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介绍

　　本剧是根据大禹治水的历史故事编写的。

　　帝舜时，洪水泛滥成灾，舜命伯鲧治之，九年未成，百姓生命财产遭受极大损失。伯鲧死后，其子大禹继承父志，虚心听取群众意见，依靠群众，不顾商均、卜师、巫师的阻挠，以顽强的意志，凿开龙门山，疏通九河，使连年水患得以解除，百姓安居乐业。帝舜见大禹治水有功，禅让帝位。

　　人　物　　帝　舜　卜　师

　　皋　陶　巫　师　

　　伯　鲧　随从甲、乙　

　　商　均　众武士　

　　大　禹　冀北老人

　　禹　母　太　乙

　　禹　妻　竹　青　

　　启　儿　老　叟

　　伯　益　众民工、民妇

　　灵　兰　小　卜

　　陈忠信　小　巫

　　　　　　第一场　决堤请罪

　　（幕前合唱：）

　　天连水，水连天，

　　洪水滔滔年复年；

　　伯鲧治水已九载，

　　黎民依旧陷深渊。

　　（大幕开，羽山山前，坡上有古庙，庙上横额书羽山龙王庙，庙前置一石麒麟。）

　　（伯鲧引随从上。）

　　伯　鲧　（念）帝前曾自立丹书，

　　矢志要将水患除。　

　　定拯斯民登袵席，

　　江河万里展鸿图。

　　老夫伯鲧，奉命治水，于兹九载；虽筑堤千里，而水患除，叫我好生忧虑。

　　随从甲　禀大人，卜师、巫师求见。

　　伯　鲧　请见。

　　随从乙　有请。

　　（卜师、巫师上。）

　　卜　师　（念）先觉赖龟蓍，

　　通神妙法微；

　　巫　师　（念）治水触天怒，

　　祭祀不宜迟。

　　伯鲧大人，卜师、巫师稽首。

　　伯　鲧　卜师，巫师；不去云游，指迷度苦，来见本使，有何见教？

　　卜　师　伯鲧大人，我职司蓍卜，预兆天机。大人九年治水，触怒神祗，累及万民不能安居乐业，我等体上天好生之德，

　　巫卜师　（同念）特来劝阻大人治水。

　　伯　鲧　唔！

　　（唱）伯鲧治水遵帝命，

　　更因一片爱民心，

　　有什么先知先觉先机隐，

　　却使先生枉费神？

　　卜　师　大人！

　　（念）夫水者滔滔滚滚，

　　渺渺溟溟，

　　在八卦为坎满，

　　乃辛金之所生。

　　巫　师　（念）司万物之泽润，

　　实蛟龙之所凭，

　　非人力之能胜，

　　卜巫师　（合念）

　　岂九年之可平？

　　伯　鲧　二位所言差矣，若不平息水患，漫说百姓不能安居乐业，就是二位的衣食又从何来！

　　卜　师　帝舜敬奉卜巫，时有赏赐。

　　巫　师　皇上月发粮米鱼肉，倒也充盈。

　　卜巫师　不劳大人垂念！

　　伯　鲧　却又来！

　　（唱）食君禄与民分忧是本份，

　　你不见滔滔洪水苦黎民，

　　田园棚舍飘浮尽，

　　远近鸡犬不闻声，

　　下民个个遭饥馑，

　　袖手旁观怎忍心！

　　卜　师　我等不远千里而来，正是为了百姓。

　　巫　师　我等有治水之方，不知大人愿听否？

　　伯　鲧　讲！

　　巫　师　请听！

　　（唱）大人治洪违天命，

　　触怒龙种降灾星，

　　若要水患得平息，

　　只有准备三牲酒醴童男童女祭龙神。

　　伯　鲧　（唱）既然龙种有灵验，

　　年年祭祀为何还要降灾星？

　　巫　师　（唱）你九年驱使百姓把堤筑，

　　何以洪水未治平？

　　伯　鲧　大胆！

　　巫　师　（唱）大人不要怒冲冲，

　　逆天行事祸无穷，

　　卜　师　（唱）曾立丹书须谨记，

　　九截无功难免凶。

　　伯　鲧　（唱）哪怕前路多凶险，

　　惑众妖言誓不从！

　　卜巫师　大人！

　　伯　鲧　（唱）伯鲧治水心意定，

　　随　从　报，源头水涨！

　　巫卜师　哈，哈！哈！　

　　伯　鲧　眼见洪水害民，你等反发狂笑，是何居心？

　　卜　师　我笑你逆天行事，

　　巫　师　自取其祸。

　　伯　鲧　你等在此妖言惑众，这还了得。来，与我赶了出去，

　　巫　师　师兄，但等水涨堤决，便去御前告发。

　　卜　师　言之有理。正是：

　　（念）坐观洪水涨，

　　巫　师　（念）管叫伯鲧亡。（同下）

　　随　从　大人，源头水涨，如何是好？

　　伯　鲧　（接唱）急速擂鼓召民工！

　　随　从　是。

　　伯　鲧　起鼓！

　　（随从击鼓，众民工上。）

　　伯　鲧　众民工听着：如今源头水涨，火速筑堤堵水。事在紧急，各宜尽力，违令者斩！

　　众　　呀！　

　　太　乙　眼看治水无功，还是祭神要紧。（下）

　　陈忠信　唉，大人爱民之心可敬，治水之法不佳，待我上前告禀。大人！

　　（唱）洪水为害几经春，

　　屡筑堤防水更增，

　　大人治法不更改，

　　枉费心力苦下民。

　　伯　鲧　呀！呀！呸！

　　（唱）源头水涨工程紧，

　　率先阻令是何心？

　　来，来，来，重责三十棍，

　　随　从　喳！

　　伯　鲧　打！

　　（随从施刑。）

　　陈忠信　唉哟！

　　伯　鲧　众民工，快去修筑东西堤。

　　（多数民工勉强下。）

　　竹　青　爹爹，走啊！

　　陈忠信　（唱）这样的治法事难成。

　　待我二次上前劝阻。

　　竹　青　爹爹，你再要上前劝阻，只怕还要遭受重责。

　　陈忠信　为了救全千万人的生命，何惜一条老命。大人，小老儿还有下情告禀。

　　伯　鲧　你还要讨打！

　　陈忠信　大人呀！

　　（唱）大人权把怒气忍，

　　一计恭陈请试听：

　　水流向下才通顺，

　　掘河引水定成功。

　　伯　鲧　哼哼！

　　（唱）你这是痴人来说藐梦，

　　水茫茫河道怎掘成？

　　分明与卜巫声相应，

　　来呀，重责五十！

　　伯　益

　　灵　兰　（急上拦阻）打不得！

　　伯　鲧　打！

　　灵　兰　呔！（以身体遮护陈忠信）

　　（唱）大人何故乱施刑？

　　伯　鲧　你敢阻刑？

　　灵　兰　（唱）良言相劝反受责，

　　我为长者抱不平。

　　伯　鲧　你是何人？

　　灵　兰　（唱）灵兰是我真名姓，

　　伯　鲧　（唱）阻挠治水罪非轻。

　　伯　益

　　灵　兰

　　陈忠信　（同唱）为民请命岂惧祸，

　　伯　鲧　（唱）叫人来与我乱棍打刁民！

　　打，打，打！

　　陈忠信

　　灵　兰

　　伯　益　（合白）冤枉……

　　（大禹内白：“请缓动刑！”急上。）

　　大　禹　（唱）爹爹治水已经年，

　　却使黎民反叫冤，

　　一见此情寒心胆，

　　定当几谏止差偏！

　　拜见爹爹。　　　　

　　伯　鲧　儿呀，不在家中捕鱼奉母，到此何事？

　　大　禹　爹爹，孩儿一来奉母命探望爹爹，二来有一事不明，求爹爹教训。

　　伯　鲧　快讲！

　　大　禹　爹爹，恕儿直言了！

　　（唱）爹爹冒浪又冲涛，

　　为拯生民不惮劳，

　　为甚么水势汹汹不见小，

　　德声不著怨声高？

　　伯　鲧　你哪里知道，这都是卜、巫妖言惑众，阻挠治水，愚民众口咻咻，不遵上命。

　　大　禹　不知那众百姓之见如何？

　　伯　鲧　不遵为父的筑堤堵水之法，说什么要在滔滔洪水之中掘河引水。

　　大　禹　（惊喜）爹爹，这“掘河引水”是谁说的？

　　伯　鲧　唔！就是这老头。

　　陈忠信　老汉直言劝谏，才遭杖责。

　　大　禹　苦了老丈了。爹爹呀！

　　（唱）掘河引水止狂涛，

　　老丈之言见识高，

　　怨爹爹苦把民工来责拷，

　　为何不广开言路细推敲？

　　伯　鲧　唔，愚民与卜、巫结党，阻我治水，口出空言，有何见识？

　　大　禹　爹爹，那卜、巫敬天祀鬼，饱食终日，水患与他无干；众百姓身陷洪流，饥寒交迫，怎肯阻挠治水大计！

　　伯　鲧　是这个——

　　大　禹　爹爹，你，你，你错了。

　　众　　大人，你错了。

　　伯　鲧　胡说！

　　（风雷声，水流声，众百姓叫苦呼救声，小卒急上。）

　　小　卒　报，大堤崩溃，水势如万马奔腾，涌向这里来了！

　　伯　鲧　（大惊）不好了！

　　竹　青　天呀！（与陈忠信、灵兰、伯益等奔下）

　　大　禹　待孩儿去抢救百姓。（急下）

　　随　从　请大人登筏。

　　（大禹上。）

　　大　禹　爹爹，大水横流，千万生灵丧命！

　　伯　鲧　呀！（昏倒）

　　大　禹　爹爹苏醒！

　　伯　鲧　唉！

　　（唱）儿那里一声传噩耗，

　　十万无辜把命抛，　

　　此责难辞我的罪不小，

　　父只得鞠躬请罪急回朝。

　　大　禹　待儿与爹爹同去。

　　伯　鲧　儿呀，为父毕生治水，本为拯救生民，谁知事不由人，铸成此错。此番回朝请罪，定然凶多吉少。我儿宜速回家侍奉慈亲，也不可将此凶信告知你母。但愿我儿他日继我遗志，将水治平，父在九泉，也当含笑。（将毕生治水大旗交给大禹）

　　大　禹　爹爹呀！（伯鲧为大禹拭泪，大禹接旗）

　　（伯鲧登舟，大禹跪送。）　

　　　　　　第二场　斩鲧授命 

　　（中幕开：虞宫大展。）

　　（内侍引帝舜上。）

　　帝　舜　（引）位继尧唐，

　　愿南熏物阜民康。

　　（诗）受禅临民御八方，

　　谁知洪水苦群氓，

　　万众未登袵席上，

　　日夜忧勤不敢忘。

　　（商均、皋陶左右上。）

　　帝　舜　虞舜，受尧禅而称帝，导万姓于康熙；谁知洪水为灾，愧为民上。朕已年迈，难理国事，有能治平洪水，拯救百姓者，朕即退位让贤，以副民望。也曾命伯鲧前去治水，不知功效如何？好不令朕忧虑。

　　（内卜、巫声：“卜师、巫师请见！”）　　

　　内　侍　卜、巫求见。

　　帝　舜　宣召！

　　傅　臣　有旨“宣召”！

　　（内卜师、巫师白：“领旨！”上。）

　　巫　师　（唱）天灾人力若能除，

　　再有何人信卜巫。

　　卜　师　（唱）伯鲧骄横难谏阻，

　　面君上个万主书。（亮表章）

　　臣，卜、巫见驾。

　　帝　舜　平身。二卿不去云游，赞襄教化，来到京都，有何本奏？

　　卜　师　臣等云游途中，见治水大臣伯鲧逆天行事，心所谓危，不容缄默。备有万言表章，请万岁观看！（呈表章）

　　帝　舜　（看表章）伯鲧治水，以救万民，有何不可？

　　卜　师　万岁！

　　（唱）下民愚昧恼天神，

　　天降横流警下民，

　　治水即是违天命，

　　巫　师　（唱）获罪于天国不宁！

　　皋　陶　二师说哪里话来！

　　（唱）万岁受禅天人应，

　　日夜忧勤为黎民，

　　笑二师枉食朝中禄，

　　百姓疾苦不关心。

　　卜　师　（唱）我只为先觉先知来告禀，

　　巫　师　（唱）愿明君敬天敬地敬神明。

　　帝　舜　（唱）为君应以民为重，

　　休作危言耸听闻。（掷表）

　　商　均　父王，敬天所以閔人，卜巫二师之言，甚是有理，望父王采纳忠言，免闭圣聪。

　　皋　陶　臣闻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岂可凭卜、巫二师无益之言，而废治水大计之理。

　　帝　舜　皋陶贤卿，所言甚是。

　　（内白：“伯鲧回朝见驾。”）

　　内　侍　伯鲧回朝见驾。

　　帝　舜　快宣！

　　内　侍　万岁有旨，伯鲧上殿。

　　（伯鲧内白：“领旨！”上。）

　　伯　鲧　（唱）转京都只觉得神魂不定，

　　芒刺背汗沾衣俯首参君。

　　臣伯鲧参驾，愿明君万岁！

　　帝　舜　平身！伯鲧贤卿，为何这等模样？

　　伯　鲧　万岁容禀！

　　（唱）自下臣在帝前领奉圣命，

　　为黎民治水患日夜辛勤，

　　却不料长堤崩巨流陡涌，

　　一时间十万众命付浮沉。

　　帝　舜　啊呀！

　　（唱）闻此奏好一似山崩地震，

　　令朕躬肝胆裂坐立不宁，

　　先只道平洪水万方有庆，

　　又谁知十万众反遭闵凶。

　　皋　陶　唉！

　　卜　师　万岁，伯鲧逆天行事，铸此大错，罪该万死。

　　巫　师　万岁切不可纵恶枉法，而遗后世之谈。

　　商　均　伯鲧罪在不赦，父王若姑息养奸，还有何人愿遵国法？

　　皋　陶　伯鲧罪重当诛，念他一片忠心，还要格外施恩。

　　帝　舜　嗯，鲧卿，你为国家治水老臣，曾立丹书在此，为何事久无功，反铸此错？

　　伯　鲧　启万岁，臣拜命之初，即已审情度势，教民筑堤堵水，围垸耕田。不料百姓愚顽，不遵上命，臣虽罪有应得，而下民抗命，实为起祸根由。

　　帝　舜　这等说来，众百姓倒是不愿洪水早平，安居乐业，反愿洪水为灾，飘泊无依了。

　　伯　鲧　下民愿开河引水，不愿筑堤堵水。

　　帝　舜　两者工程如何？

　　伯　鲧　堵水易，引水难。

　　巫　师　什么引水，堵水，都是招祸害民。

　　帝　舜　鲧卿，你治水九年，反使十万无辜，葬身水窟。实难辞咎。

　　皋　陶　万岁，何不命他二次前去治水，立功赎罪。

　　卜　师　万岁，若不将伯鲧斩首，将何以谢天下？

　　商　均　望父王当机立断，免天下臣民不服。

　　卜　师　是呀！　

　　帝　舜　鲧卿，你还有何说？

　　伯　鲧　请万岁圣裁。

　　帝　舜　鲧卿呀！　

　　（唱）你虽有爱民心却无亲民德，

　　情可恕法难容要仔细权衡。

　　伯　鲧　（唱）闻帝言愧难当罪孽重，

　　察人情凭国法一死犹轻，

　　望明君诛罪鲧以平民愤，

　　恨只恨枉势民水患未平。

　　帝　舜　（点头）鲧卿！

　　（唱）平民愤朕将你法场斩首，

　　警来者戒后人卿可甘心？

　　伯　鲧　国有常刑，怎敢不服？

　　帝　舜　家中可有牵挂？

　　伯　鲧　家有一子名禹，可以奉养其母，别无挂牵，请万岁将此玄圭，留与他以为遗念。

　　帝　舜　此圭何来？

　　伯　鲧　乃帝尧所赐。

　　（帝舜急起，向玄圭肃立致敬。内侍接玄圭。）

　　帝　舜　武士们。

　　众武士　喳！

　　帝　舜　将伯鲧押至羽山斩首。

　　（众武士押伯鲧下。）

　　（帝舜追望。）

　　（念）痛悼灾黎诛罪鲧，

　　纷纷泪雨满农襟。

　　（大禹内唱：“背慈母探严亲闯宫而进，”上。）

　　内　侍　何人闯宫？

　　大　禹　伯鲧之子，大禹探亲。

　　内　侍　圣驾在此。

　　大　禹　臣禹见驾。

　　帝　舜　平身！（取玄圭示禹）卿可识此物？

　　大　禹　此乃臣父玄圭，行动不离。

　　帝　舜　卿可留为遗念。（授圭）

　　大　禹　啊呀呀，不好了。（接圭）

　　（唱）见玄圭知老父已正典刑。

　　见圭易见父难终天饮恨，

　　对遗物止不住血泪纷纷。

　　念老父为治水心诚志定，

　　却为何反落得尸首两分？

　　想水性向下行洶涌澎湃！

　　堵水法逆水性怎免堤崩？

　　众民工献妙计顺流疏引，

　　（帝舜倾听，点头，喜悦。）

　　大　禹　（唱）掘成河引归海卓见难寻。

　　怨老父反怪他痴人说梦，

　　施鞭挞使民工离德离心。

　　徒爱民不亲民良言不听，

　　都只为拘己见闭塞聪明，

　　苦今日水滔滔依然汹涌，

　　十万众孤和寡何以为生？

　　痛灾民哭亡父盖棺论定，

　　老严亲！屈死的灾民！

　　转身来谢帝舜赏罚公平！（跪）

　　帝　舜　（急扶）贤卿平身！

　　（唱）先道你呼天抢地徒悲痛，

　　又谁知贤卿出语使人惊，

　　真不愧刍凤声清超老凤，

　　听旨！

　　大　禹　臣！

　　帝　舜　（唱）朕命你继治洪水救生民。

　　商　均　万岁不可。伯鲧治水九年，天人共怒；前车已复，后车当鉴，父王三思。

　　帝　舜　（不语）……

　　巫　师　万岁，为今之计，只宜虔敬天神。若得上天见怜，诸神护佑，水患自平，民生自安。

　　卜　师　望万岁以天下生灵为念，免得民生怨望之心。

　　皋　陶　二师未免危言耸听，尔等眼见百姓受灾，不思拯救之方，只知诌事鬼神，爱民之心何在？　　　　

　　帝　舜　卿等不必争论，伯鲧治水无功，该因不得治水之方。禹卿能顺水性，疏河引水，何致重蹈复辙。

　　商　均　父王，其父被诛，又用其子，岂不是解农包火，引火上身？

　　皋　陶　殿下，其父以罪被诛，其子以才起用，正是万岁如天之度，殿下何用过虑。

　　帝　舜　是呀！朕以诚心待人，人必以诚心待朕，怎会引火烧身，王儿不必多心。

　　商　均　海深万丈有底，人心五寸难猜，父王不可大意。

　　皋　陶　万岁，大禹有德有才，必能治平洪水，臣愿以全家老少为大禹作保。

　　帝　舜　常言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朕意已决，何必卿家作保。禹卿，朕命你前去治水，不知你意下如何？　

　　大　禹　臣禹不才，只怕有负圣命。

　　帝　舜　贤卿大才，休要谦让。望卿善体朕意，莫负斯民。

　　大　禹　臣当亲历险阻，身先众庶，广开言路，群策群力，务平洪水，以副圣望。

　　帝　舜　愿卿好自为之。功成之日，朕当排队相迎。卿家下殿去吧！

　　大　禹　遵旨！　

　　（念）万里江河归大海，

　　帝　舜　（念）千斤重担托贤臣。

　　退班！（下）　　　

　　皋　陶　哈哈哈！（与大禹同下）

　　商　均　哼，哼，哼！

　　卜巫师　殿下，若教大禹治水成功，殿下龙位难保。

　　商　均　只怕他们喜欢早了。卜巫二师，我令你等前去查访大禹过失，若将大禹除却，我赏你良田千顷，黄金万两，高官任做，骏马任骑。

　　卜巫师　领命！

　　商　均　（念）伯鲧已成刀下鬼，

　　卜巫师　（念）我等定拔眼中钉。（分下）

　　第三场　劝媳勉子 

　　（大禹之家，旁有桑园。）

　　（禹妻提桑篙上。）

　　禹　妻　（唱）嫩绿新生陌上桑，

　　渔蚕温饱奉萱堂，

　　手摘桑枝心暗想，

　　几桩传说不能忘：

　　有人说水淹万人多命丧，

　　有人说公公负罪入朝堂。

　　最是昨宵明月上，

　　儿夫不告走他乡！

　　此情欲对婆婆讲，

　　又恐婆婆年迈苦难当。

　　（禹母提纱筐上。）

　　禹　母　走呀！

　　（唱）听说堤溃万人亡，

　　急走回家问短长。　

　　媳妇，媳妇！　

　　（禹妻回头，急迎，接纱筐。）

　　禹　妻　啊呀，婆婆劳累了。待媳妇与婆婆端杯茶来。

　　禹　母　不消。媳妇，禹几回来了么？

　　禹　妻　未曾回来。

　　禹　母　哪里去了，这等时候还不回家，是何缘故？

　　禹　妻　想他河上打鱼，常常连日不归，料无他故。不劳婆婆挂念。

　　禹　母　媳妇哪管知道，方才为婆听得人说，治水之处，溃了长堤；死人无数，倘若此言不假，你公公就难辞其咎了。

　　禹　妻　啊！（宽慰其婆）婆婆，公公治水多年，深知治水之方，哪有此事？婆婆且免挂念。

　　禹　母　等你夫回来，叫他立即去探问明白。

　　（大禹上。）

　　大　禹　（唱）帝前新拜治洪命，

　　怕把详情告母亲。

　　禹　妻　婆婆！他回来了。

　　禹　母　（喜）禹儿回来了？

　　大　禹　母亲，儿回来了。

　　禹　母　昨晚哪望去了？

　　大　禹　与乡邻一道，河上打渔去了。

　　禹　母　这鱼呢？

　　大　禹　洪水陡涨，不曾捕得。

　　禹　母　不道洪水涨了！

　　大　禹　河水易涨易退。

　　禹　母　这——可知你父治水的消息？

　　大　禹　爹爹么……他老人家倒还安泰，母亲不要挂念。

　　禹　母　唔，前日你说洪水渐平，方才又说洪水陡涨，昨晚不告而行，打渔不见鱼儿，此中定有缘故。

　　大　禹　这都是孩儿的不是，老母恕罪。

　　禹　母　为娘听得人说，治水之处，长堤崩溃，死万余人，你爹爹，只怕已负罪回京。你昨晚不告而行，想是探听吉凶去了？儿呀，不必相瞒，快对为娘实说！

　　大　禹　老母休疑，并无此事。（强自隐忍偷视玄圭，玄圭从怀中坠地）

　　禹　母　那是何物？（大禹、禹妻相互遮盖）

　　禹　母　媳妇，拿来！（抢获玄圭）此乃你父随身所带之物，为何交与你手？

　　大　禹　（忍无可忍）老母呀！

　　禹　母　你讲，你讲。

　　大　禹　爹爹呀！（跪）

　　禹　妻　公公呀！

　　禹　母　老爷呀！

　　（唱）毕生治水历艰辛，

　　却为孤行不善终，

　　水漫羽山千载恨，

　　思来血泪染衣襟。

　　禹　妻　（念）难补终天恨，

　　思来血泪红，

　　含哀向夫婿，

　　从此莫治洪。

　　大　禹　贤妻，你此言差矣。

　　禹　妻　公公毕生治水，事久无功，到头身正典刑，可见这水患不易治平。夫呀！为妻所见不差。

　　大　禹　贤妻呀，爹爹之误，误在独行己见，不纳忠言，每日鞭挞民工，以致人人离心离德。倘能广开言路，不避艰难，合众心为一心，任他洪水滔天，也要将它治好！

　　禹　母　听儿之言，莫非有心继承父志？！

　　大　禹　老母！实不相瞒，舜帝嘉纳儿的引水之计，已命儿继承父志治平洪水。爹爹留我玄圭，意也在此。

　　禹　妻　你难道不念老母在堂，启儿正在襁褓之中么？

　　大　禹　禹为治水安民，即当疏凿九河，引流入海。家中老弱，只赖贤妻了。

　　禹　妻　我怎能担当此任？你还是不去的好。

　　禹　母　媳妇呀！

　　（唱）贤媳妇说话欠思忖，

　　你夫治水为黎民，

　　你怎忍百姓遭饥馑，

　　你怎忍启儿无处安身？

　　为娘身体尚康泰，

　　不必为我多耽心。

　　若能成全尔夫志，

　　千秋万载播贤名。

　　禹　妻　（唱）承蒙婆婆来教训，

　　金玉良言动我心。

　　我不该怕夫耽风险，

　　我不该忘却受苦受难众黎民。

　　不是婆婆来提醒，

　　险些落个不贤名。

　　官人放心去治水，

　　养亲教子我担承。

　　犬　禹　（唱）感谢老母良言教训，

　　感谢贤妻抚子养亲，

　　泣对玄圭盟誓愿，

　　不治平洪水不转回家门。

　　禹　母　我儿何日成行？

　　大　禹　黎民朝不保夕，不敢耽误时日，儿就要启程。

　　禹　母　如此待为娘与你去收拾行装。（下）

　　禹　妻　让媳妇去收拾。（随下）

　　大　禹　好个贤德的妻呀！

　　（禹妻抱启儿上。）

　　大　禹　你怎么又出来了？

　　禹　妻　婆婆叫我抱启儿前来，让你们父子一别。

　　大　禹　（接抱启儿）启儿，启儿，你快快长大成人，好与黎民尽力。

　　禹　妻　你看，他笑起来了。

　　大　禹　他笑了，哈哈，儿呀！

　　（唱）为父此番离乡井，

　　三年五载难回程，

　　祖母跟前听教训，

　　还须孝敬儿的娘亲，

　　只等功成苏民困，

　　合家团聚乐天伦。

　　禹　妻　夫啊！

　　（唱）为民治水离乡井，

　　迢迢千里冒风尘，

　　人道欺山莫欺水，

　　逢桥涉水要当心。

　　满腹离情难诉尽，

　　望教鸿雁报佳音。

　　大　禹　贤妻叮咛之言，自当谨记不忘。只是家中之事，偏劳于你，我这里先行道谢。（施礼）

　　禹　妻　奉亲养子，乃妾身份内之事，何劳官人道谢。

　　（禹母捧行囊上。）

　　离　母　儿啊，行囊收拾停当。

　　大　禹　（接过行囊）有劳母亲。

　　禹　母　媳妇儿，取酒来。吾儿满饮—杯。

　　（唱）继父治洪策划新，

　　为娘只觉乐难禁！

　　禹　妻　（唱）奉亲放子妻当代，（献酒）

　　大　禹　老母，孩儿拜别了。

　　禹　妻

　　禹　母　（唱）他日功成定远迎。

　　大　禹　老母保重。（下）

　　（禹母、禹妻同送大禹下。

　　第四场　龟血召民 

　　（卜师、巫师同上。）

　　卜　师　（念）无知大禹违天命，

　　又欲治水犯龙神，

　　巫　师　（念）云游天下张符箓，

　　苦口婆心劝众生。

　　卜　师　师妹，大禹无知，强违天命，前来治水。你我职司巫卜，还要劝阻百姓，不要盲从。

　　巫　师　师兄所言极是。你我就在此古庙之前强贴符箓。

　　卜　师　言之有理，

　　（卜师巫师张贴符箓。）

　　（竹青背男女二婴儿提篮上。）

　　竹　青　（唱）水涨堤崩遭灾难，

　　一家老小度日难。

　　（见卜巫张贴符箓，好奇地望着，儿啼）

　　哎，（巫卜回头见竹青）

　　（唱）闲是闲非休要管，

　　去挑野菜少流连。（下）

　　（卜巫两厢望。）

　　卜　师　你我就此鸣钟击鼓召集下民。（钟声）下民听者：龙神显圣，降下灵符，快来看呀！

　　（众百姓上。）

　　众　　二位法师大驾在此，我等叩见。

　　卜巫师　请起，请起。

　　众　　二位法师，龙神显圣，降下灵符现在哪里？

　　巫　师　在那里。还不跪拜。

　　众　　上面说的什么？

　　卜　师　请听：

　　（念）大禹不顺天命，

　　又来治水殃民，

　　似此逆天行事，

　　洪水会淹龙门。

　　巫　师　（念）奉劝尔等百姓，

　　速备酒醴三牲，

　　前往龙潭祭祀，

　　保管水患能平。

　　太　乙　我等愿虔敬龙神，以保平安。

　　老　叟　大禹奉命而来，我等不去治水，只怕他不依允。

　　太　乙　他若来时，先给他来个下马威。

　　民　妇　民抗官差，犹恐惹出是非。

　　卜　师　你等怕事，不如迁居异地，避而不见，他将奈何！

　　老　叟

　　民　妇　谢法师指点。

　　巫　师　大禹即到，事不宜迟。

　　太　乙　快快逃走！（众欲下）

　　（大禹急上。）

　　大　禹　大禹在此。

　　太　乙　你到此何事？

　　大　禹　大禹奉命，来此治水。

　　太　乙　（恶意地）你还要来治水？

　　大　禹　水患未平，黎民遭劫，自然要治。

　　巫　师　禹大人，你看他们，父失子，妻丧夫，老弱无依，孤寡无靠。这都是你父治水的功德。

　　大　禹　（震动）喳！　　　

　　太　乙　有道是父账子还，今日我等要向你索还妻室儿女、父母兄弟。（欲动武）。　　　　

　　随从甲、乙　谁敢犯上作乱，不遵王法。

　　（众退。）

　　大　禹　（挥退随从）众位父老，我父治水无方，累及百姓，已受极刑。禹此次奉命而来，愿采纳忠言，上下一心，群策群力，完此千秋功业，以代我父赎罪。

　　卜　师　休要听他花言巧语。

　　（太乙领众紧逼大禹。）

　　（灵兰、伯益上，陈忠信、竹青随上。）

　　灵　兰　因何动武？

　　太　乙　大禹又来治水殃民。

　　灵　兰　啊，大禹来此治水，真是好事。

　　太　乙　有道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他还能替我们做什么好事！

　　灵　兰　禹大人跟他父亲可不一样呀！　　　　

　　太　乙　（斥责地）你怎么知道？

　　众　　（惊疑而关切地）你怎么知道？

　　灵　兰　众位父老！

　　（唱）曾记水涨决长堤，

　　鲧大人拷打灵兰与伯益。

　　禹大人直言谏父秉公正，

　　犯颜阻刑救灾黎。

　　伯　益　众位父老，他是一个好人。

　　老　叟　只怕他做了治水大臣，就不同了。

　　卜　师　着呀！

　　（唱）常言道有其父必有其子，

　　前事不忘后事师。

　　巫　师　（唱）我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莫犯神龙免是非。

　　大　禹　卜巫二师，你等一再蛊惑民心，阻止开河，是何居心？

　　卜　师　神降灵符，预兆天机。职责所在，义不容辞。

　　大　禹　神降灵符，又在何处？

　　老　叟　在这里。

　　大　禹　（视符）这符箓从何而来？

　　巫　师　龙种显圣，天外飞来。

　　老　叟　刚好挂在麒麟角上，龙神意旨，违犯不得呀！

　　众　　是呀，劝大人还是不治水的好。

　　（大禹一时无计，灵兰、陈忠信等亦束手无策。）

　　竹　青　乡亲们！

　　（唱）哪里是灵符来天外，

　　卜巫心里有鬼胎。

　　卜　师　大胆！　

　　（唱）这女人尽是胡言一派，

　　毁神谤道要惹飞灾。

　　竹　青　（唱）你挂符箓我亲眼见，

　　装神弄鬼哄谁来。

　　卜　师　刁妇！

　　（唱）有朝犯在法师手，

　　卜　师

　　巫　师　（同唱）管教你家破人亡悔不转来。

　　灵　兰　原来是你们在此装神弄鬼，如今真相大白了。（掷符于地）乡亲们，我等跟随禹大人治水去吧！

　　巫　师　哎呀，乡亲们呀，他扯了灵符，龙神必怒，顷刻就有大祸来临，还不赶快逃走！（巫、卜下）

　　太　乙　我们赶快逃生去吧！　　　

　　（太乙、老叟及三两群众欲下，多数群众犹豫不决。）

　　伯　益　（拦住）不能走！

　　太　乙　要走。

　　灵　兰　走不得。

　　老　叟　难道叫我们等死不成！

　　大　禹　诸位不必争吵，听禹一言相劝。

　　陈忠信　大人请讲。

　　（群众陆续上。）　

　　大　禹　（唱）禹自奉命辞帝阙，

　　远行千里穿沼泽，

　　但见一片汪洋淹庐舍，

　　痛黎民流离失所处山穴。

　　哪见有人耕绿野？

　　尽都在逐浪浮波寻鱼鳖。

　　似这等凄凉景况人愁绝，

　　教大禹怎不泪似寒波咽。

　　众父老！

　　不治洪水事飘泊，

　　漫说难复田园续旧业，子孙万代都要遭浩劫。

　　灵　兰　众位父老，禹大人说得在理，还是治水要紧。　　　

　　老　叟　谁愿流离失所，飘泊无依？只怕治水不成，空劳民力。

　　大　禹　老丈，只要心意决，何愁事不成。　　　

　　陈忠信　禹大人，这治水之事，非同小可，但不知大人将用何法，平息水患？

　　大　禹　禹前听长者教言，愿先疏河道，放水入川，然后再筑堤防，以保百姓安居乐业。

　　陈忠信　此话当真？　

　　大　禹　怎敢失信于父老。

　　陈忠信　愿大人昭告天下，以召百姓。

　　大　禹　就依老伯。左右！　

　　随从甲　在。

　　大　禹　速取龟血前来！

　　（随从甲取龟血，随从乙等抬香案上。）

　　（群众续上。）

　　大　禹　众位父老！

　　（唱）大禹治水心意决，

　　哪怕滔滔浪千叠？

　　俺甘冒风霜履冰雪，

　　又何惜手胼足胝沥心血。

　　疏河引水计十已决，

　　誓与父老同舟楫。

　　龟血书文告天下，

　　若负斯言遭灭绝。

　　大　禹　（念）大禹奉命治水，（众和）

　　灵　兰

　　陈忠信　（念）以苏民困为怀，（众和）

　　大　禹　（念）上下齐心戮力，（众和）

　　灵　兰

　　陈忠信　（念）永保民安国秦。（众和）　　　　

　　（大禹咬指濡血为誓，灵兰、伯益将文告贴石麒麟上。撤香案。）

　　大　禹　众位父老！禹此番治水，有始有终，愿诸父老，同心同德。

　　众　　我等愿随。

　　大　禹　此处水势汹涌，请陈老伯率领老弱到马耳山安家。

　　众　　大人恩德。　　　　

　　大　禹

　　伯　益

　　灵　兰　伯益、灵兰，命你二人，率领男女民工，即便兴工疏河。

　　伯　益

　　灵　兰　领命。

　　第五场　一过家门 

　　（距大禹家不远之马耳山脚下。台后是一片汪洋的湖沼，台左一片大桑树。台右有一牛形大石，可供行人歇息之用。）

　　（禹妻携启儿提桑篮，携春衫上。）

　　禹　妻　（唱）我夫离家已五年，　　

　　婆婆倚门眼望穿。

　　前日民工傅口讯，

　　我夫路过马耳山。

　　昨夜灯前裁素绢，

　　为夫亲自制春衫，

　　携儿路旁把夫盼，（盼望）

　　（陈忠信内笑：“哈哈哈！”持钓竿上。）

　　启　儿　陈公公，你今天又到江边来钓鱼了？

　　陈忠信　是呀！夫人，禹大人回来了没有？

　　禹　妻　还不见回来。

　　启　儿　妈妈，爹爹在外面做什么？

　　禹　妻　在外面治水。（盼望）

　　启　儿　陈公公，治水是怎么回事呀？

　　陈忠信　从前我们这地方，原是男耕女织，安居乐业的。后来西南方忽然发了洪水，好多地方都不能耕田种地，百姓无衣无食。你父去治水，就是为了拯救百姓呀！

　　启　儿　哦……妈，爹今天回来，我明天就跟他去。

　　禹　妻　你去做什么？　

　　陈忠信　哈哈哈哈！　　　

　　禹　妻　儿呀，你年纪还小，等长大了再去不迟。（盼望）　　　

　　启　儿　妈，你望什么？

　　禹　妻　我没望什么。

　　启　儿　妈，我们采桑去吧！　

　　禹　妻　嗯。　

　　陈忠信　夫人，你母子只管采桑去吧，禹大人路过这里，我即来报知。　　　　

　　禹　妻　有劳了。　　　　

　　启　儿　妈，我们走吧！

　　禹　妻　好，走呀！

　　（唱）桑园采桑莫流连。（下）　　　　

　　（陈忠信坐江边钓鱼）。

　　（卜师，巫师同上。）

　　卜　师　（念）踏遍绿水与青山，

　　野鹤闲云任往还，

　　巫　师　（念）四处翻动莲花舌，

　　要阻洪水下龙潭。

　　卜　师　师妹，你看此地桑柘成林，田畴交错，风景倒也秀丽！

　　巫　师　你我在此少歇一回。师兄，大禹治水五年，开河千里，再过三年五载，河水便要驯服归海，那龙潭就难保住。你我的荣华富贵，定成灰烬。

　　卜　师　哼，大禹要引川入海，必从龙门山经过，想那龙门山高有千仞，宽有数十里，难道他能飞过去不成。

　　巫　师　那大禹深得民心，又有伯益、灵兰辅佐于他，更是如虎添翼。　

　　卜　师　师妹不必着急，听说大禹今日路过此地，等他们来时，你我向他歌功颂德。

　　巫　师　师兄，难道你就忘了商均殿下嘱咐之言？

　　卜　师　不曾忘记，不曾忘记。

　　巫　师　那你为何还要为他歌功颂德？

　　卜　师　哈哈哈哈，有道是月圆易缺，功高易骄。我歌功颂德，以骄其心，使之与民工疏远。民工在外日久，人人思家，你我再从中扰乱，不愁他不人心涣散，功败垂成。

　　巫　师　师兄高见。

　　卜　师　啥说？

　　巫　师　高见！

　　卜　师　哈哈哈哈，正是：　

　　（念）拦路设陷阱，

　　巫　师　（念）等候失足人。

　　（立路旁观望风景）

　　（大禹内唱：“离别家乡巳五年”，）

　　（伯益、灵兰引大禹上。）　　　　

　　大　禹　（唱）开河远上青海边。

　　此身好似南来雁，

　　春暖花香又回还。

　　坐在马上用目看，

　　卜巫师　大人，久违了。

　　大　禹　（唱）缘何拦马道路边？

　　卜　师　（唱）大人治水历艰险，

　　巫　师　（唱）节风沐雨履山川，

　　卜　师　（唱）五截开河千余虽，

　　巫　师　（唱）亲为百姓挽狂澜。

　　卜　师　（唱）万民同声称盛德，

　　巫　师　（唱）我二人一瓣心香接大贤。

　　大　禹　不敢！　　

　　卜　师　大人呀！

　　（唱）府上离此不甚远，

　　巫　师　（唱）理该回家把亲探。

　　卜　师　（唱）暂歇仔肩惜玉体，

　　巫　师　大人，你来看！

　　（唱）殷勤垂柳系征鞍。

　　大　禹　哈哈哈哈！多谢二位关照。禹曾冒犯大驾，望休在意。

　　卜巫师　哪里，哪里！

　　大　禹　二位意欲何往？

　　卜　师　我等野鹤闲云，行踪无定。

　　巫　师　我等云游去吧，少陪了。（卜、巫下）　

　　大　禹　离家五年，桑柘成林，不知老母、妻儿，近来景况如何？

　　灵　兰　大人！　

　　（唱）既然离家不甚远，

　　就该回家去探望一番，

　　也免得夫人常想念，

　　也免得倚门慈母眼望穿。

　　大　禹　水患未除，如何放心得下？

　　伯　益　大人！

　　（唱）提起洪水为灾患，

　　如今已不似从前，

　　到处都现新局面，

　　眼见沧海变桑田。

　　看将来成功之日已不远，

　　大　禹　啊！

　　灵　兰　（唱）最多不过两三年。

　　（大禹得意地微笑）

　　伯　益　（唱）大人只管暂卸千斤担，

　　大　禹　哦！

　　灵　兰　（唱）交与伯益与灵兰。

　　陈忠信　（唱）他哪知治洪水任重道远，

　　又岂可半途而废图苟安。

　　哈哈哈哈，上钩了！（甩上一条大鱼）

　　灵　兰

　　伯　益　原来是陈老伯在此钓鱼。

　　大　禹　陈老伯，缘何纵声大笑？

　　陈忠信　（双关地）大鱼上钩，教我如何不笑呀！

　　大　禹　这也难怪。

　　灵　兰　啊哟，钓着这么一条金丝鲤鱼，真不容易。

　　陈忠信　能知鱼性，钓鱼何难。

　　灵　兰　老伯，怎样钓呢？

　　陈忠信　饵要香，钩要巧，饵香则鱼易诱，钩巧则上钓难脱呀。

　　大　禹　这倒有趣。　

　　灵　兰　待治平洪水，我你来江上钓鱼。

　　陈忠信　打猎不比钓鱼。

　　伯　益　老伯，你会打猎？

　　陈忠信　老汉幼年，听人说过打猎的故事，三位不厌耳烦，待我说来你听。

　　大　禹　请老伯讲来。

　　陈忠信　请听！

　　（念）昔有猎人入山谷，

　　猛遇一只斑毛虎，

　　三拳两足虎倒地，

　　说他本领又如何？

　　伯　益

　　灵　兰　本领甚大。

　　陈忠信　（念）次日猎人入山谷，

　　未曾遇见斑毛虎，

　　但见一只小松鼠，

　　你道捕住松鼠否？

　　灵　兰

　　伯　益

　　陈忠信　有打虎之力，捕鼠何难。

　　陈忠信　那就非也。

　　（念）松鼠虽然小，

　　会跳又会跑，

　　猎人不经意，

　　反被松鼠咬。

　　大　禹　却是为何？

　　陈忠信　那猎人他骄傲了。

　　（念）奉劝世上人，

　　时刻要当心，

　　谦则自受益，

　　满则必招损。

　　大　禹　老伯——

　　陈忠信　大人呀，有道是行百里者半九十，你今肩负治水重任，虽然开河千里，立下不少功劳。只是前有龙门山阻隔，工程十倍从前；外有卜师、巫师刁难，民工意志不坚。大人应百尺竿头再进一步，如何便生安逸之心，难道大人不怕功败垂成么？

　　大　禹　呀！

　　（唱）老伯此话似春雷响，

　　我背转身来暗思量，

　　前面的龙门山高有万丈，

　　开山困难不寻常。

　　若不再接再厉坚定志向，

　　功败垂成太可伤，

　　我脱钩的鱼儿要闯千江浪，

　　老伯！

　　你金石良言我永记心旁。

　　陈忠信　好说了。

　　伯　益

　　灵　兰　老伯！

　　（唱）我等居功骄傲太狂妄，

　　感谢老伯教导有方。

　　从今谨记谦为上，

　　刻骨铭心不敢忘。

　　大　禹　老伯，大禹告辞了。

　　陈忠信　请暂留一步，待我请夫人前来见上一面。（下）

　　大　禹　不必了，马来！（伯益牵焉，马嘶）如何拦住马头？

　　伯　益　大人，龙门山在东，马却西行。

　　大　禹　却是为何？

　　伯　益

　　灵　兰　那厢便是家乡。

　　大　禹　你等敢莫有思家之念。

　　伯　益

　　灵　兰　人无思家之念，马有恋乡之情。

　　大　禹　呀！

　　（唱）他乡常望白云飞，

　　终年游子念慈帏。

　　今朝路过家门口，

　　人不归家马自归。

　　老母，娘呀！

　　万民饱受洪波苦，

　　儿东去龙门岂可迟。（策马即行）

　　（陈忠信引禹妻、启儿上。）

　　禹　妻　老爷且慢上马！

　　大　禹　夫人，不在家中奉母，到此何事？

　　禹　妻　一来探望老爷，二来做就春衫一件，送与老爷使用。

　　大　禹　多谢夫人。

　　启　儿　妈！

　　禹　妻　启儿，快来拜见爹爹！　　

　　启　儿　爹爹你骑马上哪儿去呀？

　　大　禹　为父要去治水。　　　

　　启　儿　爹爹我也去治水。

　　大　禹　哈哈哈！（爱抚启儿）

　　（唱）转眼五载儿长大，

　　全仗夫人教育他。

　　禹　妻　呀！　　　　

　　（唱）他只为治水事重大，

　　路过家门不入家。

　　老爷！

　　老母满头生白发，

　　倚门望子泪巴巴。

　　大　禹　老母娘呀！（远望家门口跪）

　　（唱）都只为治平洪水安天下，

　　儿披星戴月走天涯，　

　　不能够侍奉茶汤依膝下，

　　夫人，

　　全仗你孝亲抚子纺纱织布事桑麻。

　　夫人，贤妻，为夫离家五载，家中老小，全仗你一人侍奉，偏劳你了。待禹治平洪水归来，全家团聚，那时再来感谢夫人。请代为禀告母亲，恕我不孝之罪。马来。

　　（与伯益、灵兰等上马）

　　禹　妻　老爷保重。

　　大　禹　夫人保重！（同灵兰、伯益下）

　　启　儿　妈，我也要治水去。

　　陈忠信　等你长大了再去。

　　启　儿　我要去。

　　陈忠信　等你长到这样高，（背启儿上肩）这样高，再去。

　　启　儿　（笑）我长高了，我长高了。（陈忠信、禹妻也被逗笑了）

　　第六场　凿山开河 

　　（陈忠信内白：“走呀”！背伞匆忙走上。）

　　（中幕前。）　　

　　陈忠信　（唱）大禹治水色八春，

　　万民协力凿龙门，

　　龙门山高有万仞，

　　三年无功民怨生。

　　治水人人有责任，

　　老汉怎能不关心。

　　冒风斗雨上山岭，

　　寻思妙计凿龙门。（下）

　　（中幕开。龙门山下，台右一带工棚，后台一片汪洋大水。惊涛骇浪拍着岩岸。台中放着石桌石凳，台左悬开凿龙门施工示意图。一轮淡月斜挂天际，有时它被浮云掩盖，使这冬初的夜晚，显得有些凄清。）

　　（太乙及民工甲乙背包裹上。）

　　民工甲　（念）淡月浮云掩，

　　民工乙　（念）南飞鸿雁高，

　　太　乙　（念）相率回乡井，

　　（灵兰上，与三人相遇，见状惊问。）

　　灵　兰　（念）为何夜遁逃？

　　民工甲　我等归家探亲。

　　灵　兰　如今龙门尚未凿开，工程甚是紧急，岂可轻离工地？

　　太　乙　我且问你，这龙门几时才能凿开？

　　灵　兰　少则三年，多则五载。

　　太　乙　三年不成呢？

　　灵　兰　三年不归。

　　太　乙　五载不成呢？

　　灵　兰　现今禹大人正在沉思开山之法，岂有五载不成之理。

　　太　乙　你倒说得好听，依我看呀，这山有万丈高。河开十丈深，再过三十年，难望大功成。

　　民工甲、乙　难道你要我等老死在这龙门山下不成？

　　灵　兰　你等敢在此胡说，着打。

　　（大禹上。）

　　大　禹　灵兰，不得无理！

　　众　　大人。　

　　大　禹　想我等掘河五载，开山三年，岂可有始无终前功尽弃之理，众位乡亲，须知洪水不平，民不聊生，你等千方不能灰心失意呀！

　　太　乙　大人开河治水，原是为民，只是三载无功，五年不成，岂不是反害得百姓受苦？

　　大　禹　太乙，你此言差矣！岂不问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山不加高，人力无尽。只要不灰心，终有凿开龙门之一日。

　　太　乙　你只管开凿吧，我要回家探亲去了。

　　民工甲　我也要回家探母。

　　大　禹　啊！众位乡亲，禹无德无能，空劳民力，深自惭愧。（一顿）众位乡亲，今晚权在山上宿歇，要回家探亲，明日再走不迟。只是探亲之后，仍来此开山凿河。　

　　太　乙　大人，你还要开山凿河呀！

　　大　禹　为救百姓，水必须治，山必须开。禹此身可殒，此志不移。

　　众　　（感动）大人！

　　大　禹　你等歇息去吧！　

　　众　　是！（下）　

　　灵　兰　夜深了，请大人安歇吧！

　　大　禹　我还有事。灵兰，以后不得鲁莽从事。

　　灵　兰　大人呀！　

　　（唱）追随大人平水患，

　　屈指计算已八年，

　　心痛双亲葬水窟，

　　常思早日复田园。

　　开凿龙门遇艰险，

　　一见逃亡怒火燃，

　　只怪我心急见识浅，

　　恶语伤人六月寒。

　　从今后对民工善言相劝，

　　免得大人把心耽。

　　大　禹　你知道就好。夜深了，歇息去吧！

　　灵　兰　我哥哥巡山去了，我还要等他归来。大人，我去给你倒杯茶来。（下）

　　（起更。）

　　大　禹　唉！开凿龙门，三年无功；人心涣散，多有逃亡，好不叫人忧虑。

　　（唱）朦胧淡月当空照，

　　翻腾心事似春潮。

　　龙门山前开河道，

　　三年无功心内焦，

　　并非万民力量小，

　　怎奈山有万丈高，

　　我虽志坚如磐石，

　　仍有民工心动摇，

　　开山若再无计较，

　　（灵兰上。）

　　灵　兰　大人请茶。

　　大　禹　（摆手，灵兰放下茶）

　　（接唱）怕的是前功一旦抛。（苦思）

　　（伯益上。）

　　伯　益　大人，陈老伯求见。

　　大　禹　啊，！陈老伯来了，快快有请。

　　伯　益　有请老伯。

　　（陈忠信上。）

　　陈忠信　（念）治平水患千秋业，

　　哪怕龙门万丈高。

　　见过大人！

　　大　禹　（急扶起）老伯深夜到此，必有见教。

　　陈忠信　老汉关听人言，大人开凿龙门，三年无功，民生怨言，不知是真是假，特来问讯。

　　大　禹　老伯呀！

　　（唱）调来民工开河道，

　　日夜兴工不惮劳，

　　怪我开山无计较，

　　陈忠信　（接唱）集思广益最为高，

　　大　禹　（唱）我也曾寻师登古道，

　　我也曾问计向渔樵，

　　三年功夫白费了，

　　民有怨言责难逃。

　　陈忠信　（唱）大人不必心焦躁，

　　慢慢寻思计一条。

　　大　禹　望老伯有以教我。（深深一揖）

　　陈忠信　折煞老汉了。大人，老汉今日在山前山后踏看了一番，倒想起一个凿山开河之法来了。

　　大　禹　请老伯快讲。

　　陈忠信　大人！

　　（念）莫怕山恶险，

　　有法开此河。

　　大　禹　当用何法？

　　陈忠信　（念）山力必须分，人力必须合；

　　人力合则强，山力分易破。

　　此法能用否，大人细琢磨。

　　大　禹　哦——哦哦，老伯，多承指点，茅塞顿开。（急忙背过去看示意图、沉思）

　　伯　益　老伯，你分呀合的说了许多，是何用意？

　　陈忠信　待老汉说来你听：（指图）我们从东到西，从南到北，纵横交错，开成九九八十一条万丈深沟，将这百里龙门割成一座座的孤峰。

　　伯　益　却是为何？　

　　灵　兰　我明白了。把龙门山划成一小方一小方像棋盘格子一样，这样开凿下去，土崩石裂，就容易多了。

　　伯　益　原来如此。

　　陈忠信　姑娘，你真聪明！

　　灵　兰　老伯夸奖。

　　大　禹　老伯，待龙门山成了一座座孤峰，等春夏水涨，在马耳山伐下木来，结成臣筏，顺流而下，直撞龙门。山力分而易破，自然事半功倍。老伯你看如何？

　　陈忠信　如此更好，恭喜大人。

　　大　禹　此皆老伯所教。

　　陈忠信　好说。

　　大　禹　老伯年迈，难受山上风霜之苦，不可在此久留。日后如有为难之处，再来请教。

　　陈忠信　如此告辞。（下）　　　

　　大　禹　灵兰、伯益！

　　灵　兰

　　伯　益　在！

　　大　禹　即刻召集男女民工，依法开工。　　

　　伯　益

　　灵　兰　是！

　　（暗转，现秋景，明月当空，秋风阵阵，鸿雁飞鸣，大禹仰望含笑。）

　　大　禹　（唱）抬头又见南飞雁，

　　开山凿河已一年。

　　满山红叶织锦绢，

　　中秋明月庆团圆。（众幕后和唱）

　　（现春景。）

　　大　禹　（唱）暗中不觉流年换，

　　开遍山前红杜鹃，

　　迎风桃李舒眉眠，

　　莺飞草长暮春天。（众幕后和唱）

　　大　禹　（唱）三年时间—转眼，

　　北山开凿到南山。（众合唱重句）

　　（灵兰、伯盆上。）　

　　灵　兰

　　伯　益　龙门快要通了。

　　大　禹　好呀！灵兰，命你去龙门以东疏通河道。伯益随我马耳山伐木去者。

　　众　　喳！

　　第七场　二过家门 

　　（大禹家门外。）

　　（禹母扶拐杖万分衰弱地上。）

　　禹　母　（唱）远望龙门面向东，

　　云山难辨几多重，

　　天边飞过东来雁，

　　不报龙门通未通。

　　病重思儿心隐痛，

　　夜深常在梦中逢。

　　儿呀！（盼望）

　　（禹妻提洗衣篮上。）

　　禹　妻　哎呀，婆婆病重，怎的站到门外来了！

　　禹　母　媳妇儿啊，只因屋中气闷，为婆出来清爽清爽。

　　禹　妻　外面风大，还是进去吧！

　　禹　母　难得今日的好天气，为婆在此稍坐一时，你去将衣服晾起，再扶为婆进去。

　　禹　妻　媳妇遵命。（一旁晾衣）　

　　禹　母　（遥望）唉！儿呵……

　　禹　妻　（一旁拭泪）　

　　（唱）忽听婆婆哭一声，

　　定然病重想亲生，

　　走上前去低声问，

　　婆婆，

　　禹　母　（急扭头拭泪）

　　禹　妻　（唱）为何暗自泪沾襟？

　　禹　母　啊，是风把灰尘吹入眼中去了。

　　禹　妻　婆婆，媳妇有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禹　母　但讲无妨。

　　禹　妻　禹郎夫治水一十一截，从未归家探母。如今婆婆重病缠身，何不请陈叔公设法捎个口信，叫他回家一转。一来得慰亲心，二来也好问问他治水之事。

　　禹　母　媳妇儿，你夫继承父志，率领万民，治理洪水，数千里开河，夜以继日，不可一日停工。这里离龙门路远山遥，少则十天，多则半月，怎好叫他耽误。

　　禹　妻　只叫他归家一转，不须耽误许多时日。让婆婆见了亲生，也好减轻病体。

　　禹　母　（生气地）嗯！

　　禹　妻　（惊跪）

　　禹　母　想是你思夫心切，欲借母病为由，叫他丢了天下大事，不顾百姓疾苦，归家过几天安逸日子，是与不是呀？

　　禹　妻　媳妇不敢。

　　禹　母　从今以后，不准再提此话！

　　禹　妻　遵命。外面风大，请婆婆回房去吧！

　　禹　母　不妨事，我在此稍坐一会。

　　禹　凄　唉！

　　（唱）度日难老婆婆偏把病染，

　　衰弱身恐不保风烛残年。

　　大禹夫治水一去不返，

　　鱼又沉雁又沓难把信传。

　　愿婆婆饮汤药能复康健，

　　不负夫在桑园嘱托之言。

　　禹　母　唉！（盼望）

　　禹　妻　婆婆，你——

　　禹　母　我——我看启儿回来了没有？（向东望）

　　禹　妻　（掩泣）

　　（唱）她分明思娇儿长吁短叹，

　　东望着龙门山珠泪连连，

　　为治水他那里强自隐忍，

　　怕的是他母子不能团圆。

　　婆婆，启儿那厢回来了。（指西边）

　　禹　母　禹儿在哪里？

　　禹　妻　（指启儿）

　　禹　母　哦，是启儿。启儿多象他爹爹幼年模样呀！

　　禹　妻　但愿他日后也象他爹爹一样，忠心为黎民办事。

　　禹　母　这就要靠你的教诲了。

　　禹　妻　全靠婆婆的教诲。

　　（启儿提药上。）

　　启　儿　（念）奶奶得了病，

　　买药转回程。

　　用心剪服后，

　　奶奶病转轻。

　　奶奶，母亲。

　　禹　母　启儿回来了？

　　启　儿　回来了。奶奶，你半年没有起床，今日出得门了，想是病体好些了。

　　禹　母　是啊。

　　禹　妻　快进去与奶奶剪药。

　　启　儿　是。（欲下）

　　禹　母　转来！

　　启　儿　（转身）奶奶，你还有什么吩咐？

　　禹　母　（一手拉一个）媳妇，启儿，老身今日有几句言语叮嘱。

　　禹　妻

　　启　儿　愿听　婆婆／奶奶　教训。

　　禹　母　（唱）病缠不觉已三年，

　　药石勤投未可痊，

　　年迈气衰支不住，

　　定然不久在人间。

　　殓仪宜节哀应节，

　　善将启儿抚成年。

　　更有一言须切记，

　　莫为尔夫把书传，

　　但等河开平水患，

　　叫他报捷到坟前。

　　启　儿　（带哭地）奶奶！

　　禹　妻　婆婆病体已是好转，何出此不吉之言？

　　禹　母　不必多讲，我今日之言你等要紧急莫忘。

　　禹　妻

　　启　儿　婆婆／奶奶　放心，媳妇／孙儿　记下了。

　　（陈忠信上。）

　　陈忠信　哈哈哈哈！

　　启　儿　陈叔公来了。

　　禹　母　今日为何这等高兴啦？

　　陈忠信　老嫂，龙门山就要打开了。

　　禹　母　你待怎讲？

　　陈忠信　你家大禹，率领万民开河，只等春水一涨，从马耳山上，伐木下冲，龙门山就可冲开了。

　　禹　母　龙门山一开，这害人的洪水就可直奔东海，永不为灾了。

　　陈忠信　百姓就可以安居乐业了。

　　禹　母　禹儿，儿呀，真是我的好儿子啊，哈哈哈。（含笑气绝）

　　禹　妻　婆婆！

　　启　儿　奶奶！

　　陈忠信　老嫂！

　　禹　妻　婆婆呀！　　　

　　启　儿　奶奶呀！

　　陈忠信　嫂子呀！

　　禹　妻　（唱）一见婆婆把气断，

　　媳妇心中似箭穿，

　　无钱怎样备棺殲殓，

　　东望云山不见夫还。

　　陈忠信　不要哭了，闻道大禹大人率领万民去马耳山伐木，即从此经过，等他回来，再作道理。来来，将尸体抬了进去。

　　禹　妻　婆婆呀！

　　启　儿　奶奶呀！

　　（三人抬禹母下。）

　　（众民工上，伯益引大禹上，民工不走。）

　　大　禹　为何停步不前？

　　众　　到了马耳山下。

　　大　禹　火速登山！

　　太　乙　禹大人这里离我等家下不过数十里，望大人让我等回家探望。

　　大　禹　众乡亲，非是禹不放尔等归家，怎奈龙门未通，水患未平，犹恐归得家去，人心涣散，弄得功败垂成。望众乡亲再忍耐几时吧。

　　太　乙　回去见上—面，即刻归队，有何不可。

　　伯　益　又是你在此惑乱人心，再提探家，当心我的宝剑。

　　（拔剑逼太乙等）

　　大　禹　住手！

　　众　　大人开恩，放我等回去一下吧！

　　大　禹　众乡亲请来看！在这疏林后面便是我家，禹也有老母在堂，妻儿在室，水害不平，愿与大家同甘共苦，绝不踏家门一步。众亲乡三思。

　　众　　这……

　　陈忠信　禹大人你回来了，你回得好呀！

　　大　禹　陈老伯，为何这般光景？

　　陈忠信　哎呀，大人呀！你母卧病三年，今日她……

　　大　禹　她怎么样了？　

　　陈忠信　她……

　　大　禹　啊！

　　陈忠信　她？她，她亡故了。（掩泣）

　　大　禹　哎，娘呀！

　　（唱）十年未见慈亲面，

　　今日惊闻母归天，

　　娘在生儿未尽孝养，

　　娘一死儿未哭祭到灵前，

　　追想前情肠寸断，

　　儿只有遵母命继父志治平洪水赎儿的罪行。（掩泣）

　　陈忠信　快进家去，与你妻商议后事吧。

　　大　禹　不可。

　　陈忠信　呃，哪有过门而不入之理呀！

　　大　禹　陈老伯啊，只因我公务在身，刻不容缓，请叫我妻将母亲先事礼葬。

　　陈忠信　（有些生气地）大人，你母亲尸骨在床，近在咫尺，不肯归家一拜，岂是为人子之道呀！

　　民　甲　想是大人怕我等回家探望，故而不肯进去。　　

　　众　　（跪）大人，我等决不回家，你还是进去一下吧！

　　大　禹　众乡亲哪！

　　（唱）非是我母死不心酸，

　　自己的妻儿我亦怜，

　　怎奈洪水未平定，

　　黎民百姓不安然，

　　多少父母被离散，

　　多少妻儿不团圆，

　　倘若是都顾自家儿女事，

　　治平水患待何年？！

　　叫伯益，与我带路朝前赶，

　　披荆斩棘入深山。

　　陈忠信　既然如此，待我将你妻唤出，也好见上一面。（欲走）

　　大　禹　陈老伯，不用了。　

　　陈忠信　既然如此，老汉当代葬你母，代耕田园，大人只管放心前去。（下）

　　大　禹　有劳老伯。众位乡亲！　　　　

　　众　　在。　

　　大　禹　随我马耳深山伐木去者。（下）

　　（卜、巫急上拦阻众民工。）　　　　

　　卜　师　下民们去不得。

　　伯　益　为何去不得？　

　　卜　师　（念）马耳神山，悬崖峡谷，

　　毒蛇猛兽，出入山麓，

　　谁敢上山，吞噬入腹。

　　巫　师　（念）草是神草，树是神树，

　　若动一草一木，定遭神灭天诛。

　　伯　益　呀呸，我看你是妖粗，你是妖怪，说的妖言，有点妖气，你再阻挠，我这里拔出斩妖怪宝剑！（挥剑向卜巫）

　　卜　师　你，你，你敢无礼。　　　

　　（众随伯益下。）

　　巫　师　师兄，不好了，龙门山凿通，不但龙潭不保，商均殿下，责怪下来，如何顶当得起？

　　卜　师　不必惊慌。

　　巫　师　你有何良策？

　　卜　师　如今正是春夏之交，山洪即将汇集平川，趁着龙门以东，河道尚未开成，何不以龙神显圣为名，阻止万民开凿河道。　　　

　　巫　师　阻止百姓不挖河道，龙门一通，岂不要泛滥成灾？

　　卜　师　我正要它泛滥成灾，好叫大禹走他父亲的老路，斩首金阶。　　　　

　　巫　师　言得在理，只是计将安出？

　　卜　师　（念）暗地掘河堤，

　　波涛漫田地，　　　　

　　嫁祸于大禹，

　　再把龙神祭。

　　巫　师　此计虽好，只怕大禹阻拦。

　　卜　师　何不请商均殿下以出巡为名，去到龙潭，以防万一。

　　巫　师　如此甚好，你我分头行事。（同下）　　　

　　第八场　祭潭除害

　　（中幕前，灵兰策马急上。）

　　灵　兰　（唱）奉命疏河下险滩，

　　千辛万苦不辞难，

　　谁知昨夜风波起，

　　四处谣传龙出潭。

　　灵兰一夜未合眼，

　　都只为百姓惶惶心不安。

　　纵马扬鞭龙潭往，

　　（大禹、伯益上，与灵兰马相撞。）

　　大　禹　（唱）如此惊慌为哪般？

　　灵　兰　大人呀！　

　　（念）巫卜妖言惑众，

　　今日大祭龙潭，

　　准备三牲酒醴，

　　杀害童女童男。

　　开河工程搁浅，

　　怎不急煞灵兰？

　　伯　益　大人，下游河道，未曾修好，上游水涨冲破龙门，龙门以东，尽成泽国，百万生灵，都难免祸，这便如何是好？

　　大　禹　（焦急）灵兰，龙潭离此多远？

　　灵　兰　就在前面。

　　大　禹　一同前去看个明白。

　　伯　益

　　灵　兰　走！（三人同下）

　　（中幕开，龙潭景。）

　　（众百姓焚香顶礼低沉地上。）

　　（卜、巫披发异装，押童男、童女上，竹青嚎哭着追上。）

　　竹　青　（哭）姣儿！

　　童　男

　　童　女　（回头）母亲！

　　竹　青　儿吓！　

　　童　男

　　童　女　（转身欲下）娘呀！

　　卜　巫　（拦住童男、童女）

　　卜　师　下民听者。

　　（念）触怒龙神，

　　宜崇祭祀，

　　谁敢不遵，

　　人神共弃。

　　巫　师　跪！

　　（众百姓跪拜。）

　　巫　师　（唱颂歌，众百姓合唱）

　　大哉龙神！

　　佑我黎民，

　　来歆祀典，

　　波浪不兴。

　　（卜、巫师抓着童男、童女绕场。竹青呼儿，童呼母，大哭，众百姓偷偷擦泪。）

　　卜　师

　　巫　师　（一脚踢开竹青）闪开！

　　（将童男、童女推向潭边，举起来欲投入潭中）

　　众百姓　（跪步向前）啊！

　　（伯益、灵兰内白：“住手！”二人急上，夺下童男、童女，将卜、巫师抓至台前，一脚踢滚。）

　　（卜、巫师欲再争夺，被伯益、灵兰逼退，巫师暗示小巫请商均。）

　　卜　师　大禹，你捣乱祭典，触犯龙神，该当何罪？

　　伯　益　你们两个妖物，惑乱人心。　　

　　灵　兰　阻挠治水，死有余辜。

　　冀　北

　　老　人　二位武士，这两位仙长乃是有道之人，千万得罪不得，快把童男、童女还与他吧！

　　卜　师　下民们，还不与我将童男童女夺了过来！

　　（众欲上前，被灵兰、伯益逼退。）

　　大　禹　这童男、童女身犯何罪，要把他俩抛入龙潭？

　　巫　师　祭示龙神，以安百姓。

　　大　禹　分明是你等妖言惑众，阻止开河。

　　卜　师　我不来罪责你，你反说我等妖言惑众。好呀！（向众）下民听者：只因大禹治水，强凿龙门，龙神震怒，涨水以警冥顽，才酿成大祸，此皆大禹之罪也！

　　伯　益

　　灵　兰　你敢胡说！（拔剑）

　　大　禹　（以手制止）众位父老，大禹治水，原为百姓，耿耿寸心，惟天可表。

　　卜　师　（冷笑）嘿嘿，想当年你父治水，在帝前立下丹书，还使十万生灵丧命，谁来信你！

　　巫　师　我劝你不要阻挠祭祀，自取罪戾。

　　大　禹　今日大禹在此，你等再想杀害人命，阻止开河，万万不能。伯益、灵兰，速将童男童女交他母亲领回。

　　灵　兰　竹青嫂，你速将一双儿女带回。

　　竹　青　（喜极无限感激地）谢大人！

　　卜　师　下民听着：速将童男童女夺回，即便开祭。

　　（巫师、卜师率众欲夺童男、童女。）

　　灵　兰　谁敢，（拔剑逼巫师、卜师，众退）

　　大　禹　伯益、灵兰！　　　

　　伯　益

　　灵　兰　在！

　　大　禹　巫、卜不听劝告，要与百姓为仇，你等与我将他们拿下。

　　伯　益

　　灵　兰　喳！（欲擒卜师、巫师）

　　（内白：殿下到！）

　　（众惊，静场。）

　　卜　师

　　巫　师　（奸笑）哈，哈，哈！

　　（商均引随从上。）

　　商　均　（唱）怒气冲冲下车辇，

　　何人阻止祭龙潭？

　　卜　师　殿下！

　　（唱）大胆大禹乱祀典，

　　巫　师　（唱）抢去童女与童男，　

　　卜　师　（唱）不容我等把理辩，

　　巫　师　（唱）欺神藐法罪通天！

　　商　均　禹大人！

　　（唱）你阻挠祭祀违律典，

　　擅绑法师礼不端，

　　胡作非为不悔改，

　　要申国法警愚顽。

　　大　禹　殿下呀！

　　（唱）孩童未曾把法犯，

　　葬身龙潭实太冤，　　

　　残害人命违律典，

　　人情国法不容宽。

　　还望殿下纳忠谏，

　　千万莫信巫卜言。

　　商　均　（唱）虔敬龙神功无量，

　　赞襄教化德配天，

　　为救黎民千千万，

　　今日定要祭龙潭。

　　快快将二位法师松绑！

　　大　禹　殿下！

　　商　均　（拂袖不理）

　　灵　兰　（唱）你青红皂白不分辨，

　　以上压下滥行权，

　　巫卜杀人为民患，

　　捆绑他们有何偏？

　　兼听则明偏听暗，

　　商　均　放肆，大胆！

　　灵　兰　（唱）威武难以压灵兰！

　　大　禹　灵兰不得无礼。

　　商　均　快快释放二位法师，即便开祭！

　　竹　青　众位父老呀！

　　（唱）他血手杀人已无算，

　　洪波依归漫山川，

　　此是父老亲眼见，

　　祸民罪证已如山。

　　商　均　将这个妇人拖了下去！

　　竹　青　（唱）富贵不能欺良善，

　　你纵恶害民枉作官，

　　一双儿女若遭害，

　　我三寸气在定报仇冤。（向大禹）

　　大人呀！

　　快与民妇解危难，

　　大　禹　（接唱）千斤重担我承担。

　　殿下，依臣看来，这龙潭还是不祭的好！

　　商　均　为保万民安居乐业，龙潭岂可不祭！

　　大　禹　刚才民妇说得在理，年年祭祀，年年水涨，于事无益，枉送民命。

　　商　均　这——

　　卜　师　殿下，只因往年祭祀不诚，所选童男童女，不中龙神之意，龙神才涨水为灾。

　　大　禹　往年所选童男童女，不中龙神之意，你怎知道？

　　巫　师　我等乃龙神亲信，龙神曾托梦于我等，岂有不知之理。

　　商　均　这也难怪！

　　大　禹　若这对童男、童女，又不中龙神之意，岂不又枉送民命？二位既系龙神亲信，依我之见，就请二位先下潭去，问个清楚明白。

　　巫　卜　这——（目视商均）

　　商　均　二位法师主持祭祀，哪有叫他们下潭之理。

　　大　禹　殿下，二位法师法力无边，走上一遭，万无一失。伯益、灵兰，送卜巫二师下潭去者。

　　伯　益

　　灵　兰　是！

　　商　均　大禹，本宫在此，你敢胡作非为？

　　大　禹　禹为惜民命，只好如此。

　　商　均　你不听本宫之言，便是欺君。当心你的身家性命。

　　大　禹　为民请命，何惜身家性命。投了下去！

　　（伯益、灵兰将卜师、巫师投入潭内。）

　　商　均　大禹，你做的好！启道回朝。

　　大　禹　臣在此待罪疏河，静候朝廷发落。

　　商　均　你小心了。（率众下）

　　众　　禹大人，商均殿下盛怒回朝，只怕你——

　　大　禹　众位父老，但放宽心，只要有益于民，禹何惜一条性命！

　　冀　北

　　老　人　若是神震怒如何是好？

　　大　禹　众位父老呀！

　　（唱）巫卜妖言莫轻信，

　　伤天害理苦黎民，

　　无端枉送孩童命，

　　平白伤残父母心，

　　谁见龙神真降福？

　　哪年能够免灾星？

　　卜巫投潭去问讯，

　　未见归来报好音，

　　显系妖言惑众听，

　　他杀人原是为邀勋。

　　众父老！

　　开河治水是大计，

　　戮力同心除祸根。

　　有朝水患得平息，

　　将见子子孙孙，孙孙子子，千年万载，万载千年享太平。

　　竹　青　（携儿女）叩谢大人救命之恩。

　　大　禹　免礼。众父老，只等下游河道疏通，上游放木冲开龙门，洪水穿流入海，百姓便可永免灾害。

　　众　　我等愿遵大人教言。

　　大　禹　如此开河去者。

　　众　　喳！　

　　　第九场　民安受禅 

　　（启儿吹笛、骑牛上。）

　　启　儿　（唱）三月山村好种田，

　　男女老幼齐争先。

　　启儿横笛骑牛背，

　　绕过青山绿水边。（重句）

　　老牛呀！你吃草去吧，嘿，可不许你祸害庄稼。哎，哎，大蝴蝶。（捕蝶下）　　

　　（大禹引伯益、灵兰上。）

　　大　禹　（唱）治平水患回都转，

　　正逢三月艳阳天。

　　行过青山又绿水，

　　到处都是好庄田。

　　扬鞭策马朝前赶，

　　来此不觉是桑园。

　　伯　益　（唱）天又热来马又喘，

　　灵　兰　大人！

　　（唱）暂歇一回再向前。

　　（三人下马。大禹向桑园瞭望。启儿捕蝶上，与大禹相遇。）

　　大　禹　顽童，你在此作甚？

　　启　儿　牧牛，捕蝶！

　　大　禹　你几岁了？

　　启　儿　我十三岁啦。

　　大　禹　（点头）我也离家十三年了。（审视启儿）顽童，你家中还有何人？

　　启　儿　我家只有一个妈。

　　大　禹　你爹呢？

　　启　儿　我爹治水去了。

　　大　禹　他叫什么名字？

　　启　儿　他叫大禹。

　　大　禹　大禹？！你近前来！

　　启　儿　近前何事？

　　大　禹　我是你爹大禹，治水回来了。

　　启　儿　爹（见须）你不是，我爹没有你这么长的胡须。

　　大　禹　（笑）哈哈……

　　（念）一十三年如转眼，

　　少壮离家老夫还。

　　亲儿相见不相识，（看须发）

　　风霜染得鬓毛斑。（内鼓乐起）

　　（陈忠信引众迎上。）

　　陈忠信　（与众跪接）众乡民迎接禹大人，

　　启　儿　（惊喜）待我去报知母亲。（下）

　　大　禹　陈老伯，众父老，休要折煞大禹，快快请起。众父老，待我见过舜帝，回来与众乡亲一处耕田，一同打猎。

　　陈忠信　大人为治洪水，母丧不葬，三过其门而不入。苦心励志，耗精劳神，都是为了我们，区区薄礼，以表寸心。

　　大　禹　大禹有何德能，敢当此厚赐。（伯益、灵兰接礼物）

　　陈忠信　那厢夫人来了。

　　（启儿引禹妻上。）

　　禹　妻　老爷！

　　大　禹　夫人，十三年来，养亲教子，全仗夫人。

　　禹　妻　此乃妾份内之事，何劳老爷过奖。

　　启　儿　爹爹！

　　大　禹　儿呀！哈哈哈！

　　（内白：“万岁到！”）

　　（众拥舜帝、皋陶、商均上。）

　　大　禹　臣何德何能，敢劳万岁远迎。

　　舜　帝　卿治平洪水，功德巍巍，万民感戴，朕理应远迎。

　　大　禹　臣曾在龙潭，将巫、卜二师投入潭内，有违商均殿下旨意，特来请罪。

　　舜　帝　此乃商均之过，卿何罪之有。

　　商　均　惭愧呀惭愧！

　　舜　帝　身背何物？

　　大　禹　乃山川地理图，各地风土渔盐，均记在图上。

　　舜　帝　待朕一观。

　　（念）滔滔洪水，

　　路经八千，

　　发源青海，

　　流入东川。

　　但不知此水何名？

　　大　禹　（念）黄水滔滔，

　　横贯中原，

　　名为黄河，

　　永保平安。

　　陈忠信　有了此图，治理天下，犹如指掌。

　　舜　帝　朕年过九旬，精力已衰，愿让位与卿，以副民望。

　　大　禹　万岁年迈，还有殿下当政，禹无德无能，难临万民。

　　舜　帝　商均不贤，难副民望。卿治平洪水，为民造福，民心所归，何用推辞。大禹接旨。

　　大　禹　万岁。（跪）

　　舜　帝　（念）咨尔大禹。洪水为祸，民不聊生，引水入海，开凿黄河。朕见其贤，推位让国，矢勤矢俭，永为民模。

　　众　　万岁。（跪）

　　（唱）欢声动地天，

　　让国得大贤，

　　臣民称盛德，

　　万世永流传。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