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陵古称辰州,七甲坪隶属于阮陵县,历来巫傩文化繁盛。乾隆三十年(1765年)《辰州府志•沅陵杂识》载:“辰俗巫作神戏,搬演孟姜女故事。”沅陵教谕向兆麟有诗云:“走迎神巫,吹角呜呜。巫来降神,牲醴具陈。”七甲坪的傩文化有河南教和上河教两大流派,在沅陵全县五十二个乡镇中,一乡有傩文化两大流派的乡只有七甲坪,因此该乡两大派系活动频繁,争芳斗艳,傩文化经久不衰。
傩文化是一种神秘文化。七甲坪傩文化虽几经挫折,几经沉浮,它没有消声匿迹,而更显出它强劲的生命力,一些传说尚在民间流行。如:
“胡法秀县城求雨”:胡法秀是胡宅雷坛第十四代法师传人,至今五百二十余年,他阴阳二教精通,名声远震。他属上河教,其阴功是从茅山学来的。清朝初年,沅陵遭受大旱,七甲坪乡土老师胡法秀被县太爷请进县城求雨,县太爷问他果有此法,胡法秀说求不到雨把他打入死牢。太爷又问他有何吩咐,胡说在东边城墙上扎上傩坛,杀猪宰羊呈牲,三天必降大雨。然而,第一天和风熙熙,万里无云;第二天烈日晴空,热浪似火;第三天上午碧空千里,无一丝云彩。此时胡法秀不慌不忙地从身上口袋里摸出令牌,口念咒语手挽诀,并将令牌在师傅的马头(均为木偶)上几敲,返过身用令牌在司桌上重重一击,只见一块乌云从东边天际游来,他放去阴索把乌云套在傩坛上空,一边吹响牛角,一边拿上他两斤多重的铜烟袋杆,朝乌云上一戳,顿时一个炸雷轰顶,大雨倾盆,县太爷一行人吓得爬进傩坛司桌子底下。一时三刻,县城水涨三丈,而城外的雨还未盖到灰尘。胡法秀把县太爷从司台桌底下拉出来,只见城墙角上到处挂的渣草,县太爷问他:“胡师傅,这渣草从何而来?”胡法秀说:“我用天车从海里绞来的。”从此,胡法秀的作法求雨家喻户晓。据说他那杆大铜烟袋杆是祖传遗物,是他随身的主要法器。一次,他刚被人请去“打保护”(法事),邻舍妇女对胡法秀的女儿说:“你有你老子的求雨本事吗?”她女儿说有。说毕进耳房拿去那杆大铜烟袋杆,往天上几戳,只见乌云密布,大雨滂沱。胡法秀还只走到离家两里地的阳雀垭,知道是家里出事了,他返身便往家跑。他女儿看见禾场里的谷流走了,急得没法,跑进耳房把大烟袋杆往尿桶里一戳,顿时,大雨急停,万里无云。等胡法秀赶到屋里,法器已经受污,此后大烟袋杆再也不灵验了。
七甲坪傩文化的两大派系,源远流长。据说上河教是胡宅雷坛从茅山学法得来,乞今有五百多年历史。设坛在七甲坪乡远溪育山寨,代代相传,红红火火。他们的法事有:(1)请师;(2)申文;(3)揭盖;(4)迎神;(5)观五岳;(6)扎寨;(7)下马;(8)跳标;(9)开洞(后演傩戏);(10)安位;(11)早朝;(12)揭盖;(13)封净;(14)发猖;(15)点兵;(16)出标;(17)五朝;(18)迎神;(19)扎寨;(20)下马;(21)跳标进标;(22)呈牲上熟;(23)勾愿;(24)倒标;(25)进标;(26)和神;(27)迎朝王;(28)接驾;(29)呈牲;(30)买猪;(31)上熟;(32)演傩戏;(33)勾愿;(34)度关;(35)禳星;(36)封洞;(37)送神等,共三十七堂法事。河南教的法事有:(1)请师上马;(2)请神;(3)靠师上渐;(4)请神下位;(5)申发;(6)铺位;(7)立寨;(8)接神;(9)传茶;(10)传酒;(11)下马;(12)呈牲;(13)寄朝;(14)卖猪;(15)上熟;(16)开洞;(17)打鸡;(18)杠标;(19)和神;(20)发五猖;(21)出标;(22)游标;(23)接驾;(24)扛上中下三洞;(25)送子;(26)傩戏《孟姜女》(27)跳先锋;(28)勾愿;(29)盗猪;(30)扛皇母标;(31)度关;(32)禳星;(33)封洞;(34)送神;(35)回百神;(36)安香火等,共三十六场法事。两大派系法事其内容大同小异,但法器和法衣上略有区别;上河教除牛角、司刀、令牌、竹卦等共有的法器外,还有柳旗;而河南教在舞司刀的同时另一手则舞铃宝(即傩铃)。河南教用红色法衣,而上河教则里面穿青长衣,外面套无袖的长红衣。在所谓“阴功”方面,明未清初,上河教的“求雨”、“踩铧犁”、“赶尸”等比河南教闻名,传说上河教胡宅雷坛旁金继兵家的祖父,因交通不便,曾把死在云南的本地一位姓金做官的人,从云南把尸赶回远溪育埋葬。清代中叶,河南教的“上刀梯”、“达火槽”、“滚剌床”等功曾盖过上河教。目前,两教内容多已融汇,如“打保护”的十一场比祭法事,均已相同:(1)请师;(2)申文;(3)揭盖;(4)迎神;(5)立寨;(6)下马;(7)回送;(8)追究;(9)交魂;(10)禳星;(11)送神。除此,傩坛的布置和面具的使用亦已通用:傩坛三面挂着十九轴傩神画像,正中是张天师,张天师两边是四帝五岳,老君玉皇等七轴,左边是山魈、桃、柳二将,殷、王元帅、潮水仙娘等六轴;右边是水魈、九面将军、赵、马元帅、天地水阳四祝公曹等六轴。司桌后方两边是傩公傩母,前面是已故师傅木雕骑马塑像,塑像前放有一升米,米上供插香烛用,内坛神龛下放有一斗谷,斗口谷上立的二郎神木雕头像,紧挨头像插在谷上是一柄宝剑。整个傩坛是纸糊篾扎,图案均仿古代剪纸,花草树木及飞禽走兽。傩坛的三层牌楼飞檐翘角,每个牌楼下是一孔大门,中孔上有“桃源仙洞”匾额,另两孔供傩祭人员上下场用,上有匾额两块,分别是“洞天福地”、“如愿以偿”字样。傩坛的前上方挂满符箓,均用各种色纸写上“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等字讳,画上各种符箓,盖上傩印,整个傩坛气氛神秘。
七甲坪乡两大傩派,目前上河教有15坛,河南教有11坛。上至张家界,下至桃源,四季皆有活动。其形式有二:一类是“单傩愿”(即一天一晚),诸如“打保护”、“做解结”等,程式简单,两至三人可以完成。另一类是“夹傩愿”(即三天三夜),如“寿傩愿”和“喜傩愿”(生儿),程序较多,要十二、三人才能完成。
七甲坪的巫傩文化,是沅陵县民族、民间、民俗文化的一朵奇葩。据笔者二十余年田野工作的搜集与整理,认为从傩祭到傩戏乃至巫技表演等,均值得开发和利用,特别是与旅游关系甚密。沅陵县风景优美,人文景观尚多,还有五强溪大坝锁住沅江。在地理位置上又是桃花源和张家界的必经之地。笔者以为开发与旅游,可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
一、巫技表演:“上刀梯”、“滚刺床”、“下火槽”、“放阴斩”等等巫技,在旅游集中地或民俗村演出,一来使旅游人员领略古代巫傩文化的神奇绝技,二来可以增加经济效益。
二、面具的雕刻:傩面具多种多样,纯为樟木所雕,傩脸奇特,清香扑鼻,质地坚固轻便,作为旅游纪念品销售,可望成为旅游者的抢手货。
三、傩画的复制,傩祭法事的搜集,保留傩坛。可供专家学者深层次的研究。
四、巫傩文化的陈列:傩文化包含了民俗文化、民族文化,它对于人们研究人类学、社会学及文化、戏剧、美术、宗教史都有很高的利用价值。七甲坪的傩文化省电视台对外部在1982年冬曾拍摄专题对港台播放;1983年省艺术研究所曾在七甲坪召开过老艺人座谈会进行演出和录音;1994年10月,七甲坪的“上刀梯”、“下火海”两个节目代表怀化地区参加湖南省第三届少数民族传统体育运动会表演,两个节目均获一等奖;1997年4月湖南卫视台《乡村发现》节目主持人李兵带领摄制组一行到七甲坪拍摄巫术绝技表演,送上卫星向全世界播放。……七甲坪的傩文化正从大深山中走出傩坛,走向社会,走向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