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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巫事述略

吴晓玲

  巫术是原始人企图利用”超自然力”对客观事物施加影响的一种方法或“法术”,它的主要特点,是用符咒等迫使自然力和自然物服从人的意志,以满足人的生存及其他方面的需要。

  古代女巫被称作巫,男巫被称作觋,民间对行巫术的人又称“巫师”,少数民族中的巫师又各有专称,如湘西苗族称巫师为“巴代”,土家族称巫师为“梯玛”。

  在湘西,为了渲染巫术的神秘性和巫师的力量,巫术施行时往往伴以怪异的,令常人不可思议的表演。傩祀活动里表演就特别精彩,上刀梯,是其中特别突出的一幕,一般,多在正月元宵节前,择寅戍三日为益,巫举行此会,是为了传授法术,凡任巫师,要经师傅正式传法后,方能单独立傩坛,替人酬神还愿,亦有家里人凶死,为死者解罪还愿上刀梯,须请巫师数十人,穿红衣,包红帕,戴冠叉,披柳旗,持牛角刀,每人鼓锣一面,红旗一面,排到先后,依次行走,演乐行法,由室内出发,到达刀场,牛角号齐吹,绕场一周,兵分左右两路,俗谓穿街,有头街二街三街之别名,穿头街三街后,老君传法.台下扎阴桥一座,新择的法人跪桥头,身披包袱、雨伞、草鞋等件,桥上摆水碗一个,碗内放银镯一只,桥边设有接路人,为传渡师、按渡师,引渡师、喝渡师、东王公、西王母等,但穿头街时间尚早,赴会男女开始不多,穿至二街,约在正午十三时,此时邻寨众人,近由数里起,远至数十里止,踊跃前来,观众云集,人山人海,为数不下数千人,或达万余人,无论大小家庭,男女老幼,凡有银器首饰,新奇服装,花裙鞋袜等件,尽量穿出示众.服色谲异,种类繁多,光怪陆离,几不可名。倘有外人,乍入会埸,未有不心惊目眩者。二街穿毕,巫师集合于老君殿下,打起柳旗,全埸庆贺。庆贺以后,开始法术的同时,舞龙灯狮子,又有拳棍、刀、叉、流星、钯、锏等武术表演,各显本领,表演精彩时,全埸鼓掌,赞美称好。传法术以后,开始上刀梯。届时,掌坛师父用大雄鸡一只放煞、封刀、开刀以便上刀梯。巫师告诉封刀之秘诀,并念咒语;

  封刀张四姐,

  闭刀李四娘,

  石上牵牛无脚印,

  水上拖刀永无踪。

  痛在风波痛,

  疼在风浪疼。

  云刀三十六把,

  锋口化为岩板大路。

  吾辈大小师郎,

  脚手化为洞板仙师、铁板仙人。

  吾奉大上老君,

  急急如律令勅。

  咒毕,口咬鸡冠出血,染于刀上,巫师脱鞋袜赤足而上。先由引兵上起,次由新坛弟子而上,再次则不论次序一面上去,一面下来,手不伤肤,足无伤痕。巫师上登梯顶时,即吹牛角,面向正殿,口诵咒语,鞠躬磕头。

  日头出来渐渐高

  照到洛阳铁板桥,

  洛阳桥上请师父,

  师父引我上云刀。

  一拜玉皇当殿坐,

  二拜道老二真君,

  三拜三元教法祖,

  四拜祖本二师遵,

  五拜五营诸兵马,

  六拜南头六星君,

  七拜皇母仙姑女,

  八拜投坛保举师,

  九拜师爷为父母,

  十拜内外两坛兵,

  行兵须动鼓,

  动鼓请行兵,

  鸣角吹上玉皇门,

  两边击动锣和鼓,

  弟子下梯救凡人。

  吹角后,刀梯上巫师表演倒挂金钩,大鹏展翅,观音坐莲,古树盘根等项目。

  在还“过关愿”的傩祭当中,也有上刀梯表演,巫师赤脚牵引过关童子从刀刃上走过,它寄寓着家长对过关小孩在神灵护佑下闯过人生关隘,一帆风顺,健康成长的美好愿望。

  傩祭中的“杀犁”表演,更是触目惊心。巫师赤脚在烧得通红的犁口,用手捧、脚踩、口衔。表演中,巫师向烧红的犁口喷桐油,燃起几尺高的火苗,巫师端着正在燃烧着的犁口,向四周冲杀,嘴里发出尖锐的吼叫,现埸惊险、恐怖、紧张、热烈,观众发出一面发出嘘嘘的惊叹声,一面向后退闪。

  土家族认为人死后,即化为“魂魄”。通常人死后要将其生前用过的东西,用火烧掉,意即“灵魂”将随火焰升天,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埋葬死人时要请梯玛赎魂,赶魂,出葬时要请梯玛给魂引路,否则魂魄在家不出门,干扰家人生活等等,活着的人如遇久病无治、天灾人祸,体弱多病等生理现象,以为是鬼魂附体或魂魄丢失,小孩受了惊吓,怕被吓落魂魄,要请土老司保魄,要在小孩脖胫上挂一黑线圈或银颈圈,借以保住小孩魂魄,使其平安,梯玛在祭祖求愿或除病消灾的活动中,施用“拖魂、捉魂、喊魂、围魂”等一系列巫术。《梯玛歌》中就有:

  魂要轻轻围,

  魂如蚂蚁细,

  无头无脑。

  魂魄落到何缘洞,

  赶到何缘洞。

  你查着它们的脚进去,

  听到它们的声气去。

  赶着真魂去,

  真魂做个女人身,

  配个男人动真情。

  魂富贵啊!富贵魂,

  我拖魂看好景。

  魂魄还有真假之分,真魂即善魂,是必须祭祀和供奉的,它能给人带来富贵和平安;假魂即恶魂,必须请神驱赶铲除,如果这榉的魂魄附体,则给人带来灾难和不幸,必须请梯玛施法“赎魂打胎”“借尸还魂”,脱胎换骨,重新变成善魂。

  有一种巫术叫扎“茅人替身”,这是为所谓被恶鬼缠身而阳寿未尽的重病人跳神的巫术,这种巫术表演除了烧香焚纸“观师请圣”等一套固定法事外,还要扎一个茅草人作道具,巫师念咒后,主人提着茅人走在前面,巫师手提一只公鸡跟在后面,主人边走边呼叫病人的名字,巫师在后面高声答应。走到山地,巫师砍下鸡头,烧掉茅人。这样,茅人便代替病人去阴曹地府报到,这是古代巫术的遗存,那时,施巫术者欲置仇敌于死地,就要弄到对方的一样东西烧掉,诸如头发,指甲、衣服碎片之类,原始初民认为这样可以支配自然、制服敌人、清除灾难,还可经沟通人、鬼、神三者,在他们看来,咒语具有一种神奇的力量。

  湘西少数民族中流传着许许多多的咒语,如《驱妖咒》:

  上元将军本姓唐,

  手拿宝剑走忙忙。

  弟子今日相迎请,

  深房内阁斩邪殃。

  中元将军本姓周,

  手拿钢刀到处游,

  弟子今日相迎请,

  深房内阁斩邪头。

  下元将军本姓葛,

  手拿麻绳并铁索。

  弟子今日相迎请,

  深房内阁斩邪魔。

  再如《吹小孩惊骇咒》,

  抬头看青天,师父在身边;

  低头望地边,师父在眼前。

  弟子不收男魂女魂,

  三魂七魄,真魂本命,

  当收天骇地骇、人骇鬼骇,

  牛骇马骇、狗骇猎骇,

  风骇雨骇、雷骇电骇,

  头上收到身上,身上收到脚下,

  脚下收去远遣他方。

  角元氏房心尾箕,

  斗牛女虚危室壁。

  奎娄胃昂毕觜参,

  井鬼柳星张翼轸。

  二十八宿列方位,

  凶星退尽,专星降临。

  巫事活动还表现在一些大型的庆典活动和祭祀仪式中,如椎牛等。民族的大型庆典活动,常常是一个民族力量的大检阅,也是一个民族艺术精华的大汇总,这是自不待言的。

来源:湘西傩文化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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