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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说《八品官》

宋光祖

  长沙花鼓戏《八品官》首演于1980年,距今已有十余年了。我仅读过剧本,无缘观赏舞台演出,直至今春才有幸看到《驮妻》一场的录像。那是湖南省花鼓戏剧院的演出实况,由凌国康主演。看罢录像,又重读剧本,很想说几句。戏早已演过评过,迟至今日再来说,有此必要吗?既然戏是好戏,那么继续对它进行研究就有必要。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许可以对它的价值看得更清楚些。所以,也来说说《八品官》。

  对于《八品官》,首先要充分认识刘二这个典型。苦竹坳生产队是个落后的穷队,没人愿意出任这个队的队长。是刘二挺身而出,揽下这件“背时差事”。刘二,何许人也?他原先当过干部,因“走资本主义道路”而受处分,不久前才恢复党籍。在剧中郑干部看来,刘二应当安分守己才是。然而他竟然自荐队长,而且上任伊始,就登门请教“暴发户”贵胡子,研究发展副业生产、帮助社员发家致富的办法;他处罚了私捕生产队鱼类的公社主任的妻儿;他推行包产到人的生产责任制,激发了社员的生产积极性……刘二是新时期农村基层干部的典型,是走在时代潮流前面的新人。

  或问:能说刘二是新人形象吗?如今要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新人是那些改革家,而他们无不在获取丰厚的报酬,哪有刘二那样傻的!

  不然。当今改革家获取报酬是比当年的刘二丰厚,经济条件不同了么。相同的是,刘二也是改革家。刘二推行生产责任制是顶住了来自上级的压力和家属的牵扯的。历史证明,我国伟大的改革事业正是从穷乡僻壤的刘二们那里发轫的。刘二为发展生产而勇于改革的胆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精神,正是我们时代的精神。

  或问:刘二不计个人得失的行为现在是否“背时”了呢?

  也不然。我们是要按照市场经济法则提倡物质鼓励,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但物质文明不会自然生长出精神文明。我们同时仍然要提倡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先公后私的精神,“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人生观,对于共产党员、领导干部以及真正的改革家们尤其如此。刘二的高尚行为绝不“背时”。我们的戏剧负有提高人民精神境界的使命,戏剧家们多写写“中国的脊梁”是责无旁贷的。

  刘二是一个喜剧人物。《八品官》有一个正剧结构,却有喜剧的风格。刘二的喜剧性格带来剧作的喜剧风格,一些本来并不可笑的行为发生在刘二身上就变得可笑。花鼓戏观众是欢迎喜剧的风格的。刘二的喜剧性格还使他避免了讨人嫌的说教,成为一个可敬又可亲的干部。

  刘二这个典型的成功创造使《八品官》具备了较高的思想艺术价值。

  其次,我觉得桂英这个人物设置得好,但形象尚未最后完成。刘二与桂英是一对恩爱夫妻,桂英深爱着自己的丈夫,同时又恨他不安稳,当队长招灾惹祸,不利于小家庭的安乐。于是桂英逼丈夫放弃队长职务,不惜以离婚相要挟。刘二与桂英之间的矛盾说到底是公与私的矛盾。依本人愚见,新时期的戏剧还是应当反映公与私的矛盾的,当前这个矛盾在现实生活中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突出。不过在表现这个矛盾时不要去否定正当的个人利益,不要把个人利益与集体的国家的利益对立起来。《八品官》设置桂英这个人物,反映公私矛盾是有生活依据和现实意义的,但是,桂英撤回离婚要求并非出于对丈夫的博大胸襟有所认识,对自己的自私狭隘有所反省,仅仅因为刘二被县委当作好干部表彰,不必再担心政治打击而已。所以,夫妻间公与私的矛盾未获恰当解决或未预示解决矛盾的前景,桂英形象尚未最后完成。桂英形象的不完整在一定程度上损害了刘二,好象刘二对妻子毫无感化力,而以维持同床异梦的婚姻为满足。

  我有一个印象,有些剧作家对自己笔下的转变人物、反面人物用心不够。是不是长期以来片面强调正面人物、英雄人物的理论造成了这种状况?须知剧中人物是一个整体,他们互相影响着。为了写好正面人物,就得写好其他人物;而且,其他人物也应当是一个完整的形象,具有独立的美学价值。“革命的文艺,应当根据实际生活创造出各种各样的人物来,帮助群众推动历史的前进”(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是“各种各样的人物”而不是一种人物。正面人物固然能够给人以积极的启示;即使反面人物,何尝不能发挥有益的作用!生活中的反面人物阻碍历史前进,艺术作品中的反面人物经过作家否定性处理成为反面教员,培养群众鉴别善恶美丑的能力,间接地帮助群众推动历史前进。《白毛女》中的黄世仁和穆仁智不是曾经起过这样的作用吗!本剧作者若是对桂英形象多下一些功夫,是可以写好这个转变人物,从而提高整剧的质量的。

  最后说说《驮妻》。我以为《驮妻》可以琢磨成一个精晶。

  假如把《驮妻》当作一个折子戏,它是一个绝妙的喜剧。作者为这场戏构建了一个喜剧情境。刘二夫妻的吵架,在当时农村中还不到非离婚不可的程度。桂英提出离婚无非要治一治男人,因刘二不甘屈服而弄假成真。刘二是不愿离婚的,他见堂客一副凶狠绝情的模样,发生错觉,以假当真。弄假成真,以假当真,构成喜剧情境。

  弄假成真的想反悔,以假当真的也想反悔。两人的矛盾心理表现为反常行动,产生许多笑料。刘二一会儿提议合影留念,一会儿请假订购良种,这些行动都反常可笑,真实地透露了刘二这条硬汉子的心理,他不觉得离婚的厄运已经降临到自己的头上。桂英也应有她的笑料——桂英求驮。剧中桂英怕水,不能自行过河,求刘二驮一驮是没什么可笑的。但假设她能够趟水却求驮,便是故意撒娇,以便引发丈夫情意,中止离婚行动。若能照此处理,则可加强喜剧性,也符合人物行为逻辑和整场戏的构思。

  由于夫妻俩都有重归于好的愿望,故两人很可能不愿意触及分割家产之类的话题。我不能说这个情节一定不能用,但我看不出它有多好。剧本在此处原有一段刘二驮着妻子在水中照影对唱,情真意切,颇有意境。刘二唱道:“河水清清象面镜,波光闪闪照见两个人。想起往日的情和义,酸甜苦辣涌上了心。”此处愈是渲染刘二恋妻,愈显他宁可离婚不肯辞职的可贵。如对唱配以虚拟的趟水表演,可成为全场最动人的戏段。我不明白为何在演出中取消对唱,代之以分家产的对白。

  说到虚拟表演,在《驮妻》中是大可发挥的。不料我看到的录象,说不上有什么程式。写意的文学本没有得到充分写意的舞台体现。不过,也许这样要求是不适宜的,因为《八品官》全剧的表演风格比较写实,不可在这一场过于写意化。后来我请教凌国康先生,能不能在舞台上体现那一段照影对唱。凌先生也觉得对唱写得好,但他又说,《八品官》中刘二的戏份量特重,演到末场已经精疲力尽,再不.能驮妻而唱了。但若单演《驮妻》一场,就不存在体力不支的问题,或许能够照原本演的。我对凌先生的解答是满意的,并且衷心希望剧院重新排演折子戏《驮妻》,把它琢磨成一个精品,为戏曲现代戏争取更大的声誉。

来源:戏剧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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