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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阳湘剧:从边缘行走守望曙光

邵中兵

  5月初,省委常委、省委宣传部部长蒋建国就文化体制改革工作到衡阳进行专题调研。在衡阳市文化体制改革工作座谈会上发表讲话时,蒋建国七次提到衡阳湘剧和衡阳市湘剧团团长洪载辉,并单独要了洪载辉的汇报材料。

  2005年,当花鼓戏、湘绣、菊花石、女书这些“明星项目”在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申报中折戟时,衡阳湘剧的“登堂入室”给了我们一个意外惊喜。但是,对于为此辛苦付出的衡阳湘剧和洪载辉而言,这个意料之外其实只是“意料之中”的。

  从1997年开始,衡阳当地一股黑恶势力一直想把洪载辉“做掉”而后快。面对随时可能到来的死亡威胁,洪载辉用信念、智慧和耐心坚持着一种略显孤独的斗争,直到2001年这伙人被送上最终审判台。

  洪载辉成为当年湖南省两个“反黑英雄”之一,获得了有关部门一万元的奖励金。当时,洪载辉的正式身份是衡阳湘剧团团长。他团长任上的头四年,基本上就是在与那个黑社会的周旋中挺过来的。

  “1997年我从衡阳县界牌镇人民政府镇长调来这个剧团;根本就控制不住泪水。”2006年3月23日,在长沙接受记者采访时,洪载辉情不自禁地陷入回忆。

  当时“组织安排”洪载辉来到衡阳湘剧团,他接手的摊子是:衡阳湘剧院在1996年的衡阳大火中被烧成一片废墟,只剩一个20平方米左右的孤房,满目凄凉,剧团那些从小就练功、“只会唱戏”的优秀演员们,没有戏演。有的学做小生意去了,有的呆在家里没事做,生活状况可以用一个惨字来形容。

  而此时,大火废墟下的那块宝贵的地皮,已经被当地的一股黑恶势力给控制了,并且很快被变卖。当时很多人对要回这块地根本没有信心。但是洪载辉则清醒地认识到:如果没有这块地,衡阳湘剧就算从此玩完了。拿着400多块钱月薪的洪载辉一声不吭,毅然踏上了一段危险的旅程。

  “当时我去找律师,要八万元钱的费用,我们怎么可能拿得出来?没办法,我只好自己打。”法律知识门外汉的洪载辉就四处找专业书看,写了几百份上百万字的材料“四处告状”,官司前后打了六次。

  四年拉锯战赢得了最后的胜利,并且在这期间把剧团重新带上路。但是此时洪载辉面临的窘境并没有太多改观:演出道具、服装等毁于大火,同时缺少资金投入,正正规规的演一场戏对他们来说仍然是一件比较吃力的事情。怎么办?

  “进城难,下乡容易。”城里的剧场对演出的灯光、音响、道具、服装这些方面的要求都比较高,而且城里人的文化消费日渐快餐化,戏剧市场严重缩水。但是对农村广大老百姓而言,戏剧喜闻乐见,对一些细节的东西也可以忽略不计。

  “20来个人,演一场大概1000来元钱的收入。”洪载辉告诉记者。就这样,在演出市场,洪载辉带着衡阳湘剧团走上了“农村包围城市”的曲折道路,“慢慢活过来了。”

  没有能力演出,消失太久意味着一种被遗忘的危险,就会被无情淘汰。很多古老艺术灭绝的原因正在于这种恶性循环。“这些演出也没赚什么钱,但是最重要的是让湘剧的影响得以延续。”洪载辉对记者说。

  2005年,衡阳湘剧的演出阵地终于重回衡阳。在衡阳市,湘剧团搞起了“歌友戏迷协会”,洪载辉任会长。只要加入该协会,很多十来年没戏看的市民们,可以免费过戏瘾。2005年,湘剧团一口气演出了十多场,投入20多万元。

  “最重要的是,衡阳湘剧从一个不景气的边缘一跃几级,长了志气。”

  2005年,被洪载辉称为“衡阳湘剧大转机年”。他自己形容为“五子登科”。在财力并不宽裕的情况下,剧团花了5万元把300多平米的排练厅装修一新,并且添置和更新了部分服装道具,购置了空调、电脑等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

  最让洪载辉感觉欣喜的还是衡阳湘剧入选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首批公示名单,戏剧化的开头、紧张的过程以及让人满意的结果,似乎更值得回味。

  2005年7月,洪载辉来湖南省文化厅办事。一位部门负责人告诉他,省厅正组织一些专家在一个宾馆看一些文化方面的碟。洪载辉马上问做什么。对方奇怪地反问:“你还不知道吗?省里要组织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申报工作。”

  “那我们也可以吗?”在这个问题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洪载辉想“湘剧一定要申报”。

  此时,离9月8日截止日期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一个多月基本上没睡觉。”洪载辉告诉记者。收集材料,联系专家,拍摄光碟,忙得晕头转向。9月6日晚上9点多,洪载辉在长沙的一个商场里买了DVD机拿到宾馆,请权威专家看衡阳湘剧光碟,提意见。接着,又马不停蹄地赶回衡阳进行修改,8日上午7点半赶到长沙交上材料。9日,申报材料和全省其他的一起,被送到北京。

  在衡阳,湘剧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受到了上至市政府、人大,市委宣传部、市文化局,下至剧团到普通老姓的高度关注。尤其是当地政府出台一个保护衡阳市湘剧团的文件,并且成立了抢救和保护湘剧文化小组,“前无先例”。

  “申遗的结果改写了衡阳湘剧的历史。”洪载辉对记者说。

  根据“要有独立剧本500个以上、独立体系、独特历史、演出流布两个省以上”的四个申遗条件,包括比较流行并且被十分看好的湖南花鼓戏都没能入选。

  衡阳戏剧是湖南入选的唯一“湘”字头曲艺项目。洪载辉告诉记者,当时申报是“衡阳湘剧”,文化部把“衡阳”两个字去掉了,充分证明了衡阳湘剧的“正宗”。

  尽管依然行事低调,但是“申遗”成功给湘剧带来了明显的“好处”。相关财政投入开始向湘剧倾斜,而很多原来对湘剧已经没有信心的老艺人从新出山教“徒弟”,保证了传承。剧团和衡阳艺校合办了一个班,在没做宣传的情况下40个学员很快招满。

  尽管很多演出都是免费甚至“倒贴钱”,但是洪载辉坦言不能放弃,并且把这样的免费演出邀请看成扩大影响的好机会。而这些年的演出经费,主要是洪战辉“跑”出来的。

  “很多演员生活困难,但是他们为人太好了,无私。这些要来的钱他们不争着要。对我的要求就是,把这个剧振兴就可以了。现在我们很多人的工资还不能按时发全,国家二级演员才拿800来元的退休金。”洪载辉表示。他目前的月薪还只有1000元多一点。

  近十年的团长历程,虽然觉得艰难,但是洪战辉觉得自己做到了三点:保护了国有资产,保护了老艺术演员,培养了后备人才。他认为,未来衡阳湘剧要发展,必须要市场化,包括恢复传统戏和找到市场化的正确道路。“申遗”成功是个良好的契机。

  “这也是衡阳湘剧振兴的希望所在。”洪载辉告诉记者,已经有香港和日本邀请衡阳湘剧去进行演出。

来源:《湖南经济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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