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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捶门

陈伯卿

  时 间 八二年春

  地 点 农村

  人 物 郭德应男,五十三岁,农村社员。外号 “过得硬”。(简称郭)

  金燕竹女,四十余岁,供销社营业员。外号“经验足”。(简称金)

  郑一梅女,二十八岁,供销社主任。(简称郑)

  (二幂前。)

  (郭德应在喜鹊声中兴致勃勃地上。) 

  郭德应 哈哈哈……,两只花喜鹊追哒我叫,“唧过喳,唧过喳——有财发,有财发!”我老汉可不是贪小便宜的人呀!

  (“唱”走场牌子”一板)

  我名叫做郭德应,

  别人喊我“过得硬”,

  “过得硬”就是过得硬。

  (韵白)“过得硬”我就是过得硬,在我们全大队都出哒名,记得大前年过春节,我们生产队干塘把鱼分,按照会计公布的数字,我分得了鲜鱼三十斤。那草鱼鲤鱼只咯跳,我老婆子嘴巴笑成个“二”字形,她说鱼要呷跳,趁鲜开剖,手不停,一顿饭工夫就破了一大堆,我左瞧右看,一团疑云涌上心;噫,三十斤鱼一堆咯大,只怕称错了秤?果不其然,除去肝肠肚肺,光鱼壳子还有三十六斤,鱼杂足足四斤有余。原来是掌秤人看错了十斤花;我把鱼肚里的东西做四下分,如数退还队里开破的鱼九斤整。队长晓得我退了鱼,翘起拇指赞不停:“神仙老子都难晓得的便宜你都不沾,那你硬是过得硬!”他在社员会上一表扬,从此这过得硬出出出呀那个出呀——

  (唱)出呀出了名!

  (二板)今日我到供销社买饼干,

  又给我“过得硬”一次考验。

  卖货的是个女营业员。

  (韵白)卖货的是个女营业员,看年纪大概四十零。听人说她骄傲自大,摆老资格,见了生人冷冰冰。我今日上门体会深,她上班与熟人讲笑话,不把工作放在心,我好生叫“同志,我买十斤饼干送人情。”她谈笑正浓,连冒甩起。我把语调打高一番(大声地):“同志,我要买十斤饼干”!她眼珠一鼓,总算开了腔:“吼么子嘛,只买十斤,我当你要买一担!”她露出一付“卖牛肉”的相,气鼓鼓地称好饼干,一眨眼又笑咧咧地跟那个熟人闲谈。我交给她拾斤粮票,又交给她两张伍块的票子,她找我多少粮钱顾不上看,连忙来个向后转。唉,她那付高傲的样子,真气的我怒火烧烧烧烧呀那个烧呀——

  (唱)烧呀烧心肝!

  (三板)我气呼呼的转回程,

  回到屋里心里才平静。

  老婆子问我饼干花了多少钱一斤,

  (韵白)老婆子问我饼干花了多少钱一斤,我才想起把营业员找我的粮钱清一清,哟,我原先口袋里只有两张伍块的,可现在买了饼干还加了三块零两分!我给她拾斤粮票却没找补我一两,你看那营业员粗心不粗心。我把这事向老姿子一讲,老婆子一把扯住我的衣襟:”老头子吔,两斤粮票斢来拾块钱,划得来,划得来,算你今天行了“狗屎运”,过几天我跟你买布做衣,暂时放到我箱子里保存保存。”我急忙把老婆子提醒:“老婆子吔,你未必忘了我名叫过得硬?油是油,水是水,油水不能共一瓶,粮归粮,钱归钱,粮票我问她要,钱我不要她一分。老婆子听我说得有道理,同意我马上再往供销社走走走走呀那个走呀——

  (唱)走呀走一程。

  只为去退十块钱,

  老汉我赶路脚不停,

  见了那个女营业员,

  我先要将一将她的军。

  她态度变好便罢了,

  若不然我找她领导把理评。(下)

  (二幕开。台右是供销社的一角。货架上摆着盛糖果饼干的各种玻璃罐,货架前是柜台。台左是通向社内的一扇大门,门上挂着“兰田供销社”的牌子,门外有树,树下有石凳;门的一侧有一段围墙向后伸去。)

  (金燕竹在树脚下,心欢面笑地向远处招手。)

  金燕竹 你好走哇,过几天再来我这里玩啰!

  (内隐隐约约的女声回话声:“好咧!”)

  金燕竹 (进门,入柜台内,唱)

  (唱)自从调来这兰田小山村,

  金燕竹我也有好多熟人,

  亲戚走了朋友来,

  应接不暇倒也开心;

  营业工作有经验,

  盘斤算两我不费心。

  (看了看手表)只差一个多小时就要下班了。(抓头发)脑壳怪痒的,嗯,我得早些把钱清理好,提前半个小时下班去洗头发。(数钱,打算盘)

  (郭德应上。)

  郭德应 (唱)恐她错账心里急,

  一路如同风送云。

  顷刻来至供销社,(进门)

  只见她手打算珠响不停。

  (轻声地)同志。

  (金不语。)   

  郭德应 (声音稍加重一点)同志!

  (金仍不语。郭为了不打搅她算数,站立一旁卷 “喇叭筒”抽。)

  金燕竹 (把算珠拨得劈里巴拉响,珠算口诀念不停)

  呀!

  (唱)往日算账多顺遂,

  今日为何算不清。

  左打右打难凑数,

  总总难补这亏空。

  郭德应 (声音又加重了一点)同志!

  金燕竹 (瞟了他一眼,亦不语)

  郭德应 (突然来了气,声音象打雷)同志!

  金燕竹 (历声地)叫死哇!

  郭德应 我当你耳朵有点聋啰!

  金燕竹 我聋?你才是眼瞎呢!你未必冒看见人家在算数哇?(将算盘子摇的哒哒响)打岔,把我的数也弄错了,真讨厌!

  郭德应 我知道你是在算数,可你叫我“罚站”要站多久?

  金燕竹 谁叫你买东西不早点来?

  郭德应 我这是二次登门了哩!

  金燕竹 少啰嗦些,要买么子就快点子讲,我要下班了!

  郭德应 我不买么子东西。

  金燕竹 那你来做么子?

  郭德应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是特地来找你的,一点小事,也不算小事!

  金燕竹 (露出鄙夷的神情)你这人真啰嗦,有话就直说,何必转弯抹角!

  郭德应 我老汉本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可今天咯桩事非绕几个圈子不可。同志,你既然在算数,发现了么子问题没有?比如说多出了粮票哇,少了钱哇……

  金燕竹 哼,我卖货呀从来就不得弄错数的!

  郭德应 真的?

  金燕竹 当然呀!满姑娘咳嗽——冒得痰(谈),

  郭德应 怕冒见得吧?

  金燕竹 呃,你怎么来问我这个?你摸你的锄头把,我打我的算珠子,你莫狗咬老鼠子——多管闲事?

  郭德应 (向一旁)吔,她对我态度咯样生硬,那我就是个不信邪的人,今天硬要唱出对台戏试试!

  郭德应 同志,拿得来!(伸出手掌)

  金燕竹 (惊愕地)什么?

  郭德应 粮票!

  金燕竹 谁欠你的粮票?

  郭德应 你!

  金燕竹 我?你怕是蚊子叮菩萨——认错了人!

  郭德应 你的眼睛,鼻子,脸形我都看得清清楚楚,一点也冒认错人!

  金燕竹 你碰哒鬼!

  (唱)水底响雷怪得很,

  你凭空瞎说话无根,

  莫非你想耍无赖?

  莫非得了神经病!

  郭德应 (唱)我一不耍无赖,

  二不患神经;

  铜锣不打不出音,

  油灯不拨不光明;

  上午经过你的手,

  我买了饼干整十斤;

  按规定只要粮票八斤整,

  你收我粮票有十斤!

  金燕竹 (唱)你咯是瞎子把命算,

  胡说八道乱弹琴!

  供销社又不缺粮食,

  哪个稀罕你粮两斤!

  郭德应 (唱)不是你有意要两斤粮,

  是你工作不细心,

  卖货时思想开小差,

  忘了找差给买货人

  金燕竹 (唱)既然你知少粮票,

  当时何解不吭声?

  枪打鹭鸶过了坳,

  你是白跑路来枉劳神!

  郭德应 (唱)当时怪我眼力差,

  错把黄铜当成金!

  我以为你工作很过细,

  那晓得你是个粗心人!

  金燕竹 (唱)你门缝里看人太看扁,

  错把鼻子当眼睛,

  二十年来我在钱粮里打滚,

  从冒错账半毫分,

  加减乘除,除乘加减都不在话下,(拨弄算盘)

  岂会错你粮两斤!

  称四两棉花你(纺)访一访,

  看我的“外号”叫么子名!

  郭德应 你同志调到咯来并不多久,我连你的大号都不晓得,那知你的别名。请问你——

  金燕竹 正名金燕竹,外号“经验足”!

  郭德应 “经验足?”就是蛮有经验的意思吗?

  金燕竹 (骄傲地)那当然呀!这个名字不是我吹牛皮吹起的,是人家给我的评价。老头子,你姓么子?

  郭德应 小姓郭。

  金燕竹 郭老头,凭着我的经验我决不会错你两斤粮票的嘛!

  郭德应 嗯……如果你是一心一意卖货,那可能难得出错,可我买饼干那阵子你在跟你的熟人扯山海经,那怎么不错数,有道是一心不可二用嘛!

  金燕竹 (恼羞成怒)慢说我没有一心二用,就是我—心二用也轮不到你插咀吧?

  郭德应 (生气地)你咯金同志,唉!太不虚心了!

  金燕竹 我看你今天是存心来取闹的!你你你家里少两斤粮食吗?那你就好生讲,我私人给你两斤好么?  

  郭德应 (气极)呸!我再揭不开锅,也不得要你两斤粮票!    

  金燕竹 那就请便,我“经验足,不会错数的!

  郭德应 你经验足!你经验足个屁!我晓得你拨算珠子,不过是“程咬金的板斧”——就那两下子。

  金燕竹 我那两下子,你有吗?

  郭德应 你不要逞能,你同我下垅田里比插秧比扮禾,行吗?哼,你不过在公社供销社当个营业员,就认为算盘子“一贯正确”了,我侄女在市里会计学校当个大会计都说她算盘子“回桥”呢!

  金燕竹 可我我……

  郭德应 你你你,你把我看成么子人?哼!

  (唱)你到我大队去问一问,

  谁不知道我的为人咯一名!(竖拇指)

  你有外号“经验足”,

  我有外号“过得硬”;

  钉子钉铁硬碰硬,

  今天我两个比一轮,

  是你姓金的“经验足”,

  还是我姓郭的“过得硬”。

  你尾巴翘到天上去,

  服务态度太差劲!

  要是营业员都象你,

  你咯家商店只有早关门!

  金燕竹 关门?

  郭德应 大家被你咯号角色吓跑哒,冒得人上门了,那你只好关门!

  金燕竹 未必你们连油盐都不要买了?

  郭德应 去南岳烧香,菩萨多的是!咧,东头牛山寨供销社,西边桂花园供销社,南面荷花塘供销社,北向长林坳供销社,东西南北都有供销社……

  金燕竹 看了看手表、旁白)他今天硬好象蚂蝗叮鹭鸶脚,咬住我不放了,害得我洗头发都洗不成!嗯,我得想办法把他支走才是!(对郭)郭老头子,你除了两斤粮票,还有不有别的事?

  郭德应 当然有。这个事不讲你不知道,,一讲你要吓一跳!那就要比两斤粮票大几十倍哩!

  金燕竹 那你就讲吧!

  郭德应 要我讲,你先得答应我三条:第一,要把你的青脸变成笑脸;第二,讲话的口气要放和气些;第三,要承认你在工作中有缺点。

  金燕竹 哼!你配给我上政治课!    

  郭德应 (旁白)她还是那么生硬,再硬我也要治转她!

  (对金)金同志,实话告诉你,你们主任是我家堂侄女的姨表姐的姨表妹的姨表姐,我们真有点瓜葛,我身上有天牌一张,到时候我摆出来,莫讲我在向她告状呐!(旁白)经理才调来,从冒见过面,先吓她一下着!

  金燕竹 哼,身正不怕影子斜!(冷笑地)要告你就告(窖)深些,要不然只怕鸡爪子扒出来!

  郭德应 好哇,你还讽刺挖苦人,看来今天是要硬到底了……

  金燕竹 好哇,看来你今天是来“打油”的!咧,郭老头子,钱,粮票都放在抽屉里;糖果饼干在咯些玻璃罐子里,要什么就随你的意吧!(欲内下又复上)不过,如今正在整顿社会治安(手掌往柜台上一拍)除非你去向豹子借个胆来!(气冲冲地内下)

  郭德应吔呃,这个女人泼得很,倘若她来个猪八戒倒打一耙,那我才是哑巴呷黄连有苦吐不出哩!嗯,钱粮重地,她不在场,赶快出去,赶快出去!(走至门外)

  金燕竹 (复上)心里有事偏被老东西缠了半天,

  (又拿起算盘算账)唉!

  (唱)左算右算心里愁,

  足足十块不对头,

  人家心里如汤煮,

  他为粮票缠不休。

  郭德应 呸!这从哪里说起!

  (唱)我这里好心好意把钱还,

  她那里怒气冲冲为那椿。

  罢!罢!罢!

  两斤粮票是小事,

  咯拾块钱么,她既不领情——

  干脆将它送公社。

  (一想)不妥,不妥呀!

  刚才我与她搞舌战,

  是非不清还在捉迷藏,

  我有理天下能行走,

  堂堂男子岂惧一女娘!

  转!转!转!

  弄清是非再上堂!

  (门内金在郭演唱时仍在算账,算不清,决定先去洗头发,见郭欲进门,连忙将门闩上。)

  金燕竹 哼,还要进来,莫想!

  郭德应 (发现自己上当)不好!中计了!岂有此理!开门,开门啦!

  金燕竹 对不起,下班了!

  郭德应 太阳没落岭,你就下班了?我不找你,我要找你们主任!

  金燕竹 主任不在家,到区里开会去了!

  郭德应 主任开会去了?咯又如何是好呢?

  金燕竹 哼,我该洗头发去了!(端着钱箱内下)

  郭德应 (一想)嗯,一把手不在家,总还有个二把手吧!找副主任!(捶门)开门,开门!

  (唱)老汉用力来捶门,

  要找社里的副主任。 

  “天牌”在我口袋里,

  哼,姓金的呀姓金的,你不挨批评不认错呀,

  我年过半百愿改姓!

  (从门缝里往里看)呵,她不在贷房里了?咯供销社是个四周有围墙的四合院,就只咯扇门进得去,(焦急地)这……有了,咯围墙不高,跳墙进去!(欲跳墙,忽然想起)跳不得,跳不得,姓金的女人不好惹,一旦被她抓住辫子就不得放手的。她若是加我一个贼名,送我进公安局,那才真是跳到黄河洗不清呢!我这“天牌”便会变成“罪证”!跳不得墙,千万千万跳不得!那该怎么办呢?难道就罢休不成?不行,我到那边墙脚去打叫打叫其他的同志看看。(下)

  (郑一梅上。)

  郑一梅 (唱)踏夕阳,步轻盈,

  迎着山风转回程。

  在区里,开罢会,

  会议精神牢记心。

  服务质量要提高,

  态度和蔼第一宗;

  供销社服务在农村,

  更应该大兴文明礼貌风。

  (推门)呵,今天怎么提前下班了?(向内喊)

  喂,谁在里面,请来开一下门!

  (内金历声:“下班了,”要买东西明天来!)

  郑一梅 不是买东西的是我吔!

  (金披甩着头发,探头探脑地上。)

  金燕竹 喊门的好象是女同志的声音?(大声地)哪个在喊门哇?

  郑一梅 我是郑一梅。

  金燕竹 (一惊)咹?!是郑主任回来了!我只当是那个死老头子,郑主任散会散得咯样早,真冒想到!要是她晓得我提前下班去洗头发,那我岂不是有碗“大面”呷(挨批评)这这……

  郑一梅 老金,你何解就把门闩起来了?

  金燕竹 嗯……郑主任吔,我看到咯一阵子顾客少,就想把钱粮清点一下,所以……暂时把门闩一下。

  郑一梅 呵,那你来开门啰!

  金燕竹 吔……我咯副“落水鬼”的样子怎好与她见面,得赶快到里面去烘烘发头,梳理梳理……

  郑一梅 老金,怎么啦?脚杆子落在浮泥里扯不出来了吧?

  金燕竹 不咧不咧,哎吔,郑主任咧,我今天肚子痛,你稍微等一下,我去上一趟厕所着,好啵!(急内下)    

  郑一梅 唉,这个同志?(坐在树脚下的石凳上)

  (郭德应气呼呼地上。)

  郭德应 (唱)气人气人真气人,

  喉咙喊出烟也冒人应!

  我今日不信咯号狠,

  还要再次来捶门。

  人说我力气大如牛,

  (捶门,喊)开门,开门!

  莫怪我捶烂咯扇门!

  郑一梅 大伯,想必是急于买点东西吧?

  郭德应 谁稀罕咯店里的东西,我是另有急事的!女同志,你是——

  郑一梅 我也是在喊门呢。

  郭德应 唉,凭你咯斯文样子,只怕是喊到猴子元年也没有人来开门哟!

  郑一梅 是吗?大伯,我就是这供销社的呢!

  郭德应 你就是咯供销社的?那好,我求你帮个忙,想办法帮我找到咯社里的二把手。

  郑一梅 可以,等一下门开了以后,我陪你去里面找就是了。

  郭德应 好好。吔,同志,你们咯社里是有个叫“经验足”的营业员吗?

  郑一梅 有。

  郭德应 她哪门经验足?

  郑一梅 她干营业工作多年了,新参加工作的同志都认为她工作久,必有经验,加之她的名字号金燕竹,所以就喊她“经验足”了。    

  郭德应 哼,什么经验足,我看是她与熟人,朋友讲笑话,扯山海经的经验足! 

  郑一梅 大伯,看来你对她有意见啰?    

  郭德应 是有点子意见。讲明的,我就是去找你们二把手告她的状的。    

  郑一梅 (惊异地)为什么非找二把手不可?

  郭德应 一把手开会去了,我只有找你们二把手。

  郑一梅 她开会回来了。(笑)

  郭德应 (意识到地)唔——你莫非就是郑主任?

  郑一梅 我是姓郑。

  郭德应 (高兴地)主任同志,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呐!  

  金燕竹 (欲开门,惊)门外怎么有两个人的声音?(从门缝里向外看)该死该死,那个老头子还冒走,他真咯在向主任告状了!嗯,莫开门着,我要探听探听,看那个老神经癫子讲我的冤枉话冒着!

  (向门外探听!)

  郑一梅 大伯,你讲吧。

  郭德应 主任同志呃!

  (唱)今上午我到这里买饼干,

  卖货时金燕竹与人扯乱谈,

  我回到屋里才发现,

  她找错了粮票和钱。

  少我粮票两斤整,

  多补我票子壹拾圆。

  也是我无有爱财心,

  好心好意来还钱。

  不料想我才开口提粮票,

  她心冒火焰一丈三。

  说什么她是“经验足”,

  从来不会错钱粮;

  说什么我是耍无赖,

  定是家里闹粮荒,

  我好心没有讨好报,

  搞得我气满喉咙眼!

  我老汉是个拗脾气,

  她不认错我就不给钱,

  谁知她来了个“逐客计”,

  把我撵到门外边。

  我好气呐!(掏出钱)这就是你们供销社里那个“经验足”多补的拾块钱。后来,我想了想,大概事情是咯样。我买十斤饼干给她拾块钱,按价她应找我三元另两分,她因与人打讲,把我给她的拾块钱夹到三块另两分里面一起又找给我了,把我给她的十斤粮票就全部收了。

  金燕竹 (吃惊地)呀,竟有这么回事?

  郑一梅 大伯,这拾块钱的事她知道了吗?

  郭德应 到现在她还蒙在鼓里呢?因为我才提粮票的事她就暴跳如雷,我就是想通过咯件事劝她上班莫扯乱谈,改进服务态度,所以咯张“天牌”不能随意向她亮。

  郑一梅 哦。

  郭德应 主任同志,咯张“天牌”还是要当着你的面亮给她,对她才有好处。

  郑一梅 我同意。她若是还不虚心,我就当着您老人家的面狠狠批评她!

  郭德应 是要帮助她一下子。不过,我还有个顾虑,那姓金的一肚子名堂,这拾块钱反正是国家的,她认为与己无关,她若不认账,那包青天也难理清这个案子了!

  郑一梅 大伯,这您放心好了!

  (唱)叫大伯不必要顾虑再三,

  我们社制订了新的规章。

  柜台内分项目专人营卖,

  到月终按责任盘存清点,

  若发现货与钱两不平衡,

  营业员就应该赔货填钱;

  挨批评作检讨放在一边,

  扣除他奖励金不容分辩。

  郭德应 这个制度好。

  郑一梅 比如,我们供销社副食品专柜本月是由金燕竹同志专营,月初她接多少货,月底就要交多少钱,钱货不平衡,责任就在她。所以,那十块钱不愁她不认账!

  郭德应 (高兴地)好极了,咯一下压在我胸口上的石块搬开了!

  郑一梅 好,我来叫门。

  郭德应 慢,还是让我郭老汉来个三捶门。

  (唱)巧碰咯位社主任,

  一支“令箭”掐手中。    

  三次大胆来捶门,

  “经验足”呀“经验足”,咯一回你若再不虚心,定叫你——

  (接唱)挨顿批评,作了检讨,

  还要扣罚奖励金!

  (捶门)请那位金同志来开门啰!

  (内无应声,郑示意郭在石凳上坐下!)

  金燕竹 (惭愧不安地)

  (唱)郭老汉三次来捶门,

  捶门就如捶我心。

  我先蒙在鼓里头,

  此刻才把底细明。

  一怪我太任性,

  二怪我工作不认真,

  自己工作出了差错,

  不虚心反而怨他人。

  左思右想下决心,

  我只有开门相迎,赔礼道歉,承认错误,找粮收钱,改进态度,吸取咯回大教训!

  郭德应 开门哇!

  金燕竹 来了。

  (金开门,郭,郑同时进门。)

  金燕竹 (急忙从柜台内端了一条凳子,态度和蔼地)

  郭德应 大伯,请坐。

  郭德应 莫客气啰。(旁白)咦,她的弯子转得倒蛮快!

  郑一梅 老金,咯位大伯有件要紧的事找你呐!大伯,你说吧。

  郭德应 嗯。

  金燕竹 (突然拿出两斤粮票)大伯,这两斤粮票是您老人家的。

  郭德应 (惊异地)吔,你不是说没有错数吧!

  金燕竹 (惭愧地)错了,我全错了!……

  郭德应 你……咯是真心话?

  金燕竹 (恳切地)大伯,郑主任,你们刚才在外面讲的话我都听到了。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大伯在买饼干时我确实与一位熟人在说笑话,由于思想开小差以致忘了找粮票,又弄错了钱数,后来,我的态度恶劣,无理与大伯争吵,错将好心当恶意。这一切请大伯原谅。

  郭德应 (兴奋地)好了,好了,我的三个条件金同志都已做到,咯十块钱的“天牌”该向你亮了。(交钱)

  金燕竹 (接钱,一躬到地)谢大伯!

  (剧终)

来源:《湖南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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