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程式的继承与发展
1、程式与时代
以美学的观点来看戏曲,它是一种社会意识形态,即上层建筑,它随着经济基础的变更而改变,也就是说,随时代的前进,人物的社会观念、道德观念,也要跟着改变,因此,戏曲程式的美学追求也是有时代性的,戏曲演员必须随时代的审美意趣而改进自已的表演。
三十年代,梅兰芳在上海演出时,曾专门到“海派”的剧场去看戏,去观察和感受当时的观众到底喜欢什么。后来,他的梅派戏从剧目的内容到唱腔、化妆、服饰、甚至服装的选料,无一不是根据那个年代观众的审美要求创造的;周信芳的麒派表演的强烈的节奏感、力度、念台词的劲头、性格的鲜明度,也都是在传统程式的基础上注入了时代的气息,获得广大观众的喜爱和承认。
前辈艺术家们随着生活内容的变化而改进的例子,是举不胜举的。正因为戏曲不是一成不变,不断地随时代而进步,才有其延绵不断的生命力,成为广大群众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
传统程式中有些身段程式,由于历史的原因,因袭下来,成为表演上的基本功,现在看来,也应该根据戏曲的时代性,加以调整和改造。
比如青衣、花旦,历史上大多由男演员扮演,从京剧一百五十多年来的发展史上看,从同、光十三绝中的梅巧玲到二、三十年代的四大名旦、四小名旦,几乎全是男旦。由于男性的体形一般比女性高大,为了表现古代女性的娇小灵巧。以及强调古代女性的秀美,旦角的传统姿态是手臂关节比较收缩,亮相要求“坐脚”或“存腿”——即上身前倾或膝关节略呈弯曲状,以掩饰身高。而现在则绝大部分是女演员,她们个子、手臂和腿相对来说,都不如男性那么长,如果模仿男花旦的存腿、扣胸、缩膀的办法,就不受看了。这也是传统程式与时代感的问题。
当然,讲表演的时代感,不能离开历史的客观因因,要注意谐调,不能失去历史感,也不能失去戏曲身段的节奏、韵律、“圆”的特征。
一般说来,任何时代的艺术节奏,都是同时代的节奏一致的,协调的。20世纪末叶,对中国来说,无论是经济领域或思想领域,都是一个瞬息万变,急剧跳动的时代,人们的生活节奏加快,观众,尤其是青年观众看戏,希望节奏流畅,对传统戏中一些重复、拖沓的表演感到不耐烦,这里有剧本的节奏问题,但某些节奏拖沓的表演程式也是个重要原因。
比如,传统戏曲中有一种出场式叫“吊场”:上场一亮相,站定后三抖袖,整冠、理须,然后一步一步晃到台口念“引子”,再返身向内一步一步归正中回身坐下。如果是青衣、花旦,则亮完相或抖袖,或摸鬓……象这样的上场程式,就要加以改造。
当然,问题不在于能不能用这样的表演程式,而是有没有必要采取这样的程式,这样的节奏不仅太拖沓,而且形式上也“一道汤”。
还有一些传统的身段程式,由于游离于内容,使现代观众看了感到不舒服。比如,非要拉一个“山膀”起个“凤点头”的锣鼓点才开唱,逢唱散板就非要抖一下抽,等打完长长的锣鼓点再开口起唱,节奏的拖沓使戏显得陈旧,这样的表演方法也应尽量改造和舍弃。
戏曲锣鼓“一打节奏,二打感情”,它是音乐的骨节,也是表演的骨节,用来强化节奏,表现人物的心理变化和情绪转折,和每一个心灵的颤动,使表演提神,增加鲜明度,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所以,戏曲的“锣鼓经”,作为一种程式,在戏曲表演中的地位,显然是根重要的,不可忽视的。
但任何事物,都有一个客观标准。真理越过了一步,就成了谬误。戏曲表演也是一样,任何程式,用得不是地方,或是用得过多,也会败坏观众、尤其是青年观众的欣赏兴味。这里,还需要说明二个问题:一是我们所说的戏曲锣鼓,主要是指传统戏曲中那些具有锣鼓程式的剧种,如皮黄、梆子系统的京剧、汉剧、豫剧、秦腔等等,有些新兴的地方剧种,如越剧、沪剧、黄梅戏等等,在它们的表演程式里,本来就没有锣鼓程式,或很少用锣鼓伴奏,而且正是它们悠扬的音乐,拥有很大一部分观众,特别是现代的青年观众,所以就要发挥它们本剧种的伴奏优势,没有必要强加锣鼓伴奏,否则反而会失去它们的观众。
二是戏曲表演是千变万化的,程式的运用往往因人(演员)而异。有的戏,为了剧情和塑造人物性格的需要,有时少用或不用锣鼓伴奏,相反还可以产生特殊的艺术效果。《三岔口》中的开打、《坐楼杀惜》中宋江回忆招文袋失落的表演等,因都是无伴奏表演,更使观众入神。《李慧娘》中,贾似道追问李慧娘赞美裴生“美哉少年”的一段戏,李慧娘惊恐后退,委婉申辩,贾似道步步紧逼,也采用了无伴奏的“冷场”处理。造成了压抑、紧张的舞台气氛,揭示了贾似道暗藏的杀机和李慧娘极度恐惧的心理。
戏曲传统有一句行话:“拙戏多锣鼓”,可见,要求立足于经济地用锣鼓这个问题,前辈也早已经总结到了。锣鼓程式作为戏曲表演的重要表现手段,如何与时代节奏同步,就更是今天的戏曲,需要探索的问题了。
2、旧程式的新运用
(1) 传统程式是戏曲演员的基本功:
戏曲演员掌握繁难的表演程式,是从“临摹”传统程式开始的。有的演员只盯住学某一个行当的戏,掌握的基本功单薄,因此表演手段贫乏,所谓“肚子不宽”,影响以后的创造力。
周信芳把学习行当程式比方为写字,“先描红薄印格,然后空写临摹,要把颜、柳、欧、褚、苏、米、黄、蔡都临摹过了,自然它就会另变成一种体格。”
这个比方,说出了两层意思一个道理。一个意思是,戏曲演员要掌握程式表演的基本功,而且要多学几个行当的基本功;另一个意思是,掌握的行当基本功多了,就会自然而然地另辟蹊径,自成一家。一个道理是:积累是创新的基础。
戏曲演员多学一些行当程式,尽管一时用不着,一旦遇到排新戏时,程式就会灵犀相通,用起来俯拾皆是,创造出一套新的表演程式来。
凡有作为的演员,都懂得“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艺多不压身”的道理。先博大,而后精深。“精深”是建立在“博大”的基础上。比如:盖叫天学武生,也学过老旦、老生;萧长华学过老生、老旦,后改丑行,兼通各行驾的演技,有“普通学”(即通晓各门行当)的基础;梅兰芳学戏先从学皮黄的青衣入手、又学刀马旦、花旦,还学昆曲的正旦,闺门旦、贴旦等;程砚秋童年学武生,后来又学花旦,最后才归青衣。而且,凡优秀的艺术家都没有门户之见,他们胸襟宽博,不拘一格,善于吸收别人的长处,甚至登上舞台之后,还是不断地学习同行的技艺。王瑶卿说自己是“南北合”,是“杂家”。正是这种博大精深的积累和宽宏的胸襟,使他们创造出自己的艺术流派,发出了耀眼的光华。
(2)传统程式要改造,但要慎重:程式要用活,就要破格。戏曲演员要创造活生生的典型形象,必须从新的内容的出发,从生活出发,从人物性格出发,要对传统有所选择,有所剔除,有所改造,即有所变革,才能使其成为与新的内容相适应的新形式。
焦菊隐说,艺术的创造“必先‘守格’,然后才能‘破格,和‘创格’。”所谓“守格”,不是说要死抱住传统程式不放。这就是保守了。而是说要遵守戏曲的创作规律,在传统的基础上进行改造、创新。
梅兰芳对于程式的出新,有一句有名的话,叫做“移步不换形”:“移”就是对程式的更动,“不换形”就是指不脱离原来的程式基础。他认为传统昆曲和皮黄老戏都有悠久的历史,有些常唱的戏,观众对它已经有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一些流传的唱腔和身段,观众看惯了,听熟了。对于他们认为精彩的部分,如果大刀阔斧地把它改得面目全非,观众一时未必就能够接受。所以,他改旧戏时总是根据这个原则来纠正不合适的地方。他在《贵妃醉酒》中沿用传统程式动作“卧鱼”就是很好的例子。原先这仅是个装饰美的动作,他从杨贵妃以酒消愁的生活出发,给予这个动作以具体的闻花的内容,把戏剧动作与舞蹈动作高度结合起来,使杨贵妃的苦闷心绪,得到最佳的美的形态的外化,使这个传统的“卧鱼”程式有了新的生命。
各个地方戏中也有不少精彩的传统表演程式,也应该尽量挖掘,通过改造,发挥其精彩之处,用来为塑造人物服务。
3、行当程式的相互转化
在生活中,一个人从小到老,动作、习惯虽有变化,但也有延续性。行当的分工就是根据生活中,人在各种不同时期、不同社会地位、不同性格所概括、归纳出来的表演程式。
一般来说,娃娃生表现年幼时期;小生、花旦、武旦、武二花表现青年时期;青衣、老生(戴黑髯)、架子花脸表现成年时期;老旦、衰派老生(戴白髯)表现老年时期。
行当程式总的来说,都是表现人体的动作。人的生活动作有共同的内容,如开门、上马、上楼、坐船……所以戏曲各行当之间有不少名目相同的程式,只是表演的分寸有差别。
生活中还有一些运用不是每种人都经历的,比如,上阵打仗、升帐等,所以某个行当就不具备这个程式,但是,如果人物在特殊的情节中,需要表现这种经历,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人物性格发展的需要,就不一定局限一个行当程式来塑造人物,可以选择其他行当的表演程式来辅助,只要不离生活的道理,无论生、旦、净、末、丑的表演动作,都可以互相“转化”。
因此,向另外的行当借鉴某种表演程式,是十分自然的事,所谓“行当不同,身段相通”。
但运用其他行当技艺作为创造新角色的辅助手段,需要有两个前提:
一是必须对自己扮演的人物进行深刻的分析,有了完整的构思,感到本行当的技艺不足以表现所要塑造的形象时;二是只有打破“隔行如隔山”的成见,才能真正做到行当程式的相互转化。
在现代,梅兰芳在这方面也是先行者。比如,他的《天女散花》就借鉴了武生戏《探庄》的身段、《贵妃醉酒》的舞扇借鉴武生舞剑的身段、在《穆桂英挂帅》中,为表现穆桂英的英武气概,他揉化了青衣和刀马旦的表演程式,还借鉴了长靠武生戏的锣鼓点子“九锤半”来烘托穆桂英因挂帅出征,引起的思想斗争和激动的思潮。
有的人物,在整出戏中性格跨度比较大,为了遗应角色的性格变化,可用多种行当来综合完成对人物形象的塑造。一个角色用多种行当来塑造,绝非为了花梢,而是为了多侧面塑造人物的性格。
李慧娘这个角色,在传统戏里是以花旦应工的,我的演出本中她的性格变化幅度很大,仅用花旦行当不能概括,因此我根据她的性格,运用了多种行当程式:
李慧娘被抢进贾府前的基调是芘旦;进贾府后的基调是青衣,揉有花旦的表演技巧; 被贾似道刺死后,“见判”这场戏是刀马旦的表演动作;到红梅阁“访裴”的基调是花旦中揉入青衣的气质;最后救裴生逃离贾府和“闹府”,是在刀马旦的基础上揉入武旦的技巧。
这些运用,不是简单的堆砌,而是以人物性格来融化贯通。比如《杀姬》这场戏,李慧娘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刚要跨入半闲堂时,抬头猛见“半闲堂”的横匾,就像血盆大口向她张着,她不禁心头一震,顿时将两幅水袖大幅度地抖动起来,肩部由于喘息急促而上下起伏,以表现“半闲堂”的气势凶恶和她内心的惊惧,这个抖水袖和肩部起伏的身段采自《翠屏山》中花旦潘巧云的表演。
这场戏的基调是青衣,我有意识地用了花旦的表演身段,是为了在力度、节奏、幅度上,与支、稳的青衣形成鲜明的反差,使李慧娘此时的心态,得到以上的剖露和强化;使观众鲜明地预感到李慧娘面临的悲剧命运。
再如《访裴》中,裴生同李慧娘表露爱情后,李慧娘怀着震惊而喜悦的复杂心情,避开裴生的眼光,慢翻身接一个“小趱子”,然后羞涩地以扇遮面转开身去。这个“小趱子”是由花旦的“小蹦子”改造而来的;花旦的“小蹦子”跳跃时双脚离地。单脚落地,另一脚后勾,劲头脆而洒脱。
因为李慧娘对裴生不同于一般少女的恋情,她那悲惨的身世,以及与裴生的肝胆相照,使她接受爱情和表露爱情是深沉含蓄的。如果照样搬上述“小蹦子”的动作,会失于轻飘,有损李慧娘的气质。所以,我把这个动作,改为单脚微微离地后一落,另一脚在后面微微一抬,使身段显得既灵巧又凝重。这样,花旦与青衣两个行当,在人物性格这个契合点上便得到了有机的糅合。
4、现代程式的创造
行当程式,归根到底,是为创造人物性格,所以,即使是传统戏也不能从程式到程式。只有结合生活,遵循戏曲的美学原则去不断创造,程式才有用之不歇,取之不尽的源泉。
传统戏的程式动作,是从旧时代的生活中提炼美化而来的,但是不等于不可改造补充。只要符合人物性格,也可以创造新的程式动作。
前辈表演艺术家都很注意从生活的各个方面吸收营养,来创造新的表演程式。裘盛戎说:“排新戏离不开老戏技巧,可是尽用老的也不够,因为传统老东西毕竟有限,这就需要我们根据新的内容作新的发展”(裘盛戎《移花接木,推陈出新》)。现在花腔唱腔中的《汉调二黄》、《二黄三眼》、《二黄二六》等板式,都是裘盛戎存传统老唱腔的基础上创造的。
盖叫天在《武松打店》中的“侉步”,就是吸收生活中挑担子走路的步子,变化创造的;
川剧《秋江》中,陈妙常上场时“遮头袖”这个舞蹈程式原先是没有的,川剧前辈阳友鹤看到街上有人在大草帽后沿缝着一片绸子,用来遮太阳,他从中得到启发,创造了一手水袖甩在头上,另一手上举将水袖在头顶上面拉平,表现挡雨的身段动作。
由于这些身段很优美,又有典型性,现在被大家学习沿用,都已成为新的“传统”身段表演程式了。
传统的程式动作可以创造,行当同样也是可以创造的。京剧的旦行,青衣和花旦这两个行当的界限划分得是相当严格的:花旦的重点在表情、身段、科诨,一般扮演年青、活泼的女性.表演重台步、动作,而对嗓音、唱腔方面的要求并不太高;青衣扮演的一般是严正、稳重、典型的正派女性,表演上专重唱工,对于表情、身段,是不甚讲究的,因此形成了对青衣重听而不重看的习惯,有碍于完整地、生动地创造人物,表达感情。
首先突破这一藩篱的是王瑶卿,他首创了熔青衣、花旦、刀马旦于一炉的“花衫”行当。这种准确地表现剧情、刻划人物的表演方法,增强了生活的表现力和京剧的艺术魅力。
梅兰芳按着王瑶卿的路子“完成他的未竟之功”。他在舞台实践中,根据塑造人物的需要,不断完善了“花衫”这个新的行当,为戏曲的画廊里,增添了一系列优美的艺术形象,如虞姬、穆桂英、赵艳蓉、杨玉环等。
净行在京剧的发展初期,分为铜锤(正净、大面、大花脸)、架子花脸(副净、二面、二花脸)、武净(武二花、武花脸,包括摔打花脸),裘盛戎从中又发展创造了“做工铜锤”这一新行当:既长于唱,又有优美的功架,而且在粗犷豪壮的表演中又有极为细腻入微的做工。
可见,只要根据生活,遵循戏曲的表现逻辑,就能创造与观众沟通思想的新符号——新程式,得到广大群众的批准,达成新的共同默契。
为了塑造现代人物新的形象,应该怎样来沿用传统的行当呢?怎样才算保持戏曲化呢?
对于现代戏来说,角色的行当没有传统戏那么明显,传统的表演程式,能否沿用,要具体分析。其中有一部分传统程式可以根据现代人物的气质,以及新的审美需要,经过鉴别,予以改造、调整沿用,以适应塑造现代人物形象的需要。
比如,京剧《白毛女》中,李少春扮演的杨白劳的台步,沿用了传统衰派老生的步法;杨白劳被迫打手印时用了传统的抡背、僵尸等身段来表现他内心的痛苦和昏厥,都显得比较妥贴。
《智取威虎山》中,杨子荣“打虎上山”的骑马舞蹈,是传统的“趟马”程式与民间舞蹈“马舞”结合。
这种对“旧程式”有增有删的创作效果,得到观众的承认。
但传统程式毕竟是产生于古代生活,现代人的举止言行、所作所为、衣食住行等日常物质生活形式已大异于古人。加之,不少传统程式的舞蹈性、技艺性,得益于传统戏服饰的夸张和延伸。所以,传统的程式在现代戏中的沿用,必然存在局限性,仅仅从传统程式中去寻找现代生活的程式显然是不够的,这就需要从内容出发,运用戏曲的美学规律,创造出新的表演程式。
鲁迅说:“旧形式的采取,必有所删除,必有所增益,这结果是新形式的出现,也就是变革。”鲁迅的这一见解,对于我们创造戏曲新的表演程式,是很有裨益的。
根据实践,演现代戏还是应该从生活出发,不应该先囹圄于行当,只有在把握了生活和人物气质的基础上,渗入戏曲的节奏和韵律,改造和沿用“旧形式”,创造具有现代气息的身段和台步,并且还要着力于创造新的舞蹈身段,不至为观众称之。话剧加唱”。不少导演和演员共同努力,将生活中的洗衣,打电话、绣花、滑雪、堵江、骑自行车带人、开摩托车、坐轮椅,赶大车等动作,经过提炼、加工、舞蹈化,创造成了不少新的表演身段和舞蹈身段,取得了很好的艺术效果,为戏曲创造新程式作出了贡献。
现代戏的戏曲化,就是指戏曲塑造人物的歌舞化和它的写意性、虚拟性美学原则,以及它的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兼及各剧种的特点。在此前题下,纵横驰骋,各显神通,创造千姿万态的现代人物形象,及反映纷纭复杂、色彩绚丽的现代生活,是时代赋于戏曲表演艺术的任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