑一片,完全靠动作在白光照明之下表现黑夜里的情景。《金山寺·水斗》中的白素贞和小青率水族围攻金山寺,舞台上江水滔滔的感觉是靠水族模仿在水中的动作来表现的;与天兵天将的武打,也要有水中的特点。

  4、以龙套表现场面

  龙套是传统戏曲中以四人、六人或八人为一堂的集体性群众角色。龙套在舞台上有各种调度、队形组合和变化,表现行军、会阵、护卫、站班等内容。运用龙套的各种程式动作,对展示演出时空、创造舞台情节气氛,都会起很重要的作用。归纳龙套的程式,大致可有如下几类:

  (1)上场

  “站门”:四龙套两两上场,至台口看齐左右分开站定,然后主角归位,四龙套随之向里走,称“归里”。节奏较舒缓,适合表现庄严肃穆的气氛。如遇紧急情况或表现情绪焦急,则用“快站门”,走法和站门同,但要快步走上,到台口不看齐,直分左右,如《挑华车》中的兀术败后紧张不安,龙套即用“快站门”。

  “挖门”:龙套鱼贯出场,到正台外口,转到左右外台口站定,前后出,但左右挖门时二龙套同时走动。“站门”表示在原处,即宫中或衙内,“挖门”则表示从外面进到室内(屋、府、帐)。龙套从下场门出场的叫“反挖门”,龙套从上下场门同时出场的叫“双挖门”。双挖门表示两方相遇或对阵,需对话、寒喧交谈,这时不强调具体的进门动作。

  “斜门上”:表示由外至此。定点和“挖门”同,走法和“站门”类似,但出场后斜摆成一个过道,然后随主角转入站门。斜门上时环境不固定,这和挖门挖开就固定不同。斜门上使舞台有倾斜感,表示行进中暂时的停留,若加打击乐伴奏,则表示行程中风尘仆仆的气派。当有出城或出寨迎客时,则站下场门斜门。上、下场都用的叫“双斜门”,文武戏中都用,也是对阵或会面的意思。

  “斜一字”:同样表示从其它地方到此。四龙套依次斜排一字站定,包含有快行的意思,有时出场直冲下场门外口,表示情况紧急。斜一字还可用两堂龙套,并肩朝前,甚至为了表现随同众多,还可用三堂龙套,这叫“双斜一字”。斜一字的意义只是暂停,人马到此后还要继续前行。

  “一字上”:四龙套由上场门或下场门成纵队垂直上场站定,或四龙套在台上横排不斜摆的都叫“一字”,表示由它处来此。角色情绪不如“斜一字”紧张急迫。从上、下场门各出一堂龙套叫“双一字”,为了表示人多势众,两堂龙套出场站两行也叫“双一字”。

  “溜上”:主角归座念白或在定场诗后,配角由上下场门暗上,站立两旁,目的全在不引人注目,并及时与主角搭戏,很有电影化入的效果。

  “摆队”:用于坐帐点将、升堂发兵、欢迎贵宾等场合。除已在场上的龙套由上场门下摆队相迎之外,四龙套两两上场,并肩至台中稍后停顿,再向前走三步,举旗或枪,再左右挖开站定,表示礼节的庄重。点将发兵时,龙套要二目有神,对视,威风凛凛,步子沉着有力;迎接宾客时要缓慢悠闲,但动作要整齐,相对颔首,表示情绪欢愉。

  “倒脱靴”:分文武两种。主角先从上场门或下场门上,四龙套两两随上,然后主角下场,龙套两两翻下场,有的显示兵多将广,有的显示埋伏御敌,也表示阵势被对方主帅冲破,如《八大锤》中的陆文龙打金兀术的兵将,金兀术从下场门带四金兵上,又因战败从下场门翻下,即是。

  “双进门”:四龙套分两组各由上、下场门同时走上在外口相遇,往后分向左右各绕一圈站定,表示厅堂建筑宏伟,门道比较多,队形变化比单站门丰富,在升堂问案中,也能增强公堂的威严气氛。

  “二龙出水”(又叫“两边冲上”、“碰头”):表现敌我双方在战场上相遇的情景。通常两堂龙套分别由上、下场门顺序冲出,两两并肩向前到台外口左右分开,再各绕一圈,双方主将持械随上,两堂龙套列成八字阵势,此时龙套除动作快速之外,还要声势逼人,双方怒目瞠视,气氛紧张,如箭在弦上。京剧用龙套手段,以虚实结合的手法,把千军万马的战争场面充分加以凝缩表现在舞台之上,却能使人感受到它所表达出来的情景气氛。

  (2)走场

  “圆场”:就是在台上按圆形轨道行动。表示从甲地到乙地,主要表现距离,而且变化最多。“圆”是戏曲动作中主要的形式特征,也是运用最多的基本动作,在速度节奏上有走圆场(慢圆场)、跑圆场(快圆场)之分,在行走方向上有正圆场、反圆场之别。半圆大多用于过场,即从上场门沿半圆轨道至下场门下。有的圆场路线像个太极图,所以又称“走太极图”,是一种复杂的走圆场。半圆场中,四龙套从上场门上,下场门下,称“单抄过”;两两分从上、下场门反向出入,称为一方人马的“双抄过”;二堂龙套各从上下场门走半圆出入,称为双方人马的“双抄过”,当舞台上人多走圆场时,可前后台连贯起来走大圆场,表示万水千山长距离式的行军。总之,各种圆场都是为了分别表现某一特定情景的转换,目的明确,指向性清楚。

  “龙摆尾”:是队伍行进中的一种程式,又叫“卷席筒”。头旗由站门领起转套门,二、三、四旗随后走一个圆场,再走一个“8”字。“龙摆尾”文、武场面都可以用,表现大军出征的场面,用于缓慢的行军途中或用作表现调度人马和操练等。

  “合龙口”(又作“合拢口”):站立两厢的龙套合拢背对观众在台中一字站定。目的在于让主角在场上换装,龙套形成的是更衣场所,也意在侍候主人并起装饰作用。公堂上拷打犯人,为了不让观众看到用刑的恐怖景象,也在台前用合龙口。

  “大推磨”:主角在中间,龙套多人围住其绕一个大圈,表示主角由甲地到乙地。一般圆场形式简单,全台、半台都可以,大推磨必须走全台,是最大的圆场,人数比较多,有气派,显得浩浩荡荡、威风凛凛。

  “扯四门”:表示从甲地到乙地。舞台上四个方向龙套都要走到,转一圈分四段完成,还原队形。走动是在过门阶段,中间主角唱的时候队伍要停止,速度比较缓慢,不似“推磨”紧凑。

  “一翻两翻”:主角在台中不动,戏仍在继续进行,龙套在两侧原地来回走动,表示在两廊或院内各室搜查。有的还分上、下场门,再返回,更多用于到其它地方搜查的,表示气氛明显处于紧张状态。另一种挡住对方去路,反复几次,表示各处都被围得水泄不通,方法是在敌方将领前后移动时,龙套分别从两侧向前或向后包抄围拢,把敌将阻挡住。也有的用于平静的场面中,但节奏平缓,只表示环境的变换。

  “十字靠”(又叫“穿架子”、“剪刀过”):表示在校场摆阵操练,旌旗招展、威风八面,其步伐稳莺、缓慢。场面变化是,两堂龙套前后各横一字,由背向转面向观众,然后左右分两组按顺序向外走小圆场,绕行一周至桌前,两圈龙套互相交叉依次穿行,并继续各绕一圈心归原位。

  “编栅栏”:是一种校场练兵布阵的形式,龙套从上场门斜一字站定,然后以头旗为导,向后依次绕行各旗,其余各旗也分别向前进至头旗位置,再向后绕下场,这被称为“左编栅栏”;如从下场门斜一字上,反向行动,称“右编栅栏”。

  “推磨会阵”:一方龙套走半圆场时,另一方龙套尾随急上,在后面紧跟,绕成一圈,表示双方交锋混战一团。

  “杀过合”:两方龙套擦肩而过,互相示威,是制造敌我双方一来一往的对峙状态,情绪紧张。

  “鹞儿头会阵”(即“钥匙头”):场上一方龙套呈正向“S”形,从台前绕向上场门,直冲过去;另一方从上场门斜向前突进至台前,再翻下。强调突如其来的紧张气氛,比“杀过合”更激烈一些,常用于会阵场面。

  (3)下场

  “套门”:分正反两种。四龙套从站门位置,在头旗向台中绕行后下场,从下场门下称“正套门”,从上场门下称“反套门”(二旗领下)。表示的含义是:兵丁们出发至某地,或启程前往某地,或为出城迎接客人,或另走一路拦截敌人,或为躲避而绕道等。一般地说,这种下场都表示这一场戏与下一场戏有联系,如下一场戏换了新内容,则可不必用套门下,“抽下”即可。

  “一字下”:龙套按顺序依次下场的一种方法。不同的动作表示龙套们在不同环境下的活动,如过桥、越岭、进山等,也可以表示不必侍候,退下休息,或随主将到某地去等。这种下场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速度也快。

  “斜门下”:与斜门上的队形相同,动作相反。斜门的动作状态通常都发,丰在紧张情况下。下场门用斜门下,多表现埋伏设防、布阵擒人,上场门用时则表现救护伤员、扛抬尸首。

  “一窝风”:龙套由下场门一齐下场叫“一窝风”,也叫“卷包下”,是龙套惟一不规则的下场方法。用法很多,可表示事毕而散的意思,如下令“退朝”,公堂掩门;因它的调度简洁、明快,可用于追击敌人或遇紧急事情时;也可用于败阵逃跑、抢劫行凶之后乱哄哄的情景;在节奏减慢之下则用于戏已告一段落,下一场与上一场已无直接关系的情况下。

  “骨牌队下”:龙套成队按顺序下场,可用于郑重的有气派的欢迎场面,吹吹打打气氛热烈;也可作为一种队形使用,如押人下场,或道路不通,人马受阻。

  “两边翻下”:龙套分上、下场门下场,时间要求紧凑一些,表示“退班”、“掩门”等。另有一种复杂的“两边翻下”,如《功臣宴》中,卫青迎接铁勒奴,中军传令开中门,龙套成横一字,卫青从中走出,至下场门外口客人进入后,卫青跟进,中军喊掩门,主人的龙套再左右分下。龙套在这里除丁表示迎宾礼节之外,也有表示中门环境的作用,翻下后寓示中门的消失。

  “溜下”:与溜上的动作相反,动作不严格,步伐灵活,动作要快,在观众不觉中退下台上的多余人员,使观众更集中注意力于主要角色。

  “钻烟囱”:阵前交锋,双方将帅先临阵答话,举长兵器架起成“X”形,双方兵卒从架下钻过然后按顺序从上、下场门退场。用来表示双方厮杀已定,令兵卒闪开,也有把战场廓清的目的。

  以上关系龙套的种种上场、走场、下场程式,在制造舞台气氛、设定演出情景上起着重要的辅助作用。传统戏曲景物造型除依靠主要角色的唱、念、做、打等之外,龙套艺术是不可忽视的一环。

  综上所述,传统戏曲中舞台美术的景物造型部分,主要是靠演员表演和观众想象的参与来完成的。而后者某种程度上是带决定性的。唱也好、念也好、做也好、打也好,包括运用各种切末在内,都是无一可以离开观众想象的。帐子形象很具体,但在每个戏中所起的具体作用要由观众去“想”。马鞭具体,但马的形象观众必须去“想”。水旗是客观存在的,但它抖起来后,观众也得去联“想”。最具体的布城,城墙、城砖,城门都不用想象,但是“西城”是“四门”还是“冀州”,观众还是离不开“想”。传统戏曲舞台美术创造者、演员与观众平分秋色。

  这一特点的产生,与戏曲艺术整体息息相关。戏曲艺术,向来重视人物心理活动的外化,而舞台布景的存在意义不仅仅在于组织演出空间,更为能动的功能在于表现出动作的情绪与意义,这也可以说是一种心灵的外化。因此,戏曲艺术就在“心灵外化”一点上加以充分发挥,使“景物造型”的任务与表演的任务合二而一。于是以人表演替代以物写景成为可能,并因此使观众更积极主动地参与进来。

  自50年代迄今的各种舞台美术功能论,在权衡西方戏剧与中国传统戏曲时,还需要加以区别对待。西方戏剧的景物造型所指是具体的客观存在的“物”,不管它是一种什么流派,可以简约到什么程度,都是如此;我国传统戏曲的景物造型所指(如果可以所指的话,因为对于舞美工作者的创作没有实际意义),是抽象的、意念的、感觉的,不管它是如何借用舞台上的大、小切末。这两类戏剧的不同特征所带来的舞台美术上的差异,在舞台美术功能论这一点上发生了碰撞。

  新一代的舞台美术工作者,从事于新编剧目创作的舞台设计家们,研究传统戏曲舞美的规律特点、造型功能时,决不能对之全盘接受。否则,无异于自我否定,而且这个职业也会因此而消失。我们不能总是用遗产束缚住自己。越是理性的然而却是缺乏责任感的褒扬,越容易产生盲目的陶醉。从社会现状出发,从客观实际出发,才会使戏曲艺术得益。在研究传统戏曲舞美特点之后,这一点是我们应具有的清醒认识。

来源:《中国戏曲舞台美术史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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