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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闯入音乐创作的老音乐人

欧阳觉文

  

  还是去年下半年,易介南先生几易其稿,写出了一个名为《乡里月亮城里圆》的剧本,封面注明为花鼓音乐剧。当时约定由我和湖南艺术职业学院的作曲者何益民、杨向东共同作曲。花鼓戏音乐我写过一百多出,但花鼓音乐剧是什么样子?谁也没有尝试过。我与二位商量,我胡乱写一稿,再与他们共同修改和创作。首先定幕前合唱曲就颇费脑筋,我写了八种样式,是花鼓的曲调,节奏有些流行特点,见人就征求意见,潇湘电影集团的名导演夏儒今肯定了用《乡里妹子进城来》曲调编写的一首,认为曲调名与剧本的内容很贴切。我以此类推,完成了第一稿的音乐创作,它的特点是每一段能听出来自哪一个花鼓曲调,但节奏是流行音乐的。

  影视明星吴军对剧本很感兴趣,并建议写成纯粹的音乐剧,这诱发了剧作者的创作冲动,将剧本进行了剪裁和重新结构。我也认为花鼓音乐剧会是一个不伦不类的、尴尬的作品,曾记得有一台黄梅戏音乐剧,进北京时取消了音乐剧三个字。

  音乐剧在国外已有一百多年历史了,它有过辉煌,也经历过惨淡。狭义地坚持音乐剧要服从一套格式,是不明智的,滑稽剧、歌舞剧、讽刺剧、轻歌剧、音乐喜剧、音乐戏剧、音乐剧、音乐小品、摇滚音乐剧、流行音乐剧都可并肩存在。任何一种艺术形式都不可能停滞不前。我也看过音乐剧《猫》、《悲惨世界》、《音乐之声》、《歌剧院幽灵》,尝试写过几个十多分钟的音乐剧,在行业演出中也赢得那些领导和群众的喜欢。2006年春节的第一天,我就开始了对音乐剧《乡里月亮城里圆》的创作,并反复观看了《四毛英雄传》和《五姑娘》的影碟。但这个音乐剧要搞成什么样式?还是心中无底,打电话给吴军,他在杭州,就要上场演出了,只能以后再说。上海音乐学院刘如曾及连波老师(作曲家兼戏曲音乐家)对我说过,要搞出有自己特点的东西,才是你真正的创作。只有花鼓音乐才是我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资源,所以我仍然用湖南的音调,来结构这个音乐剧,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写出了第二稿音乐,交到了院长手里。

  后来,学院确定了导演,即原艺校湘剧科毕业的李雄辉先生,他在长沙市湘剧院工作了几年,酷爱舞蹈,在北京舞蹈学院音乐剧系毕业后,去美国两年,又在日本工作了两年,演过《美女与野兽》的男主角,归国后在中央戏剧学院音乐剧班任教。根据他对该音乐剧的阐述,这应该是一个流行音乐剧。我觉得我写的第二稿还是一个民族歌剧,偶尔有一些新潮之处,但与流行音乐剧还是相距甚远,于是我有了一趟北京之行。住在导演家里半个月,加班加点,将他所藏几十本音乐剧影碟全部看完。还特意花了近千元买了一个1G容量的MP3,录了二十多小时的音乐剧音乐。

  这些天,我真正走入了音乐剧的天地,从那些最受欢迎的音乐剧作品中,不难读到我们这个时代、我们这个星球最受关注的一系列重大命题——人的命运、人的价值、人的生存状态、人的尊严和普遍的人类道德准则等等。这些有关人的主题,无不在音乐剧中得到了最生动、最感人、最彻底的艺术表现。更为重要的是,音乐剧对于这些主题的表现,从来都有一种乐观、豁达、积极向上的精神相伴随,从来都有一种幽默情怀、潇洒心态运化其间,从来都充溢着一股热烈的青春气息和活泼的生命活力。音乐剧的这些艺术特质,使它就像一个充满朝气、正直无私、极具人格魅力的年轻人来到我们中间大声说笑,它的风风火火、无拘无束,它的幽默话语、乐观风度,它的开放胸怀、潇洒仪态,强烈地感染、激动着我们每一个人,使我们不知不觉中被它征服。

  我非常喜欢法国版的《摩西》,它那种古埃及的音调令人神往,舞蹈生动,场面宏大,演唱优美而富于激情,加之多媒体的应用,我一下就被征服了。对比了一下美国版的《摩西》,那种冗长的唱,加上唱与舞分离,似乎它还是一部交响乐伴奏的歌剧。

  导演带我去北京歌舞剧院看了十天训练出来的音乐剧舞蹈,使我很激动。还带我去了一个音乐制作棚,见了青年作曲家戴劲松,他毕业于中国音乐学院作曲系,曾任教于中央戏剧学院音乐剧班,后成为独立的音乐制作人。我们谈了许多关于音乐剧的问题,听了他作曲的音乐剧及其它作品。

  这些让我的思想确实有了改变,音乐剧有唱有舞有道白。从构成来说,它像戏曲,如果用戏曲的眼光来看,它完全是一个我们并不熟知的剧种。它的舞蹈有着自己特殊的语汇,它的音乐也有着特殊的音乐语言,就连唱法也不同于美声和通俗,有着音乐剧独特的唱法。

  回长沙后,我凭着自己的理解写了第三稿。这是一个流行音乐剧,当然就会有流行和爵士的东西。这些年来,每晚必听和平日大部分时间听的是流行音乐,这些一开始让我抵触,后来慢慢顺耳,逐渐让我开始喜欢并感动,这是一个漫长的洗脑过程。动笔写又是一个过程,一个老人要写流行歌曲谈何容易?那一脑袋正统的、传统的音乐经常在反击,有时也写过一些,但总不如年轻人那么地道。所以,我的第三稿虽有成功之处,但有许多缺憾,加之导演远在北京,无法交流,舞蹈音乐也不知道结构、情绪、长度,只有请年轻作曲家戴劲松先生出马了。

  他在北京制作音乐,保留了我写的一些唱段,保留了用湘西苗族[叭固腔]演变出来的音乐主题贯串全剧,也没有丢掉一些趣味性的处理。同时用年轻人犀利的眼光来处理这个戏,用了许多流行、爵士的节奏,用音乐色彩的变化来描写剧中人物和场景,并有不少新的构想,打斗场面的快速节奏就如湘西《打溜子》双镲快击,使全剧青春、明快、现代,富有感染力,最后成了年轻人都喜欢的《同一个月亮》。

  音乐剧总能代表一种时代精神。农民工用血汗抬起一座座巍峨的大厦,绘出雄伟斑斓的高架桥。遍布大街小巷的是农民工,家里的保姆也是农民工,他们默默地为城市建设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同一个月亮》就这样以讴歌的笔调反映农民工的部分生活。

  在我们国家,音乐剧经过艺术家们十几年的艰苦探索,目前正是方兴未艾。我这个搞了一辈子花鼓音乐的老头子也跌跌撞撞地往这里面闯。当中国观众听腻了流行歌,看腻枯燥的电视之后,萌发出一种走进剧场看音乐剧去领略音乐剧那独特魅力的冲动,我们这些一直搞舞台艺术的人会有多么激动。现时,歌剧界、话剧界、舞蹈界、影视界、戏曲界也纷纷涉足这一领域,希冀从中探寻自身的生存发展之路,《同一个月亮》同样是探索队伍中的一员。用一美国音乐剧的剧名来结束此篇:《音乐剧,我为你疯狂》。

来源: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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