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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适者生存的剧团

剑锋

  怀化市阳戏剧团的前身,是黔阳地区东风文工团,改唱阳戏是一九六○年。二十多年来,不论是传统戏兴旺时期,还是现代歌舞风糜的年代,这个剧团都站得住脚;不论是当初单男独女的青年人,还是后来的养儿育女的中年人,剧团的骨干都志立氍毹;不论属地区领导,还是属县市管辖,都没有被视成“包袱”而甩掉。

  奇怪吗?不,不奇怪,这是一个适者生存的剧团。

  阳戏,是个地方小戏剧种,很接近生活,曲牌欢快动听,道白通俗易懂。怀化市阳戏剧团,作为专业剧团,在怀化地区是“独生子”。但全区常年唱阳戏的业余剧团却有十来个,加上季节性的业余剧团就有三十多。这个团活跃在本地区十二个县市的村村寨寨,深受群众欢迎,到外省外地演出,亦无处不受赞扬。一次,一个外地演出点的剧院负责人将剧团接来后,有点不放心,故意将海报写成怀化市汉剧团,因为当地群众爱看汉戏。他没想到,么锣后的第二天清早,售票窗前,就站上了长长的队伍,几场的戏票一抢而空。还有些“戏迷”从几十里外赶来,买了包座,场场看,说:“从来没有看过这样好的戏”。剧院的负责人也笑呵呵地把海报更正过来了。作为一般性演出进长沙,是这个团有史以来头一回。经过长途旅行,演员们疲惫不堪,布景道具积满灰尘,加上五花八门的铺盖行李,不象个打胜仗的队伍,围观的人群一旁讥笑:“哪来的‘叫化子’剧团,只怕冒看头!”剧团的人听到议论,也感到不安和委屈。开锣后,演出情况出乎观众意料,评论不同了:“咯只剧团要得,个个能唱!”“你们何解不叫怀化花鼓戏剧团喽!”意思是把阳戏当作他们喜受的花鼓戏。在怀化,全区原有十五个专业剧团,近几年来,先先后后有八个剧团经过“吊盐水”、“打氧气”,都没有起死回生,终于注销了户口。恰恰这八个剧团都不是本地的地方剧种,如祁剧、湘剧、京剧、歌舞剧等,它硬适应不了当地群众的审美需求,尤其是京剧,三个团未能成活一个。地区京剧团有一年春节特地排演了有机关布景的《宏碧缘》,预告初一演到初四,上下本各演两场,结果演了初一,座位不满,初二只有三成座,不得不停演了。与此同时,怀化市阳戏剧团从初一演到十五,而且白天晚上都演,观众不减。不难理解,剧种植根于本乡本土又有着浓郁的生活气息无疑是该团得以生存下来的重要条件。但是仅有这一条显然是不够的。

  这个团每年除了上演受观众欢迎的保留剧目外,要生产五至六台新剧目。每排一台戏,必须按照正规的导演程序进行,从不马虎凑数。每演一台戏,也不因主客观条件的影响而降低艺术质量,敷衍了事。他们忌讳欺人自欺,坏了观众的胃口,也坏了自己的名声。去年六月他们到贵州镇远演出,一连数日降雨,上座率极低,有时只卖出十四元的票,台下观众比台上演员还少,但演出照样认真,一丝不苟。

  他们还能顺时应势,千方百计地争取观众。在保证戏曲剧目质量的前提下,他们组织了一台健康的流行歌舞节目,很受观众欢迎。一些平时跑龙套的角色,唱戏嗓子不行,唱歌声音却好听,成了台柱子,还有一些伢妹子,戏曲身段不行,舞姿却颇入时,也成了剧团的宝贝,真是人人有用武之地了。阳戏曲牌音乐改革用的电子琴、架子鼓,在流行歌舞节目中也派上了大用场。

  这个团把比较顺利的日子当成困难的日子过,力求增加积累,切忌大手大脚。演员化妆用的镜子少了,到玻璃店蒙点边角废料自制镜子;演流行歌舞用的反光镜转球,也是讨来材料自做;歌舞演员上台的演出服,是演员自己的“当家衣”;没有声控器,几个人在幕侧站成一排,配合音乐节奏,按动电流开关,达到灯光随节奏时明时暗、时强时弱的效果。他们一年三百六十天,有一半以上的时间流动在外,自带行李铺盖,到一个地方,台上台下,旮旮旯旯,都得摊铺,有时还只能摊在阴湿的地方……遇到这种钚境,他们就想起老山前线猫儿洞的兄弟,也就觉得心安理得了。

来源:《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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