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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花

整理:沅陵共和高汉剧团

  前 记 

  “盘花”是阳戏的传统剧目,在湘西地区普遍流行,各种演出本,均大同小异,主要是盘花一段的花名多少各有不同。

  本剧系沅陵共和高汉剧团中几个演员的演出本,整理时文字上作了一些修饰,对盘花一段稍有压缩。剧本中很多花名是当地土名,如“土椒花”、“现饭花”等;并有部分形容花的不是花本身的形状,如“十八姑娘一脸麻,那乃是个苦瓜花”,实际上不是苦瓜花而是苦瓜的形状,但因均系采自地方生活中常见的民谣谚语等,未便删改,仍保留其原来语言。

  本剧由沅陵共和高汉剧团整理。

  人 物 花 童 柳二姐 

  花 童 (上)花童花童,作事从容,一会栽花,二会做工。小子花童是也。这几日落雨,未到花园,今日天气晴和,不免往花园走走(,一哪,来此已是花园。(进斗)哎!这几天不到花园,不晓得哪个把花搞得狼狠狈狈。嗯,想是对门庙里的和尚。若是和尚偷了我的花,我就要割了他的辫子。不对,和尚哪里来的辫子?(看)地上还有脚印,好象是女人家的脚印。若是女人家偷了我的花,我就对她不客气。(扶花,浇花,捉蜻蜒)哎!我的瞌睡来了,不免到那亭阁上去睡一觉。

  柳二姐 (内念)春来春耕忙,风吹百花香。

  (上唱“反三字调”)

  将身离了自家门,

  要往花园走一程,

  春光明媚好风景,

  艳阳天气百乌鸣。

  猛然抬头用目看,

  不觉来在花园门。

  来此已是花园,看那门儿半掩半开,待我进去。

  (看两边,惊,进门。)

  且住,若是花童哥在花园里,我就向他要几朵;若是不在,我就摘他几朵。(叫)花童哥啊,花童哥!花童哥不在园里。看那百花开得好茂盛呀! 

  (唱“女正宫调”。唱一句,摘一支芘。)

  这一旁开的是玉簪花,

  那一旁开的是牡丹花;

  这一旁开的是芍药花,

  那一旁开的是海棠花。

  花已摘好,戴了起来。

  (到水边照影。花童暗上。)    

  (唱)奴家生来一十七,

  再过四年二呀二十一,

  二呀二十一。

  东家求来娘不肯,

  西家求来爹不依,

  爹呀爹不依。

  花 童 (跳出接唱)

  擒是擒到了,

  你往哪里跑?

  擒是擒到手,

  你往哪里走呀?

  (柳二姐打花童,下。)

  这个死丫头,地好象破筲箕装泥鳅,溜之乎也。她方才唱了一个小调子,我要学她唱将起来。(学唱)

  奴家生来一十七,

  再过四年二呀二十一,

  二呀二十一。

  东家求来娘不肯,

  西家求来爹不依,

  爹呀爹不依。

  赶呀!(下)

  柳二姐 (上唱)奴在江边洗白衣,

  却被螃蟹夹呀夹将去,

  夹呀夹将去。

  骂声螃蟹太无理!

  七手八脚搞不赢,

  搞呀搞不赢。

  走呀!

  花 童 (上唱)擒是擒到了,

  你往哪里跑?

  擒是擒到手,

  你往哪里走?

  (柳二姐用手巾拂花童眼,花童喊“哎哟”。柳二姐走,花童达,二人碰头。花童看。)

  花 童 你为何用手巾遮着脸?

  柳二姐 狂风吹火眼。

  花 童 放下巾。

  柳二姐 不好看。

  花 童 放下手。

  柳二姐 丢了丑。

  花 童 我道是谁,原来是柳二姐。你到我园中来做什么?

  柳二姐 我借把剪刀裁衣。

  花 童 借剪刀为什么跑到我花园来了?

  柳二姐 借锄头锄草。

  花 童 看你这个样子,哪里是借锄头锄草。不是!不是!

  柳二姐 我是躲雨。

  花 童 这样大的太阳,你躲什么雨,分明是偷我的花。

  柳二姐 哪个偷你的花?

  花 童 看你头上不是戴的我的花!到底你愿官和,还是私和?

  柳二姐 官和怎样? 

  花 童 官和呀!把你用绳子捆起,作贼案办。

  柳二姐 私和怎样?

  花 童 私和呀!想你每日在家画花,绣花,纺花,戴花,我在园中栽花,浇花,蓄花,修花,你我两个盘一盘花,我若是盘输了,就放你出去;你若是盘输了,我是要赔花的。

  柳二姐 盘花呀?莫说是我夸大话,我好似过中秋节。

  花 童 那我就好比过年,在手弯子上。请呀。

  柳二姐 请呀! 

  (踩四门,舞。)

  花 童 (唱)对门山上满呀满山黄,

  柳二姐,

  你猜是个甚呀甚么花?

  甚么花儿白?

  甚么花儿红?

  弯呀弯弯红,

  月呀月月红,

  我爱你柳二姐,

  梳个巧盘龙。

  柳二姐 (唱,舞) 

  盘龙不盘龙,

  象一个水爬虫,

  哎呀来!象一个水爬虫。

  对门山上满呀满山黄,

  那乃是个油呀油菜花。

  花 童 (唱)正呀正是它。

  柳二姐 (唱)栀子花儿白,

  石榴花儿红,

  弯呀弯弯红,

  月呀月月红,

  我爱你花童哥,

  辫子象条龙。

  花 童 (唱)象龙不象龙,

  象一个吹火筒。

  来呀来!象一个吹火筒。

  慢着,慢着。这样盘慢的一世也盘不完,我与你盘快的。

  柳二姐 凭在于你。请!(丝弦过门) 

  花 童 (唱)对门山上满山红,

  你猜是个什么花?

  柳二姐 (唱)对门山上满山红,

  那乃是个艳山花。

  花 童 (唱)对门山坡满山白,

  你猜是个什么花?

  柳二姐 (唱)对门山坡满山白,

  那乃是个土椒花。

  花 童 (唱)半天空中吊口钟,

  你猜是个什么花?

  柳二姐 (唱)半天空中吊口钟,

  那乃是个阳雀花。

  花 童 (唱)半天空中吊把火,

  你猜是个什么花?

  柳二姐 (唱)半天空中吊把火,

  那乃是个石榴花。

  花 童 (唱)半天空中吊灯笼,

  你猜是个什么花?

  柳二姐 (唱)半天空中吊灯笼,

  那乃是个柿子花。

  花 童 (唱)半天空中吊绣球,

  你猜是个什么花?

  柳二姐 (唱)半天空中吊绣球,

  那乃是个板栗花。

  花 童 (唱)深水潭里插宝剑,

  你猜是个什么花?

  柳二姐 (唱)深水潭里插宝剑,

  那乃是个菖蒲花。

  花 童 (唱)深水潭里捡粽粑,

  你猜是个什么花?

  柳二姐 (唱)深水潭里捡粽粑,

  那乃是个菱角花。

  花 童 (唱)老子吊倒儿子打,

  你猜是个什么花?

  柳二姐 (唱)老子吊倒儿子打,

  那乃是个桃(逃)子花。

  花 童 (唱)老子打断儿子腿,

  你猜是个什么花?

  柳二姐 (唱)老子打断儿子腿,

  那乃是个笋(须)子花。

  花 童 (唱)老子打儿娘要哭,

  你猜是个什么花?

  柳二姐 (唱)老子打儿娘要哭,

  那乃是个菔(护)子花。

  花 童 (唱)老子打儿娘不哭,

  那乃是个什么花?

  柳二姐 (唱)老子打儿娘不哭,

  那乃是个杏(恨)子花。

  花 童 (唱)三岁孩童吹洋号,

  你猜是个什么花?

  柳二姐 (唱)三岁孩童吹洋号,

  那乃是个喇叭花。

  花 童 (唱)三岁孩童千两价,

  你猜是个什么花?

  柳二姐 (唱)三岁孩童千两价,

  那乃是个桂(贵)子花。

  花 童 (唱)三岁孩童皮包骨,

  你猜是个什么花?

  柳二姐 (唱)三岁孩童皮包骨,

  那乃是个柑(干)子花。

  花 童 (唱)三岁孩童哭姑妈,

  你猜是个什么花?

  柳二姐 (唱)三岁孩童哭姑妈,

  那乃是个慈姑花。

  花 童 (唱)这边打锣那边响,

  你猜是个什么花?

  柳二姐 (唱)这边打锣那边响,

  那乃是个映(应)山花。

  花 童 (唱)今日煮饭明日吃,

  你猜是个什么花?

  柳二姐 (唱)今日煮饭明日吃,

  那乃是个现饭花。

  花 童 (唱)两个相公同作揖,

  你猜是个什么花?

  柳二姐 (唱)两个相公同作揖,

  那乃是个李子花。

  花 童 (唱)两个客人同走路,

  你猜是个什么花?

  柳二姐 (唱)两个客人同走路,

  那乃是个金银花。

  花 童 (唱)十八姑娘要秋千,

  你猜是个什么花?

  柳二姐 (唱)十八姑娘要秋千,

  那乃是个长豆花。

  花 童 (唱)十八姑娘墙头坐,

  你猜是个什么花?

  柳二姐 (唱)十八姑娘墙头坐,

  那乃是个南瓜花。

  花 童 (唱)十八姑娘踩软索,

  你猜是个什么花?

  柳二姐 (唱)十八姑娘踩软索,

  那乃是个丝瓜花。

  花 童 (唱)十八姑娘戴毡帽,

  你猜是个什么花?

  柳二姐 (唱)十八姑娘戴毡帽,

  那乃是个茄子花。

  花 童 (唱)十八姑娘一脸麻,

  你猜是个什么花?

  柳二姐 (唱)十八姑娘一脸麻,

  那乃是个苦瓜花。

  花 童 (唱)十八姑娘泥里睡,

  你猜是个什么花?

  柳二姐 (唱)十八姑娘泥里睡,

  那乃是个藕莲花。

  花 童 (唱)十八姑娘打面粉,

  你猜是个什么花?

  柳二姐 (唱)十八姑娘打面粉,

  那乃是个冬瓜花。

  花 童 (唱)矮子婆娘儿又多,

  你猜是个什么花?

  柳二姐 (唱)矮子婆娘儿又多,

  那乃是个辣椒花。

  花 童 (唱)癞子头上贴豆渣,

  你猜是个什么花?

  柳二姐 (唱)癞子头上贴豆渣,

  那乃是个韭菜花。

  花 童 (唱)清心明目止口渴,

  你猜是个什么花?

  柳二姐 (唱)清心明目止口渴,

  那乃是个山茶花。

  花 童 (唱)乡下姑娘爱什么花?

  柳二姐 (唱)乡下姑娘爱戴花。

  花 童 (唱)街上姑娘爱什么花?

  柳二姐 (唱)街上姑娘爱绣花。

  花 童 (唱)头上戴的什么花?

  柳二姐 (唱)头上戴的茉莉花。

  花 童 (唱)身上穿的什么花?

  柳二姐 (唱)身上穿的八团花。

  花 童 (唱)洗不脱?

  柳二姐 (唱)碗上花。

  花 童 (唱)洗得脱? 

  柳二姐 (唱)画上花。

  花 童 (唱)摘得脱?

  柳二姐 (唱)长的花。

  花 童 (唱)摘不脱?

  柳二姐 (唱)绣的花。

  花 童 (唱)一支虎?

  柳二姐 (唱)萝卜花。

  花 童 (唱)看不见,

  柳二姐 (唱)眼睛花。

  花 童 你不是会唱小调儿吗?

  柳二姐 我不会唱。

  花 童 那日我从你门口经过,你在灶下烧火,手里拿把铁钳,敲起火筒,在唱“正月里来是旧年,琉璃花灯挂在茅厕边”。

  柳二姐 哎!正月里来是新年,琉璃花灯挂在大堂前。

  花 童 那你又讲不会唱。

  柳二姐 好!那我们两个一起唱个“十二月采花”。

  花 童

  柳二姐 请!

  (唱)正月采花无花采,

  二月采花哪嗬嗨嗨嗨,

  嗨嗨,花正开,

  三月桃花红似火,

  四月茉莉渐渐开,

  五月石榴赛玛瑙,

  六月荷花满池开,

  七月菱角出水面,

  八月丹桂香满园,

  九月菊花黄似金,

  十月茶花开满山,

  十一月开的迎春花,

  十二月梅花等雪开。

  柳二姐 花童哥,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花 童 慢点,我再摘两朵花送把你。(摘花)

  柳二姐 好啦!多谢,多谢!天色不早了,我去了。

  花 童 你要花又来。

  柳二姐 好!我过天又来。

  (同笑,下。)

  (剧终)

来源:《湖南地方戏曲丛刊》 第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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