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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戏台的宗教文化

谢惠钧 谢雨著

  古戏台的建筑装饰,有着浓厚的宗教色彩,民间的多神信仰,体现在佛、道、儒的多重宗教之中,尤其体现在对民神的崇拜。所以确切地说,更多的是来自道教。

通道马田古楼、溆浦吴氏宗祠和洞口蔡锷公馆戏台的翼角雕饰

  道教是有着鲜明的中国特征的宗教。在它的信仰体系中信仰神仙占有重要地位,甚至可以说是核心地位。道教信仰大道,大道应化显迹,便是尊神;道派生一切,亭毒一切,也普被一切,故万物有道性,也就有了得道的可能;人获得修道秘诀,勤修会道,便能得道飞升,成为仙。道教是以主神信仰为特征的多神教,民间诸神又多归于道教门下。八仙,就是道教供奉的,并且在民间广泛流传的八名得道仙尊,即钟离权、张果老、吕洞宾、铁拐李、何仙姑、蓝采和、韩湘子和曹国舅。道教的八仙之说,约起于宋元时期。元代马致远《岳阳楼》、范子安《竹叶船》和谷子敬《城南柳》等杂剧都有八仙,与今世所传的八仙大同小异。明代中叶,吴元泰《八仙出处东游记》问世后,今世所传的八仙才定型。

  “八仙”分别代表中国人的男女老少,富贵贫贱等八个方面,加上八仙所持的板、扇、拐、剑、笛、葫芦、拂尘和花篮(即称之为暗八仙)均为民间常用之物,因此八仙和道教信徒与民众生活十分接近。明清以来八仙灵迹流传广泛,深入人心。道教宫观多建有供奉八仙的殿堂,西安还有八仙宫(古称八仙庵),其主殿供奉八仙。每逢新春和朔望之日以及八仙神诞之日,道教徒和民众到八仙殿堂奉祀,以祈求健康平安、万事如意。在民间,人们崇奉八仙,对八仙的各种民间传说家喻户晓,喜闻乐见。不仅在道教宫观建筑中有八仙的雕刻彩绘,在佛教寺庙中也常见于建筑的檐脊、隔窗和栏杆之中。在民间祠堂和会馆的牌门楼、戏台檐脊、梁枋、矮栏及台沿等建筑构件中,表现八仙的题材比比皆是。南岳奎星阁刻有暗八仙,在石柱间有八面活页木雕花隔窗,下部彩绘“八仙飘海”。洞口龙凤村吴杨公祠,石门棂上方为石刻八仙,大门绘有门神。田氹村张氏宗祠的门楼满布泥塑绘画,其中就有八仙、一品当朝、天官赐福等内容。

  南岳大庙戏楼,名奎星阁,《孝经》记载:“奎主文章”。后人又将奎星衍化为文曲之首,主管文人学子前途命运。在三楼阁顶原有一尊右手执笔,左手捧斗的奎星塑像,以示崇文之意。这就是民间供奉的“魁星点斗”的神像。相传文人学子若点中,就会连中三元,“三元”即古代科举考试中举的状元、会元和解元。

  在中国民间,福、禄、寿三星分别代表福运、官禄、长寿,旧时人们常常在堂中悬挂福禄寿三星图,象征三星在户的吉祥,也有在三星中加上喜神的,以求生活幸福美满。传统戏曲中的《三仙会》、《三仙白》中主要角色有福、禄、寿三仙、魁星、麻姑及白猿。福、禄、寿三仙所献之宝也有其象征意义。福仙献魁星,魁星代表功名,象征人民期望状元及第;禄仙献麻姑,麻姑献寿代表民众希望长命百岁;寿仙献白猿,白猿献蟠桃代表希望长生不老。在《醉仙》剧中灵芝、瑞草象征的是祥瑞,白鹤意谓长寿。在《天官赐福》中,包括了福寿、禄寿、富贵及五子登科等意义。在扮仙戏中,反映了福气、禄位、长寿、功名、富贵、升官、喜气、祥瑞、财富、生贵子及合家团圆等希望;这些愿望都是民众所祈求的,象征了人民的价值观及其人生目标,在神话剧中民众向神仙表达他们的期望,神与人之间的关系便在扮仙过程中得到融合交会。

  洞口一带的民间祠堂多为重檐六角翘檐亭阁式,喜在亭内正中彩塑福、禄、寿三仙,如金塘杨氏宗祠。长沙陶公庙戏台的台沿木雕内容为:玉皇、天仙、福禄寿三星。

洞口一带的戏台亭阁和台口横梁,多饰有八仙飘海和福禄寿三星的彩塑

  芷江天后宫,现存门坊的大量石雕中,有“八仙飘海”、“麻姑赐灵芝”、“寿星献桃”、“八王巡天”、“魁星点斗”、“连升三级”等。

桂阳县樟市太平村成氏宗祠戏台板壁上彩绘“三星图”

  古戏台的天花顶上,都构有藻井,最初的藻井,除装饰外,有避火之意。汉时《风俗通》就载有“今殿做天井,井者,束井之像也。藻,水中之物,皆取以压水灾也。”汉代文学《西京赋》中有“蔕倒茄于藻井”之句,注称:“藻井当栋中,交木如井,画以藻井,以此得名。”汉代文物可考的如沂南汉墓中有两个方井错置的“斗四”藻井,四川乐山汉代崖墓中有“覆斗形藻井”。《宋营造法式》把由方井、八角井和斗八(八根角梁组成的八棱锥顶)三层叠合的称“斗八藻井”,仅有八角井和斗八的称“小斗八藻井”。后人们在使用过程中又发现了其物理特性——吸音和共鸣,这种发现,自然而然地被运用到戏台当中。湖南的古戏台藻井,一般分为上、中、下三层,剖面呈倒置的喇叭形,束腰,S状轩蓬,层层上收至顶部,其穹井所形成的回声能造成强烈的共鸣,使演员的唱腔显得更加珠圆玉润,观众在远处也能听得清楚。顶部中央有雕刻,或彩绘和合二仙,或莲花,而最多的是彩绘或雕刻的“八卦太极图”。“八卦太极图”是一个圜古之谜。传说伏羲氏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八卦源于原始宗教的占卜,象征天、地、风、雷、水、火、山、泽八种自然现象。传说道教认为“太极”,是派生万物的本原。太极图这个圆圈,就是代表一,代表宇宙,代表无极,太极是有限之天,无极是无限之天,太极是有,无极是无;太极是三,无极是一。图象的黑白二色,代表阴阳两方,天地两部;黑白两方的的界限就是划分天地阴阳界的人部。白中黑点表示阳中有阴,黑方白点表示阴中有阳。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由阴阳而化生。阴阳八卦是原始的哲学思想,推而广之产生了阴阳辨证的天人合一的哲学体系,成为本土宗教——道教的哲学核心。在戏台的藻井中如此多的绘制“八卦太极图”,一方面是其完美的造型、深刻的寓意,跨越千年,却依然显示出其独特的魅力;再则是其突出的宗教色彩,既有通神明之德,又类万物之情,亦有镇台避邪之作用。

来源:湖湘古戏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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