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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繁森

周志家

  时 间 1988年——1994年

  地 点 山东——西藏。

  人 物 孔繁森 男,44—50岁,中共阿里地委书记。

  王庆芝 女,孔繁森妻,工人。

  孔 母 80多岁,孔繁森母。

  孔 静 女,16岁,孔繁森长女。

  孔 杰 男,15岁,孔繁森儿子。

  孔 玲 女,12岁,孔繁森小女。

  洛桑顿珠 男,藏族,40多岁,西藏自治区副主席,拉萨市市长。

  小 梁 女,20多岁,孔繁森通讯员。

  张 信 男,进藏干部,20多岁。

  刘 明 男,汉族,40来岁,阿里地委秘书长。

  老阿妈 60来岁的藏族老人。

  琼 宗 男,藏族老人。

  嗄 玛 男,30来岁,藏族,曲他乡党委书记。

  赵建国 男,汉族,40来岁,山东聊城机关干部。

  曲 尼 女,12岁,藏族孤儿。

  曲 印 男,7岁,藏族孤儿。

  贡 桑 女,5岁,藏族孤儿。

  女报幕员。

  其他藏、汉群众若干,男女青年舞队若干。

  (醒目的巨幅横贯舞台,上有 领导干部的楷模——孔繁森。)

  (舞台空间总体抽象定意,局部具体写实,体现生活气息,景观开阔,简练而凝重,着力渲染西藏的如画美景和苍莽雄浑。)

  (幕前合唱)

  高山雪莲开满涯,雅鲁藏布起浪花。

  青稞酒,酥油茶,美丽的鲜花和哈达!

  献给咱们的孔书记。藏族人民永远怀念他!

  (女报幕员在优美的音乐中上。)

  报幕员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从巍巍雪山,到滔滔东海,从辽阔的北疆,到繁华的南国,在祖国亿万人民的心中,正在传颂着一个令人严肃起敬的名字——孔繁森。他把自己的一腔热血挥洒在西藏高原,谱写了一曲壮丽的时代颂歌!他的动人故事,我们从第二次别家进藏时说起。

  第一场 别家进藏

  (一个星期天的上午。)

  (孔繁森家,陈设简朴。)

  (王庆芝在忙碌地打扫着。)

  孔 静 (蹦跳着上)妈,妈,我招工的手续办好了!

  王庆芝 真的?! 

  孔 静 你看。(递报到通知)这是报到的。

  王庆芝 嗯,要听组织上话,努力工作,别丢你爸的脸。

  孔 静 我知道,爸呢,还没回?

  王庆芝 昨天在济南来电话,说是今天早上到,谁知他呀。

  孔 静 妈,听人说又在挑第二批进藏干部呢,不会有爸吧?

  王庆芝 不会,去过一次的不要去了。

  孔 静 这就好,等爸回来,一定要他为我参加工作的事庆祝一下。

  (孔杰,孔玲哄笑着从内上。)

  杰 玲 好吗,庆祝姐姐招工罗,快请客吧。

  孔 静 要我请客?

  孔 玲 当然,你参加工作,进入工薪族了。

  孔 静 好,今天,我作东,上街!

  三 人 (起哄欲走)啊!

  王庆芝 哎哎,奶奶呢?

  孔 杰 奶奶吃过早点了,在躺椅上休息。

  王庆芝 好吧,快点回,你爸爸要回了。

  三人同 好啊!(欢笑着下)

  (王庆芝目送他们下,欣慰一笑。她拿起未织完的毛衣,一面编织一面凭窗远眺,窗外人来车往,喧哗不休,不禁有所触动。)

  王庆芝 (唱)眼望着游人们成双成对,不由我心头阵阵微风吹。

  自与繁森成婚配,难得朝夕两相陪。

  他频繁调动东奔西走工作累,夫妻们牛郎织女各自飞。

  盼今后长相守相依相偎,人生路同甘苦潇洒一回。

  孔繁森 (风尘仆仆上)庆芝,我回来了。

  王庆芝 (喜出望外)繁森,(接过空空的提袋)怎么,在省城这么久。没给娘和孩子们带点吃的?

  孔繁森 咱们的孩子比西藏那边的孩子可幸福多了,节省点吧,啊!

  王庆芝 西藏西藏,回山东这么多年了,你心里只记得西藏。

  孔繁森 是呀,西藏在我心里太深了。那年在西藏骑马下乡,从马背上摔下来昏迷不醒,是西藏人民背我到医院……这条命是西藏人民捡回来的呀!

  王庆芝 好好好,你记得。记得吃饭了没有?

  孔繁森 报告,吃了。(二人同笑)

  王庆芝 想不到你今天这么高兴啊,繁森,到底有么子好事让你这么高兴?

  孔繁森 高兴的事,有哇!庆芝,明天我带你和孩子们去北京玩几天吧。

  王庆芝 嗬,月亮从西边出来了?在家里你还从没陪我玩过一天,还指望上北京?

  孔繁森 那……

  王庆芝 20年恩爱夫妻了,有事还直说?

  孔繁森 庆芝,组织上又安排我进藏去……

  王庆芝 (一惊)啊?!你不是去过一次了吗?

  孔繁森 这次需要一个熟悉情况的人去带队,不然的话,新去的同志不熟悉情况,无法开展工作,再说我是党的干部,服从组织安排是我的天职。

  王庆芝 你是个好人,可是。我……(泪如泉涌)我做过两次大手术,身体不好。娘也快90岁了,孩子们都还小。你……就不要这个家了吗?

  孔繁森 要,当然要!我爱这个家,也爱你,庆芝!

  (唱)贤妻你劳累成疾病体单,一双手托起孔家整个天。

  繁森不是好夫男,繁森我欠你情债万万千。

  王庆芝 (唱)繁森啊!不是我把你后腿牵,我的心日夜随你半空悬。

  我知你尽忠尽孝心一片,我知你私情公义难两全。

  我知你光明磊落天地鉴,主庆芝绝木给你把乱舔。

  嫁给你终身无悔心无怨,咱夫妻千情万爱共度难关。

  孔繁森 (激动地)理解万岁!庆芝啊你讲得真好,是呀!一个人爱的最高境界是爱别人,一个共产党员爱的最高境界是爱人民。

  王庆芝 (泣不成声)不用说了,你就放心去吧,一个人出门在外,要好好保重身子,这件毛衣织好了,正好带上,(收拾东西)

  孔繁森 (动情地)庆芝,我欠你的太多太多了,五年后,等我从西藏回来,我一定会加倍地补偿。

  王庆芝 什么?这次要去五年呀?

  孔繁森 是呀,比上一次还要长两年时间。

  王庆芝 你前次去西藏三年时间,我一直瞒着娘,你这次又要去五年,你叫我怎么去跟娘讲呀?

  孔繁森 我的好庆芝,你还是替我想个办法吧。

  王庆芝 你自己去跟娘说吧。

  孔繁森 娘和孩子们呢?

  王庆芝 孩子上街庆祝孔静招工了,娘在里面哩。

  孔繁森 呵。(忙人内,一手推躺椅上的孔母,一手端痰盂上)

  王庆芝 (欲接谈盂)繁森,让我去倒。

  孔繁森 呃,平常你倒得多,我在家就让我尽点孝心吧。(下)

  王庆芝 (大声)娘,今天吃得好吗?

  孔 母 吃得好,吃得好,听说繁森今天回,吃东西就格外香罗,哈哈哈哈。

  孔繁森 (复上)娘,还想吃点什么吗?我喂你。

  孔 母 不吃了,你回来娘喜饱了。

  孔繁森 那……我跟你梳梳头!(找来木梳)

  孔 母 好哇,庆芝,到这里来织毛衣,看繁森给我梳得好不好。

  王庆芝 哎。

  孔繁森 娘,儿子的手艺你还不相信,保证你满意。

  王庆芝 先别吹,梳好再看。

  孔繁森 好,看我梳——(为母梳头,梳着梳着,手在颤抖,泪水盈眶)。

  (唱)小小木梳情万缕,拳拳之意涌心头。

  苍苍自发梳在手,心儿颤悠悠。

  耄耄娘,风前烛,儿子要远游。

  千言万语怎开口,禁不住手儿抖,泪花流。

  王庆芝 繁森你……

  孔繁森 (忙制止)庆芝,你看我梳得好不好?

  王庆芝 ……好,好……

  孔 母 哈哈哈哈,我就说嘛。世界上没有比我繁森更会给娘梳头的了。

  孔繁森 您太夸奖了,娘,您在这里歇歇,喝点水(递杯子)

  孔 母 哎。你刚回,也歇着点(喝水)

  孔繁森 您放心吧。(庆芝掩面哭泣) 

  孔 母 庆芝,你怎么哭啦? 

  王庆芝 娘,繁森又要走了。

  孔 母 走?!到哪里去呀?

  王庆芝 繁森又要到北京去开会学习。

  孔母 前次开会学习,一去就是三年。繁森,这次又要走吗?

  孔繁森 (蹲到孔母身边,抚摸其手,声音颤抖地)娘,儿子又要出远门了,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要翻几座山,过好几条河。

  孔 母 啥时候回呀?

  孔繁森 要好久好久。

  孔 母 那……儿子呀,娘还能看到你吗?

  孔繁森 能,一定能,娘……

  孔 母 不去不行吗?

  孔繁森 不行啊。娘,咱是党的人。

  孔 母 那就去吧,公家的事误了不行,多带些衣服,干粮,路上可别喝冷水……

  孔繁森 儿子知道。

  (幕内孔玲三姐弟哭喊着与手捧字幅的赵建国上。)

  三姐弟 爸、爸爸,你又要去西藏了?

  孔 玲 (哭叫着抱住孔的腿)爸,我不让去,不让你去嘛。

  (众人惊怔,静场,只有哭泣声。)

  孔繁森 你们……知道了……

  赵建国 是我告诉他们的。

  孔繁森 老赵,俺家就拜托组织和朋友们了。

  赵建国 老孔,你是副专员,家里有实际困难,向上级反映反映吧。

  孔繁森 不,还是那句话,我是党的干部,服从组织安排。

  赵建国 那好吧。你要我请人书写的条幅定写好了,看……(展条幅)

  孔繁森 (吟)是七尺男儿生能舍已,作千秋雄鬼死不还家。对,这就是我的座右铭。玲玲,爸爸对你们姊妹不起,给你们的爱太少,爸爸是党的干部,要为广大人民服务。你们三人要加紧读书,努力工作,照顾好奶奶和妈妈…… 

  三人同 (含泪点头)我们知道。

  孔繁森 娘啊,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您要多保重!

  孔 母 我多保重,繁森……

  孔繁森 娘……!(双膝跪倒孔母身边)

  三子女 爸爸……!(扑向孔繁森)

  (灯渐暗。)

  报幕员 同胞们,朋友们,童年,是美好的,谁没有梦幻似的金色童年?可是当一场地震过后,面对三个无依无靠,无家可归的藏族孤儿的时候,您会怎么办呢?身为拉萨市副市长的孔繁森同志,却是用自己的工资和献血换来的钱,,去精心抚养着他们……也许有人不可思议,那是因为这些年消极的东西太多了,不过决不是天方夜潭,而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第二场 献血抚孤

  (曙光初露,一个节日的拉萨之晨。)

  (孔繁森家。墙上挂着离山东时的条幅。)

  (灯亮时,孔繁森正伏案手把手地教导曲尼写字。)

  孔繁森 祖国。

  曲 尼 (学念)祖国。

  孔繁森 人民。

  曲 尼 人民。

  孔繁森 西藏。

  曲 尼 西藏。

  孔繁森 对,曲尼写得好,你一个人写字好吗?

  曲 尼 好。

  (曲尼写字。孔疲惫地慢慢站起来,一面捶腰,一面点头表扬曲尼。)

  孔繁森 曲尼写得好,曲尼又进步了,曲……

  (突然,幕内贡桑“哇哇”大哭,曲印睡眼朦胧地跑上。)

  曲 印 爷爷,贡桑又尿湿床了。

  孔繁森 啊。(急入内,抱啼哭的贡桑上)不哭了,贡桑不哭,好孩子是不哭脸的,贡桑是不是好孩子呀?

  贡 桑 (哭腔)是好孩子。

  孔繁森 那就不哭了啊,乖(与贡桑换衣)贡桑听话。要表扬,好了,你们三个人吃饼干,我呀,给你们洗衣服好吗?

  三孩子 好。

  孔繁林 对,都很乖。(孔拿出一大盒饼干放桌上,三孩子抱着吃起来,孔欣慰地笑了。旋入内,端出贡桑尿湿床毯和衣裤在一旁搓洗)

  曲 尼 爷爷,你也来吃呀!

  孔繁森 我吃过了,你们吃。哎,你们一面吃,一起唱个歌吧。

  曲 尼 唱爷爷教的,爷最喜欢的那首,“太阳和月亮有着同一个母亲……”

  孔繁森 好,曲尼起个头。

  曲 尼 (唱)太阳和月亮——预备起!

  (孔繁森与三小孩同唱)

  太阳和月亮有着同一个母亲,她的名字叫光明。

  汉族和藏族拥有同一个母亲,她的名字叫中国。

  ……

  (歌唱声中,孔繁森已洗好东西,入内。)

  (琼宗内呼“孔市长”,背一小缸上。)

  琼 宗 孔市长! 

  孔繁森 (上)您是……琼宗老阿爸。

  琼 宗 (大喜)哎哟,您真是好记性哪!

  孔繁森 快请坐,喝水。(递杯)

  琼 宗 早听说您二次进藏在拉萨当副市长,我呀,爬上雪山,采来雪莲,浸了一缸好药酒,你看,还没开封哪,送给您补身子。

  孔繁森 老阿爸,这……

  琼 宗 这什么,你那年骑马到我们村,摔成重伤,就得这个治治。

  孔繁森 哎呀,让您老人家惦记这么多年,真不好意思。

  琼 宗 还说哪,要不是您那年离开西藏的时候把我从敬老院背到医院治疗,我这两只脚呀,只怕溃烂得早锯掉了。

  孔繁森 现在怎么样?那几位老人家呢?

  琼 宗 好,我们老头子老婆婆都好,都想来看您。

  孔繁森 谢谢。有机会我一定去看他们。老阿爸,您先歇歇,我去买菜,就在我这里吃午饭。

  琼 宗 不啦,你忙,我只是来看看;在拉萨我熟着呢?

  (起身走)

  孔繁森 那好,我送送您。曲尼,你们继续唱歌,看小人书,我送送老爷爷,买点菜就回来。

  三小孩 好,爷爷,老爷爷再见。

  (孔繁森搀琼宗下。)

  曲 尼 我们继续唱歌吧!

  贡 桑 唱歌不好玩,我要看阿凡提爷爷!

  曲 印 我要看。 

  贡 桑 我看。

  (二人抢书,曲印胜,贡桑大哭。)

  贡 桑 哇——!我要书,曲尼姐姐!我要!

  曲 尼 曲印,你是哥哥,曲尼姐姐,我要!

  曲 印 不,她尿床,是尿浸鬼,哭脸巴。

  贡 桑 你骂我,你——(拿饼干打曲印)

  (曲印大把抓起饼干,二人追打。)

  曲 尼 不许丢饼干,不许丢!

  (这时,曲尼又抓一把饼干,恰好打在上场的小梁身上。)

  小 梁 (大吼)住手!

  (三孩子惊怔,贡桑哭着扑向小梁。)

  贡 桑 小梁阿姨!

  小 梁 曲尼,孔爷爷呢?

  曲 尼 洗完贡桑尿湿的东西又上街买菜去了。

  小 梁 (感佩地)一个市长就够他累了,到家里又当爹,又当娘,里里外外,真是难为他。曲印,你是男孩子,快把地上的饼干捡起来。

  曲 印 (倔强地)男孩子就是不捡。

  小 梁 (生气地)你捡不捡?

  曲 印 不捡。

  小 梁 (气极)你不捡,好哇,你们知道吗?孔爷爷为了减轻国家负担,减少政府救济,谢绝朋友们的支援,用自己的工资抚养了你们,他还要帮助孤寡老人,买药给藏胞们治病,有一个花一个,毫不吝惜。可他自己,吃的是开水泡方便面,穿的是补丁叠补丁的旧衣裤。这些饼干,可是他卖血……换来的呀!

  孔繁森 (提菜暗上)小梁,你说什么?

  小 梁 (掏出纸条)这是医院送来的证明,“兹有孔繁森同志于1993年曾先后三次来我库自愿献血900毫升,已按规定付给献血营养费九佰元整。”  

  三孩子 (哭着扑向孔)爷爷!

  孔繁森 孩子们啦,还记得那次你们家乡地震时的情形吗?

  三孩子 记得,爸爸妈妈都死了,好多大人也死了,我们两天没吃东西,是孔爷爷您收养了我们。

  孔繁森 是党教我收养你们的。党,就是你们的亲人,一定会让你们有饭吃、有衣穿,有房子住,还要送你们上学读书。不过你们要记住,永远别忘了自己的家乡,将来长大了,好好建设自己的家乡。

  三孩子 我们记得。

  洛 桑 (上)老孔啊!

  孔、梁 洛桑市长。

  洛 桑 (见满地狼籍)哎,这是怎么搞的呀?

  孔繁森 (掩饰地)小家伙闹着玩。

  洛 桑 嗨,我说了的把他们放到孤幼院去,你偏不肯,要不这样,让曲尼到我家去。

  孔繁森 不必麻烦你了。

  洛 桑 你学雷锋,让我就学你吧。

  二人同 哈哈哈。

  小 梁 (对三小孩)来,我带你们后面玩去。

  (小梁与三小孩下。) 

  洛 桑 老孔啊,你第二次进藏的时间又到了,有什么想法没有?

  孔繁森 还是那句老话,我是党的干部,服从组织安排。

  洛 桑 组织上想要你去阿里地区担任地委书记,又担心你……

  孔繁森 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是不应该向组织上讨价还价的。

  洛 桑 可你是山东的干部,已经两次进藏,该吃的苦也吃了,凭你的政绩和能力,回去一定可以干得更好。

  孔繁森 洛桑市长,怎么能说我是山东的干部呢,共产党员无论在哪里工作,都是党的干部,越是边远贫穷的地方,越需要我们去拼搏,否则,就有愧于党有愧于群众。

  洛 桑 阿里地区可是号称世界屋脊的西藏高原啊,那里平均海拔4500米,高寒缺氧,气候恶劣。

  孔繁森 没问题,大不了多喘几口粗气。

  洛 桑 老孔!(激动地握手)你这样坚决我就放心了。稍微准备一下,改天我送你,顺便沿途的几个县作点调查。

  孔繁森 好。(灯渐暗。

  报幕员 绵延起伏的雪山啊,在蓝天的映衬下,格外壮丽,广阔无垠的草原啊,一直伸展到遥远的天边。从拉萨到阿里,将近两千公里坎坷不平的路程,孔繁森并非不知道那里生活艰苦,并非不知道远离家乡和亲人意味着什么,但他把党和人民的需要作为自己唯一的选择。

  第三场 阿里赴任

  (前场数天后。)

  阿里地区所在地——狮蝗河,孔繁森的办公室。墙上挂着已见到的那对条幅,又增加一对 青山处处埋忠骨,一腔热血洒高原。

  (普通的办公室桌上堆满了调离报告,小梁正在精心清理。电话铃响。)

  小 梁 喂……是,孔书记到下面搞调查去了……啊,看到了,是呀,阿里暂时困难一点,贫穷一点,不过……好,我会的,你放心。(放下电话)又是要求调离的,唉!(推窗远望)  

  (唱)看阿里果然是贫穷景象,满目的雪山草原好荒凉。

  狮泉河无声息默默流淌,地广阔人稀少力量不强。

  幸喜有孔书记来到任上,似春风吹暖了偏僻山庄。

  沿途来作勘察查资找矿,绘就了美好蓝图一张张。

  改革的战鼓要擂响,誓叫阿里换新装。

  只是他重病在身从不讲,真是个可敬的拼命三郎。

  张 信 (上)小梁同志。

  小 梁 啊,你是——  

  张 信 张信。

  小 梁 对对对,湖南人,进藏快三年了。

  张 信 我的调离报告……

  小 梁 (指桌上)在这里,40多份。

  张 信 孔书记看过没有?

  小 梁 他到下面搞调查去了,替老人看病,帮儿童入学,对不起,还没看你们的报告。

  张 信 听说他是第二次进藏?

  小 梁 二次进藏的时间也超过了,可以说是第三次。

  张 信 啊?!小梁同志,你是他的通讯员,讲话有份量,请你帮忙说说吧。

  小 梁 哈哈哈,我算不了什么,忙我愿意帮,不过,只要你一见到他,你就说不出口了。

  张 信 (不解地)那是为什么?

  小 梁 我也不知道,只感觉他象一块巨大的磁石,一下子能把你吸收住,他的精神,给你力量;他的人格,给你震撼,他的忠诚和无私,可以把你溶化,他的……总之,在他面前,什么困难,什么问题都不存在。

  张 信 真的?

  小 梁 不信?那你就试试吧。

  (孔繁森身背小药箱上,咳嗽不止。)

  孔繁森 是谁在背后议论我啊?

  梁、张 孔书记。

  小 梁 这是张信同志,湖南朋友。

  孔繁森 (握手)小张你好。是进藏时间快到了,想提前回去?

  张 信 这。

  小 梁 孔书记,这里还有呢,等待你的是40多份调离报告。

  孔繁森 可以理解。同志们在西藏干了这么多年,想亲人,想家,人之常情嘛。原则不强留。(咳)

  张 信 (大喜)你同意了?

  孔繁森 不过,能告诉我想急于回去的真实原因吗?

  张 信 这……大学的同学来信说,沿海和内地搞得轰轰烈烈,他们办公司,搞实业,都发大财了,而我……

  孔繁森 啊!你是阮郎羞涩呀?哈哈哈,不错,现在国家搞市场经济,挣更多的钱能给社会创造一定财富,是好事。但是如果说一个人的价值,仅仅靠挣多少钱来衡量,那就有失偏颇了吧,人,还是要讲精神,讲奉献! 

  张 信 这。

  孔繁森 小张,藏北大草原雄浑,壮美的景色给你印象怎么样?

  张 信 我。

  孔繁森 (拉张靠窗外看)你看——

  (唱)望雪山好似在频频颔首,笑迎着有识之士把资投。

  玛尼堆披挂经幡在恭候,狮泉河千重浪欢唱不休。

  红柳丛中随风摇曳把资色抖,阿里美美如画美不胜收。

  资源丰富样样有,唯这人才奇缺实堪忧。

  愿与你交一个知心朋友,建阿里希望你贡献良谋。

  搞开发寻富路并肩战斗,展宏图施抱负风雨同舟。

  张 信 (唱)宏图抱负胸中有,可叹此身陷荒丘。

  要想致富城市走,何必死守老山沟。

  孔繁森 (唱)一人富如独木孤单不秀,众人富似森林富满神洲。

  张 信 (唱)建兰考累死焦裕禄。难道你甘作孺子牛?

  孔繁森 (唱)是党员入党宣誓举过手,怎能够铮铮誓词一边丢。

  焦裕禄精神永不朽,遇艰难党员干部须带头。

  张 信 孔书记,你让我再想想。

  孔繁森 好,有机会我们一块下去走走。

  张 信 哎。(下)

  孔繁森 小梁,请刘明秘书长来一下。

  小 梁 哎。你先把这点药吃了吧。(递水药)

  孔繁森 怎么要吃药?(咳)

  小 梁 看你咳成这个样子?要知道,在高寒地区,重感冒可以致人于死地啊!

  孔繁森 哎,你也是半个医生啦? 

  小 梁 这叫近朱者赤嘛!

  二人同 (笑)哈哈哈

  (孔接水吃药,小梁下。孔吃完药大口喘气,稍顷,他倚桌而立,翻看自己的调查笔记。)

  刘 明 (上)孔书记,你辛苦了。(握手)

  孔繁森 没什么。

  刘 明 这次深入调查大有收获吧?

  孔繁森 是呀,有很多新的发现。我想立即召开地委和行署的电话会。

  刘 明 好,我去通知。(下)

  (孔坐到电话机旁,仍翻着笔记,不时在上面标记着什么。)

  (电话铃响,孔接,传来刘明的声音。)

  刘 明 孔书记,开会吧。

  孔繁森 好。(大声地)同志们!

  (唱)轰轰烈烈的市场经济,迎来了快速发展好时期。

  原材料需求成倍计,阿里的矿产资源有契机。

  虽然地广人口稀,人少定要力量齐。

  须知发展是硬道理,莫犹豫、莫迟疑。

  机遇来临莫放弃,率领群众创奇迹。

  真抓实干把人心凝聚,艰苦创业党员干部走第一,

  我愿与阿里人民同舟共济,建一个文明富强的新阿里。

  (电话内传出热烈的掌声。)

  (孔激动不已,大口喘气,大汗淋漓。他慢慢放下话筒,掏出毛巾擦汗。)

  小、梁 (急奔上)孔书记,革吉县和改则县电话告急,那里遭遇暴风雪,是近50年没有的大灾害。

  孔繁森 (惊起)啊,通知地委行署,迅速组成工作组,全力救灾!

  小 梁 是。

  (灯暗。)

  报幕员 风啊,像尖刀似地刮,雪啊铺天盖地地下。风雪无情人有情,咱们的孔繁森同志冒着狂风大雪跨高山、涉深谷、过草原,在零下20度的高寒之下,把党的温暖送给藏族灾民。看,他们来了——

  第四场 风雪探灾 

  (紧接前场。)

  (探灾路上。)

  (朔风呼啸,漫天飞雪。)

  孔繁森 (内唱)顶风冒雪往前奔——!

  (孔繁森身背小药箱偕小梁和张信,三人策马而上,马舞。)

  孔繁森 (接唱)灾民安危挂心中。

  张 信 (唱)孔书记果然把人吸引。

  小 梁 (唱)他气喘吁吁大汗淋。

  (孔繁森伏马背上喘气,一阵狂风刮来,三个趔趄,张信马失前蹄跌了下来,孔欲扶,突然腹部剧痛,梁急扶孔,但孔仍忍痛抢上扶起张信。)

  孔繁森 小张,跌痛了吗?

  张 信 没事,马踩空了。

  孔繁森 大家小心点。

  张、梁 哎。

  张 信 (深受感动)孔书记呀!

  (唱)为阿里你心血操尽,耿耿一片赤子情。

  孔繁森 (唱)党派我来阿里千斤重任。

  (一阵狂风过去,孔手按腹部,梁急扶。)

  小 梁 (唱)怕只怕大病缠你身。

  (孔拿出“三九胃泰”吞了一把。)

  孔繁森 我没有病,只是有点不舒服。

  (风声又起。)

  小 梁 孔书记,风雪越来越大,已经跑大半天了,休息一会再走吧。

  孔繁森 不,风雪越大,灾区的藏胞们越是急需我们,走,顶风前进。

  梁、张 是。

  (三人继续前进,舞蹈身段,孔在前,梁、张在后。)

  孔繁森 (唱)风雪越大斗志越猛。

  梁、张 (唱)受感染浑身热血沸腾。

  孔繁森 (唱)加鞭催马把党的温暖送,

  梁、张 (唱)和群众同向灾害作斗争。

  孔繁森 (唱)困难时多想老百姓,党和民才能更加心贴心。

  (三人不约而同地慢下,气喘不迭。)

  小 梁 孔书记,实在走……不动了,歇会,喝点水……吧。

  孔繁森 (不得已)好,歇一会。

  (三人下马,梁、张疲惫地倒地。)

  孔繁森 (欲倒,但强撑住,手抱腹部)哎……

  大家一定饿了,来,吃几块风干的牛羊内。

  (孔递给张、梁吃,咽喉哽哽,吞吃不下。孔四下张望,忽有所见。)

  孔繁森 哎,你们来看,这里有山上流下来的雪水哩。

  (梁、张同上。)

  小 梁 (惊喜)哇,救命水!(连喝几捧)

  孔繁森 (喝水)小张,快喝呀,高原上的水,绝对没有污染,是世界上最优质的矿泉水,等开发出来呀,得用美元来买哟!

  小 梁 孔书记,你就任命张信同志当矿泉水公司总经理吧,让他发个大财!

  三人同 (笑)哈哈哈!

  张 信 好,张总经理试水啦!(喝水)哎呀,冰天喝雪水,凉透了。

  孔繁森 不,冰山愈冷情愈热,耿耿丹心照雪山。

  张 信 (赞叹地)孔书记出口成章,才思敏捷,佩服,佩服!

  (幕内嘎玛呼“孔书记”,踉跄奔上。)

  孔繁森 嘎玛同志,灾情怎么样?

  嘎 玛 最严重的是曲仓乡,那里海拔5800米,是阿里最高的牧业点,大雪连续下了一个星期,全乡有8人被冻伤,牲畜大部分死亡了。

  众  (惊)啊?!

  孔繁森 同志们,立即出发,到曲仓去,组织抗灾,先保人,再保畜,恢复生产,重建家园!

  (众舞蹈身段,亮相。)

  (灯暗。)

  报幕员 一个人爱的最高境界是爱别人,一个共产党员爱的最高境界是爱人民。当一位藏族老阿玛在风雪中痰哽咽喉、生命垂危的时侯,孔繁森同志毫不犹豫地从自己身上脱下毛衣,拿听诊器当吸管,将痰一口一口地吸出来,他把自己当成藏族人民的儿子,用他那博大、深沉和无私的爱,浇灌出鲜艳的民族团结之花,让人们的心灵得到净化,精神得到升华!

  第五场 忠诚奉献

  (接前场。)

  (曲仓乡重灾点。)

  (众灾民扶老携幼,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大破旧的木棚下,有的老人在数着佛珠祈祷,念念有词,有的一家大小在痛苦呻吟。)

  (老阿妈抱着小羊羔,哭天喊地的上。)

  老阿玛 小羊羔,你不能死呀,你死不得,我的小羊羔,天哪! 

  (跪地)

  (唱)小羊羔,胖茸茸,耐不住高寒颤兢兢。

  羊羔啊!你打战,我心疼。

  你受苦,我伤心,禁不住泪水如雨倾。

  风啊!雪啊!请你们歇一歇,

  停一停,让我的小羊羔暖暖身。

  天啊,神啊,请你们睁睁眼,

  显显灵,快到人间来收灾星,

  宁愿舍去我老命,莫让羊羔遭寒瘟。

  羊羔是我家衣食本,没有羊羔我活不成。

  (众人一起虔诚地跪拜,祈祷。)  

  (嘎玛引孔繁森一行上。)

  嗄 玛 乡亲们,阿里地区的孔书记来看望大家了。

  孔繁森 小梁、小张,快把救灾物资发给大家。

  (孔与张、梁发放衣物、食品等。灾民们拿到食品便狼吞虎咽起来。)

  众  (一齐朝孔繁森作揖跪拜)感谢天神,感谢活佛呀!

  孔繁森 (急扶)快请起,快请起。

  (孔繁森看到一双双饥饿企盼的眼睛,触摸到一双双粗糙的手,他的心在颤抖。)

  (唱)一双双企盼的眼睛,看得我心急如焚。

  大片的牧草冰雪覆盖,成群的牛羊冻饿丧生。

  藏胞们缺衣少食陷困境,在呼喊,在呻吟,

  孔繁森的心啊一难平静!

  孔繁森 乡亲们,藏胞们,我们不是天神,也不是活佛,我们是党派来看望你们的。有党和政府在,再大的灾害也压不垮我们,我们一定能帮助大家渡过难关。

  众  (望空祷拜)感谢共产党,感谢活佛啊!

  老阿妈 (惊叫)啊!我的小羊羔,小羊羔啊!

  (小羊羔在抽搐,老阿妈在哆嗦。)

  孔繁森 阿妈拉!

  (孔急奔过去,打开药箱,为小羊羔注射一针,羊羔立即停止抽搐。)

  老阿妈 (惊喜)啊,我的小羊羔有救了,小羊羔有救了!

  (老阿妈忙脱去上衣包着小羊羔,自己都瑟瑟发抖,咳嗽不止。)

  (孔繁森见状,连忙甩开外衣,脱下里面的毛衣——即离山东时王庆芝打的那件——递给老阿妈。)

  孔繁森 阿妈拉,快穿上吧。

  老阿妈 (激动不巳,伸出颤抖的双手,握住孔的手),你真的是共产党派来的?

  孔繁森 是呀老阿妈。

  老阿妈 共产党都是你这样的好人?

  孔繁森 阿妈拉……!

  (唱)党派我到灾区来探望,问候您身体可安康?

  党派我特来拜访,和您同把甘苦尝。

  党要我亲口对您讲, 大灾过后幸福长。

  老阿妈 (唱)手捧毛衣心激荡,禁不住老泪落两行。

  您的体温就在衣身上,真情长似雅鲁藏布江,

  恩情要比千里草原广,藏族人世世代代永不忘。

  共产党个个是好样, 愿天神给您降吉祥。

  (老阿妈连连咳嗽,突然,咽候哽住倒地。)

  众  老阿妈!(关切地围近)

  (孔俯身检查。)

  孔繁森 老阿妈肺病突发,浓痰堵塞了咽喉,危在旦夕。

  梁、张 怎么办?

  孔繁森 (紧张思考,忽有所悟,忙取出听诊器)小梁小张,你们把老阿妈扶起来。

  (张单腿跪住,让老阿妈斜靠在他身上。)

  (孔繁森将听诊器的胶管伸进老阿妈嘴里。)

  张、梁 孔书记,你要怎么样?

  孔繁森 我想对着胶管将痰一口一口地吸出来。

  (俯身吸痰)

  众 (敬佩地)孔书记!

  (灯渐暗。)

  (灯光特写孔繁森吸痰,定格——)

  合、唱 啊——!金子一般的心啊,大海一样的深情,忠诚奉献,忠诚牺牲,孔繁森啊孔繁森,舍身救人万古颂!

  (灯光亮时,根据人物出现,舞台上依次显出三个空间。)

  (一、舞台左角为拉萨市医院病房,王庆芝斜卧病榻。孔玲在打电话。)

  (二、舞台正中为阿里地委办公室,秘书长刘明接电话。)

  刘 明 喂,孔书记不在,下乡救灾去了。

  孔 玲 我是他女儿孔玲,我和妈妈来看他,妈妈病倒了,住在拉萨医院。

  刘 明 啊,你是玲玲?好好,你等等,我给你找爸爸啊!(拿起另一部电话)喂,曲仓吗?我是地委刘明,快找孔书记接电话,有急事!

  (三、舞台右角为救灾点,孔繁森接电话。)

  孔繁森 喂,我是孔繁森……什么,她们来了?!

  刘 明 (对着话筒)玲玲,找到你爸爸了,你们通话吧!

  (刘明把两个话筒口合在一起。)

  孔 玲 爸爸,我是玲玲,你在哪里?!

  孔繁森 玲玲,玲玲,我是爸爸!

  孔 玲 大声点,听不清哩?

  孔繁森 什么,听不清哪?

  刘 明 都听不清?这……哎,有办法。(对两话筒大声地)喂,你们讲吧,待我来传话好了。

  孔 玲 (把话筒递王庆芝)繁森,我病得不行了,你快点来吧!

  孔繁森 (歉意地)不行啊,庆芝,这里是重灾区,老百姓需要我,走不开!

  刘 明 玲玲,你爸爸说(学孔声音)不行啊,庆芝,这里是重灾区,老百姓需要我,走不开。

  孔 玲 (抢过话筒,又气又急地)爸爸,你只管老百姓,还管不管我们哪,你还要不要妈妈,要不要女儿?你还是我爸爸吗?!

  孔繁森 (百感交集)玲玲,你怎么这样说话,我是你爸爸,我要妻子,要女儿,我何尝不想早点看到你们啊!可我又是阿里的地委书记。这不是称呼,不是荣誉,而是一份责任,一副担子。现在他们受到严重灾害,生存都有困难,在这个节骨眼上,我能离开大家顾自己的小家吗?不能啊!我有责任和他们在一起,有义务帮他们度难关,玲玲,爸爸对不起你们,请你照顾好妈妈。原谅爸爸……我……

  孔 玲 (连呼)爸爸,爸爸——!

  (在孔玲的呼声中,三个空间的灯光同时暗。)

  (灯光亮,仍回到曲仓乡重灾点。)

  (此刻,痰已吸完,老阿妈渐渐苏醒,孔繁森却已精疲力竭,手按腹部咳嗽。)

  小 梁 孔书记,老阿妈醒转来了。

  嗄 玛 孔书记对藏族同胞象亲人一样。

  孔繁森 本来就是亲嘛,看到藏族老人,就会想到自己的父母,看到藏族的孩子,就仿佛见到自己的女儿,你说,能不亲吗?

  (抱起老阿妈的双脚,放于怀中取暖)

  老阿妈 (喃喃地)孔…书记,共产党,孔……

  孔繁森 老阿妈,我在这里。

  老阿妈 (挣扎而起,竭尽全力地)孔书记,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哪!

  (众灾民一齐跪向孔繁森。)

  众  共产党,活菩萨呀!

  (孔繁森头晕目眩,摇摇欲倒。)

  梁、张 (急扶)孔书记!

  (灯暗。)

  报幕员 不肯通融的风雪啊,依然在拼命地刮,拼命地下。长时间的高山反应,持续不断的超负荷工作,使孔繁森带病的身体更加虚弱,眼前阵阵发黑,身上不住冒虚汗,他预感到死神向他逼近……

  第六场 因劳致疾

  (接前场。)

  (高原之夜,风雨不息。)

  (舞台正中是一座小帐蓬,破旧的办公桌上摆有纸笔等物。)

  (灯光萤萤如豆。)

  (小梁和张信搀着仍然撑着药箱的孔繁森上,坐下。)

  孔繁森 灾民的搬迁,口粮问题都落实好了吗?

  张、梁 落实好了。 

  小 梁 (倒水)您喝点水吧。

  张 信 (感慨地)人啊,不仅要有精神,还得有本事,要不是孔书记医术高明,随机应变,老阿妈就没救了。 

  孔繁森 在部队医院当的兵,学了一点雕虫小技,说不上高明。

  张 信 小梁,我承认你没骗我。

  小 梁 怎么啦?

  张 信 你不是说,只要和孔书记在一起,就会被他影响,被他溶化吗?

  小 梁 啊,是呀。

  张 信 (诚恳地)我有个请求。

  小 梁 是调走。

  张 信 不,把那份调离报告退给我。

  孔、梁 (惊喜)你想好了?!

  张 信 想好了,阿里是块尚未开垦的处女地,大学生在这里大有可为。

  孔繁森 对,一个人如果老是把自己当珍珠,就时常有怕被埋没的痛苦,把自己当泥土吧,让众人把你踩成路。

  张 信 让众人把我踩成路?哎呀,太深刻了,我一定当作座右铭。

  孔繁森 好。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去休息吧。

  梁、张 哎。你也休息。(下)

  (孔繁森挣扎而起,腹痛难忍,他低头一看,脚下流出鲜血,急入内。)

  (少顷,孔繁森已换掉血裤,吃力地提桶上,搓洗衣裤。)

  小 梁 (复上)孔书记。

  孔繁森 (气力微弱)你来了。

  小 梁 (惊异)你的脸色怎么这样难看?(近前见血)啊,这么多血,孔书记,我没有照顾好你呀!(哭)

  孔繁森 没什么,可能是赤肠纤维瘤破了,破了好,无非流点血。

  小 梁 为什么?你为什么舍命来拼啊!

  孔繁森 小梁,我们是进藏的汉族干部,人家藏族人民在看着我们,不做出榜样,不去拼行吗?

  小 梁 你是这样拼得好久呀?来,让我洗。

  孔繁森 洗好了,请你帮我散一散。

  小 梁 (含泪点头)嗯。(提桶下)

  孔繁森 (艰难地徘徊,吟诵地)

  今夜风雨寒,情怀自觉暖。

  思乡随月走,众托记心间。 

  不负党教诲,我生献高原。

  新诗如有翼,飞至东昌边。

  小 梁 (暗上)孔书记,你想家了?

  孔繁森 想家,想亲人。小梁,你想吗?

  小 梁 我……不想。

  孔繁森 别哄我,想家想亲人有什么不好?无情未必真豪杰嘛。

  小 梁 嗯,打个电话要你的亲人来?

  孔繁森 不要。你快去休息。

  小 梁 (哽咽地)让我陪着你吧。

  孔繁森 我没事,让我静静。

  (小梁默默地下。)

  (孔繁森忽感头痛难禁,心跳加剧,天旋地转……)

  孔繁森 ……,娘,庆芝,你们在哪里,你们好吗?我好想你们呀…你们……娘,儿子我只怕……

  (唱)遥望着东方暗祈祷,愿合家幸福乐陶陶。

  娘啊娘,恕儿再不能尽孝道,

  儿祝你活到百岁福寿高。

  庆芝啊!上有老,下有下,

  老小都靠你把心操。

  你的身体本不好,寒冷时添衣请记牢。

  孩子们啊!原谅我,父亲的责任未尽到,

  和你们聚少分多少操劳,非是爸爸情义少,

  你们的生活、学习我记心梢,望你们成材把国保,

  莫负我殷殷期望高,亲人啊!

  我在声声唤,轻轻叫,你们听到没听到……

  (此时,孔已泪流满面,昏昏沉沉,他强打精神,拧开手电,就着电光在笔记本上写起来,写着写着,伏倒在桌上……隐隐传来鸡鸣之时,东方既白。)

  小 梁 (上)孔书记,孔——(见状,忙悄悄地合起笔记本,看)

  (传来孔繁森微弱的画外音。)

  孔繁森 “小梁,不知为什么我痛得怎么也睡不着。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万一我发生了不幸,千万不能让我母亲和家属孩子知道,请你每月以我的名义给我家写一封平安信,我在哪里发生不幸,就把我埋在哪里……。”

  小 梁 (放声大哭)孔书记,孔书记!

  孔繁森 (缓缓抬起头来,茫然地)啊,小梁。

  小 梁 (惊喜)孔书记,你没事?!

  孔繁森 又熬过来了,我还以为死神要我去报到哩。

  二人同 (勉强一笑)嘿嘿嘿! 

  张 信 (持文件高兴地上)孔书记,这次中央在西藏工作会议上,又确定了总投资23.8亿元的62个援藏项目。

  孔繁森 (为之一振)好哇。中央关心西藏,全国人民支援西藏,我们一定要抓住机遇,加快发展,努力开创阿里工作新局面。

  张、梁 好。

  孔繁森 准备车辆,我要去新疆塔城一带考察边贸情况。

  张、梁 是。

  (音乐激越,灯光渐暗。)

  (激越的音乐过后,突然,“碰”的一声轰然巨响。)

  静场。

  报幕员 雪山的雪啊!你快点儿溶化吧,奔腾的雅鲁藏布江啊,请你静一静吧,从西藏高原传来崩山似的消息,一座冰峰融人沸沸扬扬的内地,化为一行行沉甸甸的泪滴……

  孔繁森同志1994年11月29日,他在去新疆塔城考察边贸的途中,因一场车祸不幸以身殉职……

  (沉痛的哀乐悠悠而起。)

  尾 声

  (悠悠的哀乐声中灯光渐亮。)

  (灵堂。舞台正中端正地摆着孔繁森遗像,两旁挂着醒目的挽联。)

  “一尘不染两袖清风视名利安危淡似狮泉河水;二离桑梓独恋雪域置民族团结重似冈底斯山。”

  哀乐重响,吊唁的人们手捧哈哒,从舞台两厢陆续上场。

  洛桑顿珠 (捧孔繁森的两件遗物上),同志们,这是孔繁森同志留下来的两件令人心碎的遗物,一是他仅有的钱款八元六角;二是他去世前4天写的“关于发展阿里经济的12条建议。”他是清贫的,也是富有的,他拥有人世间最美好的心灵,最丰富的情感,最高尚的精神境界。成千上万的人们在怀念他,呼唤他——

  (幕内老阿妈痛呼,“孔书记——!”老阿妈手捧毛衣与一群老年藏胞上。)

  (哀乐如丝如缕,如泣如诉。)

  老阿妈 (跪倒在孔的遗像前,嚎啕大哭)孔书记,您不该去啊,你对阿里恩重如山,您是我的救命恩人,送给我的毛衣,我一定好好保存,孔书记,让我这条老命替您去死吧——!(悲痛欲绝)

  (孔玲搀扶着王庆芝上,母女俩有泪无声,默默来到遗像前三鞠躬。)

  王庆芝 (呐呐地)繁森,我知道这一回你是真的走了,倘若你九泉有知,你一定知道你的老母亲、妻子和孩子们有多想你,山东的父老乡亲有多想你啊…… 

  孔 玲 爸爸,您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女儿错怪您啦——

  (双膝跪地,放声痛哭。)

  (贡桑等三小孩痛呼“爷爷”上,贡桑双手捧着孔繁森的一帧小遗像。)

  三小孩 (哭喊)爷爷,爷爷!您不能走,我们舍不得您哪!波拉——!

  (三人同跪,痛哭)

  所有出场人物全部上场吊唁。

  报幕员 孔繁森啊孔繁森,将你的名字含在嘴里,呼出的是一股英雄的气息,将你的名字举过头顶,共和国的兰天一片明丽,将你的名字放在时代的天平上,一切苟活者都没有了活的意义。人该怎样生,路该怎样走,一代人的心灵,就这样被你重塑,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悠杨的音乐起,吊唁的人们把鲜花和哈哒献在孔繁森的遗像前。)

  (男女青年翩然起舞。)

  (合唱)幕前曲

  献给咱们的孔书记,藏族人永远怀念你——!

  (歌舞中,天幕上显出“孔繁森同志永垂不朽”几个大字。)

  (随着歌舞的尾声,扮演孔繁森的演员手捧鲜花,从舞台深处向观众走来,频频挥手致意。)

  (幕徐落。)

  (全剧终。)

来源:张家界阳戏新剧(节)目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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