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言
《磨豆腐》系邵阳花鼓戏传统剧目《古董借妻》之一折。《古董借妻》前半段有两条路子：一是张古董卖纱，不磨豆腐；另一就是《磨豆腐》。
此剧情节简单，写张古董夫妻边磨豆腐、边唱调子的劳动生活，表现这对恩爱夫妻的朴实感情。“磨豆腐”的曲调活泼，动作优美，演出时载歌载舞，情调开朗、明快。为邵阳花鼓戏经常演出剧目，前辈夏云桂、当代李鸿钧等不少名师均以此为拿手。
此本根据邵阳市花鼓戏剧团名老艺人陈明生、王佑生同志口述、记录本，由尹伯康同志校勘付印。
人 物 张古董 小丑
孙彩花 花旦
（张古董上。）
张古董 （念）男盘女帮衬，
夫俭妻也勤，
会打三棒鼓，
还是两个人。（坐）
家住祁阳县，
开的豆腐店，
哪怕我的亲舅子，
也要两个现兑现。
我，张古董，在这四牌楼前，开了一所豆腐、酒店。眼看新正已过，元宵又来。上街头的铺子开了张，下街头的铺子也挂了牌，只有我家还未曾开张。有道是“一日不作，无米下锅。”记得当年十五、六，经验不足，蒸酒如醋，喂猪如兔，打豆腐黏包袱；到了十八、九，作事对了头，蒸酒如油，喂猪如牛，打豆腐象石头。想我乃是小本小卖，恕不赊账。闲话少讲，还要将招牌挂好，打扫店房，安排开张。只是一个人忙不赢，少刻还要叫得老婆出来，帮一帮忙才要得！
（唱“四川调”）
黄道吉日挂招牌，
挂起招牌等客来，
招牌上披红又挂彩，
一副对子两边排。
上写着“和气能招千里客，
公平广取四方财”。
进门便把老婆喊，
叫声老婆快出来。
老婆！老婆！老婆喂！
（孙彩花内白：“是哪个在喊我？”）
张古董 咯只怪人呐，难道还有别个喊你做老婆，是张古董喏！
（孙彩花内白：“是张古董啊！你叫得急，还是叫得缓？”）
张古董 叫得急怎样？叫得缓何来？
（孙彩花内白：“叫得急来得缓，叫得缓来得急。”）
张古董 那你莫来着。
（孙彩花内白：“那我偏要来！”上。）
孙彩花 （念）急急忙忙，
离了厨房，
有人问我，
我是张古董的娘。
张古董 嗯！你讲得好听！你讲是我的娘，不话清（注）咯只娘字出来，你看，咯一下打起来，眉毛都要打弯你的。
注 话清，讲清楚。衡阳一带常把“话”作动词用，读如“哇”。
孙彩花 要死的！莫咯性急，听我讲喏，娘有几多几样的娘！（注一）
张古董 呵！娘有几多几样的，你讲喏！
孙彩花 有伯娘，姨娘、婶娘、丈母娘……
张古董 那你呢？
孙彩花 我！我是你的老婆娘。你打喏！
张古董 呵！是我的老婆娘，那我爱还爱不了，怎么还舍得打你！（注二）
孙彩花 呸！要死的，叫我出来做么子？
张古董 叫你出来打个商量，想我们过年以来，吃了又耍，耍了又吃，你看如今元宵又来，该打点开张磨豆腐了，要你出来帮一帮忙。
孙彩花 帮忙，做么子？
张古董 帮忙磨下豆厨。
孙彩花 磨豆腐，我不爱磨得。
张古董 不爱磨，做么子不爱磨？
孙彩花 我冇嫁给你磨豆腐的嘛！
张古董 嫁把我做么子？
孙彩花 嫁把你收钱算帐，补衣缝袋，舂米踏碓，筛米簸糠，当老板娘子。
张古董 还有……
张彩花 还有……（低声）养崽（羞）
张古董 哼，来了几个月，屁都没打一个，还说养崽。
注一 此处原有秽语，删除。
注二 另一种演出本，此处有张古董饥笑孙彩花脚大，一双鞋子可以当船划的长段对白。
孙彩花 要死的，哪有成亲几个月就有崽的喏。
张古董 好喏，那要得，我就请个先生作媒嫁把你。
孙彩花 嫁把我作么子？
张古董 你那句现话，收钱算帐，坐柜房，当老板。
孙彩花 我不爱跟你讲哩，我到大伯娘屋里去要下着。
张古董 要得喏，要去大家去。
孙彩花 大伯娘，你老吃饭了吗？
张古董 大伯娘，你老吃饭了吗？
孙彩花 你跟我来作么子！
张古董 作么子！有道是秤不离它，公不离婆，扁担不离皂皮箩。
孙彩花 好，那你去，我不爱去，我回去。
张古董 要得喏，回去喏。
孙彩花 关上门。
张古董 要得，关上门，挺到饿，我三天冇吃饭，还要充个卖米汉。
孙彩花 哼！我一七冇揭锅，还要充个财主婆。
张古董 哎呀！那她比我强得多！你们大家来看喏，张家屋里咯对人崽子，硬是天生一对，地生一担，有只咯个树，要只咯个鸟来站，有只咯个囡子，（注一）要只咯个妹子来配，你讲好不好看？
孙彩花 唉呀！你看咯只要死的，我讲不磨豆腐，他讲么子天生一对，地生一担，还喊人来看喏。（注二）张古董，哪个讲不做，我是逗你玩的。
注一 囡子，男孩，衡、邵一带方言。
注二 另一种演出本，此处有孙彩花饥笑张古董是啄额头、络腮胡的长段对白。
张古董 呵！我怕你当真不做啰，哼！真是有家法了。
孙彩花 怎么？你讲么子？
张古董 冇讲么子，叫你磨家伙呐！
（小过场，张古董、孙彩花抬磨子等物。（注））
孙彩花 张古董，推豆腐，哪头重？哪头轻？
张古董 哪头重？哪头轻？老婆，咯头轻点，达头又要推，又要喂，两手不空。
孙彩花 那我推轻的。
张古董 我推轻的。（暗笑）
孙彩花 我推轻的。
张古董 好，要得，你就推轻的。
（张古董架好磨子，孙彩花协同放好。）
张古董 老婆，两个人推豆腐，白话要讲，棉花要纺，唱个歌子把我听听，工夫易得作些。
孙彩花 要死的，推豆腐都有么子歌唱得的，我不爱唱得！
张古董 老婆，你哪里晓得！上街头也磨豆腐，下街头也磨豆腐，我两口子在咯中间磨豆腐，唱起歌子蛮热闹，别人听到，咦！张古董屋里做么子，这样热闹，大家都来听歌子，边听歌子边吃酒，边拣豆腐，旺生意咯嘛！
张彩花 呵，旺生意，那晓得。是咯样，唱就唱，你要跟我和彩。
注 另一种演出本，二人抬磨以前，尚有孙彩花装做不愿推磨、张古董装做要打她的戏耍情节，二人抬磨、放磨时，有孙彩花压了脚、张古董压了手的细节。
张古董 怎么和法？
孙彩花 两口子要声叫声应，我叫你作哥哥，你叫我作妹子！
张古董 要得，要得，当堂演。
孙彩花 急时用。 （注一）
（唱“起调”）
古董哥哥呃！
张古董 （唱）妹妹子呃。
孙彩花 推起来呵！
（唱“磨豆腐”调） （注二）
注一 另一种演出本，此处有张古董推反磨的细节。
注二 另一种演出本，此处唱词是：
孙彩花 （唱）哥是彩凤飞天空，
妹是山中百尺桐，
凤凰飞在梧桐上，
鸟铳打来也不动。
张古董 （唱）妹是冬天房中火，
踏进房来就暖和，
虽然衣单被又薄，
数九寒天平平过。
孙彩花 （唱）哥是春天山中泉，
泉水溜溜流不完，
妹妹喝了泉中水，
五脏六腑也知甜。
合 （唱）沙糖甜，蜜糖甜，
夫妻相爱味道甜，
好比沙糖伴蜜糖，
甜上又加甜。
（下接“推豆腐，磨豆浆”。）
小妹子住在大河边，
一卖烧酒二卖烟，
嘿乐嘿乐嘿，
古董哥哥哎，古董哥哥哎。
张古董 列位先生，到我屋来吃豆腐，我两口子边推豆腐边唱歌，唱起来蛮好听哟！
（孙彩花生气，把磨一扔，站在一旁。）
张古董 咦！老婆，怎么不推了？
孙彩花 不推了！先前讲的，要我唱歌，你就要和彩，声叫声应。我在咯边唱起蛮起劲，你望也不望我，还在那边讲么子“列位先生，到我屋里来吃豆腐，我两口子边推豆子边唱歌，唱起来蛮好听哟”！
张古董 呵，怪我冇应得你，你在唱歌，我在喊客嘛！
孙彩花 呵，你在喊客。那是这样，我唱你还是要和！
张古董 好！你唱我和，如此再来。
孙彩花 （唱）有钱哥哥吃杯酒，
无钱哥哥吃袋烟。
嘿乐嘿乐哩，哥哥子嗳。
张古董 （唱）嘿乐嘿乐嘿，妹妹子嗳。
孙彩花 （唱）小妹妹生来十七、八，
哥哥爱我会爱他；
我爱哥哥人品好，
哥哥爱我会做花。
嘿乐嘿乐嘿，哥哥子嗳；
张古董 （唱）嘿乐嘿乐嘿，妹妹子嗳。
孙彩花 （唱）推豆腐，磨豆浆。
张古董 （唱）黄豆子，
孙彩花 （唱）粒粒光；
张古董 （唱）黑豆子，
孙彩花 （唱）压破皮，
张古董 （唱）出白浆；
孙彩花 （唱）水豆腐，
张古董 （唱）嫩泱泱；
孙彩花 （唱）煎豆腐，
张古董 （唱）两面黄；
孙彩花 （唱）干子豆腐嗳，
张古董 （唱）放嗳放五香。
孙彩花 （唱）嘿乐嘿乐嘿，古董哥哥嗳；
张古董 （唱）嘿乐嘿乐嘿，妹妹子嗳。 （注）
（二人同把东西放下，稍息。）
孙彩花 隔了好久没作了，今天磨起好热。 （拿衣服扇汗）
（张古董发现磨架下接豆浆的缸摆歪了。）
张古董 好看，唱喏，唱得好，缸子都摆歪了，漏出好多豆浆。
孙彩花 （惊）何得了喏，当真漏出好多豆浆！来，来，把它摆正下着。
注 另一种演出本，这段唱词是，“推豆腐，磨豆浆，黄豆子，粒粒光；黑豆子，出白浆；水豆腐，嫩泱泱；豆腐老子好氽汤；炸豆腐，四四方；煎豆腐，两面黄；霉豆腐，喷喷香，腊豆腐，硬榔榔，干子豆腐嗳放呀放五香。”
（二人将缸摆正。（注））
孙彩花 张古董！两口子莫把哪个吃亏，斢头推下子着。
张古董 咯头重蛮多，怕你推不起。
孙彩花 不要紧，有道是娘亲、爷亲，两口子同个挛心。
注 另一种演出本的这段戏是：
孙彩花 哎呀，何得了，还没放搞浆桶。
张古董 呵嗬，浆都流掉了。（拿桶捧起浆水）
孙彩花 要唱什么鬼调子，作什么鬼乐！今天晌午鼎锅不上灶，看你作乐不作乐。
张古董 我只要你唱调子，没叫你不放接浆桶喃！
孙彩花 你不晓得放！
张古董 算了。老婆，一天不赚钱只有一天，一年不赚钱也只老得一岁。张古董横直是个荷叶形，家里还有只南瓜，今晌午冇米冇要紧，吃掉那只南瓜算了。
（孙彩花生气，往内站。）
张古董 老婆嗳，莫生气咧，冇饭吃有南瓜，要么子紧啰。
孙彩花 气死我了！
张古董 莫气死了，你还冇养崽。
（孙哭打张。）
张古董 那日你对我讲，张古董嗳，我两口子养只崽就好了。
（孙拿磨钩打张，张接住磨钩。）
张古董 我来推。
（二人同笑。）
张古董 要得，你推那头，老婆，你晓不晓得喂？
孙彩花 晓得。
张古董 晓得呀，要细喂点，若要豆浆有，磨子面前站得久。
（二人准备。）
张古董 （举起木把子吓孙彩花）老婆，来了！
孙彩花 喂，你哪里那样凶？那高头有铁，打在头上就会出血。
张古董 晓得。我逗你作耍的。（将木把插入磨栓内准备推）
孙彩花 慢点着，先前你要我唱歌，咯下你唱个歌把我听下着。
张古董 要我唱歌，要得！
（唱山歌）
喂喂，十八情哥得得，
上广西嗯嗬呀嗬！
看起情妹嗯绣房里嗯，
嗬呀嗬，喂喂！
孙彩花 哪个要你唱只咯样的歌。
张古董 呵，不要咯样的歌，那我又唱一只喂。
（唱“拜香调”）
南岳司天朝圣帝，
安邦护国大天尊。
孙彩花 哪个要你唱拜香歌，要唱只相亲的歌。
张古董 呵！要唱当兵的歌，晓得！
（唱）黄河，黄河，
弯出昆仑山，
钱在抱肚（注）里，
买只粑粑吃。
孙彩花 嗯！哪个要你唱当兵的歌，要唱相亲相爱的歌。
张古董 呵！相亲相爱的歌，要得喏，那你也要跟我和彩呐。
孙彩花 那当堂演。
张古董 急时用。
（唱“起调”）
嘿乐嘿乐嘿，老婆娘嗳。
孙彩花 （唱）嘿乐嘿乐嘿，男人家嗳。
张古董 推起来呀！
（唱“磨豆腐”调）
天不平，地不平，
只有天老爷不公平。
三伏天里刮南风，
南风吹起长脚蚊。
有钱的，挂帐子，
无钱的把蚊烟熏。
长脚蚊，短脚蚊，叮死人。
嘿乐嘿乐嘿，老婆娘嗳。
孙彩花 （唱）嘿乐嘿乐嘿，男人家嗳。
天不平，地不平，
只有天老爷不公平。
寒冬腊月刮北风，
注 抱肚，小孩系在肚子上御寒的围兜，邵阳方言“肚”念“读”音。去南岳烧拜香的香客，有的也系红抱肚。
北风吹起冷死人。
有钱的，盖被絮，
无钱的把草来匀，
冷煞人，冻煞人。
嘿乐嘿乐嘿，古董哥哥嗳。
张古董 （唱）嘿乐嘿乐嘿，妹妹子嗳。
天不平，地不平，
只有天老爷不公平。
南京城，落大雨，
北京城，起灰尘，
干死禾苗草不生，
芝藏绿豆无收成，
黄鳝泥鳅都露眼，
干得井底起灰尘，
有钱之人不打紧，
无钱饿得吃树根。
去年可算收成好，
我的生意多茂盛。
讨起你把我家进，
夫妻两个一条心，
男帮女撑磨豆腐，
夫妻两个好恩情。
孙彩花 啐！要死的，唱什么恩情恩情的，别人听到会笑。
张古董 好，这个话唱不得，那我去门口看下有人没有。
（出门望，复入）冇人，再来唱过。
（唱）天不平，地不平，
只有父母不公平，
父母生我三兄弟，
对待弟兄两条心。
大哥哥，早讨亲，
二哥哥，婚也成，
对我张古董太不好，
三十二岁还打单身。
记得去年撞得好，
我与妹妹一条心，
讨起你把我家进，
夫妻恩爱过光阴。
孙彩花 又来恩爱。
张古董 好，不唱恩爱。
（唱）有道家和万事兴。
嘿乐嘿乐嘿，妹妹子嗳。
孙彩花 （唱）嘿乐嘿乐嘿，古董哥哥嗳。
天不平，地不平，
爹娘作事不公平。
大姐姐，出了嫁，
二姐姐，早嫁人，
只有奴家八字苦，
二十二岁未出门，
自从嫁到你家内，
夫妻相爱又相亲。
张古董 你又讲得。
孙彩花 （唱）只要两口子加把劲，
人财两旺喜临门！
嘿乐嘿乐嘿，古董哥哥嗳。
张古董 （唱）嘿乐嘿乐嘿！妹妹子嗳。
老婆头丝两鬓蓬，
八字眉毛两弯弓，
八宝耳环两边吊，
十指尖尖嫩如葱。
夫妻蒸酒磨豆腐，
作起生意好兴隆。
嘿乐嘿乐嘿，老婆嗳。
孙彩花 （唱）嘿乐嘿乐嘿，古董哥哥嗳。
我的头发两鬓蓬，
去年嫁你张古董，
你我两个磨豆腐，
夫妻勤俭家道亨。
要把生意做得好，
豆腐要嫩酒要浓。
嘿乐嘿乐嘿，古董哥哥暖。
张古董 （唱）嘿乐嘿乐嘿，妹妹子嗳。
生意不必挂心中，
我的生意作得通
豆腐打起泱泱嫩，
烧酒水酒浓又浓，
若到河里洗酒桶，
醉死河下老蛟龙，
醉得鲇鱼钻石缝，
醉得鲤鱼满身红。
醉得鲍来子（注）满河跑，
注 鲍来子，邵阳方言，即鲍鱼。
来到滩边找宾朋。醉得头昏眼又花，
还要划拳饮三盅，
四季红嗳，老婆嗳。 （注）
孙彩花 （唱）五金魁，男人家嗳。
张古董 （唱）嘿乐嘿乐嘿，老婆子嗳。
推豆腐，磨豆浆，
推豆腐，磨豆浆。
注 另一种演出本，当相于这几段的唱词是：
张古董 （唱）快快推，快快磨，
边推豆腐边唱歌。
唱出世界不公平的事，
唱得怒气填心窝。
哪怕苛政猛如虎，
不惹是非奈我不何。
哪伯财主角斗大，
不做佃户难逼我。
夫妻天天磨豆腐，
赚到筒米就下锅，
吃的饱饱氽豆腐，
看你嫌不嫌淡薄。
孙彩花 （唱）快快推。快快磨，
边推豆腐边唱歌，
荣华富贵我不想，
情愿跟你享淡薄；
高搂大厦我不想；
茅栅里面象金窝，（移下版）
绫罗绸缎不想穿，
棉布遮身也暖和，
山珍海味不想吃，
粗米糙饭我心乐。
张古董 （唱）你心乐，我心乐，
孙彩花 （唱）好崽好女养几个，
张古董 （唱）好女象娘会当家，
孙彩花 （唱）好崽象爷会把豆腐磨。
张古董 （唱）我两夫妻到老来，
孙彩花 （唱）崽女坐起一大它。
张古董 （唱）这个媳妇送猪肚，
孙彩花 （唱）那个媳妇送猪脚；
张古董 （唱）这个女儿送鸡蛋，
孙彩花 （唱）那个女儿送鸡婆。
合 （唱）喜得我张古董两公婆，
半夜起来唱山歌，
莫哈莫哈依莫哈。
孙彩花 （唱）黄豆子，
张古董 （唱）粒粒光。
孙彩花 （唱）黑豆子，
张古董 （唱）压破皮，
孙彩花 （唱）出白浆。
张古董 （唱）水豆腐，
孙彩花 （唱）嫩泱泱。
张古董 （唱）煎豆腐，
孙彩花 （唱）两面黄。
张古董 （唱）干子豆腐嗳，
孙彩花 （唱）放嗳放五香。
张古董 老婆，推完了吗？
孙彩花 推完了。
张古董 唉呀，间了好久没推，今天推下豆腐，好热！好热！洗磨。
（张古董用衣扇汗，孙与之拭汗，稍息后，二人将磨子、盛豆腐的缸子放好，打扫，）
张古董 老婆，今天把一身都推痛了，你来帮我捶下背着。
孙彩花 我帮你捶？我也一身推痛了，你做么子不帮我捶？
张古董 你帮我捶了，少时我帮你捶，要不要得？
孙彩花 那要得喏，如此捶起来呀！
（唱“捶背”调）
哥哥头上痛，
我与你捶一捶，依哟子呵！
借我的鹊爪，
捶你的猪脑；
借我的凤爪，
捶你的马脑。
张古董 啐！你怎么说的？借你的鹊爪，捶我的猪脑；借你的凤爪，捶我的马脑。有道是：公平待人，无价之宝。你的鹊爪，捶我的鹊脑；你的凤爪，捶我的凤脑。这才要得嘛！
孙彩花 呵，要得，要得！
（唱）借我的鹊爪，
捶你的鹊脑；
借我的凤爪，
捶你的凤脑。
捶得好不好？
捶得妙不妙？
张古董 （唱）捶得好倒好，
捶得妙也妙。
捶下点。
孙彩花 （唱）呵！捶下点。
张古董 （唱）肩膀边，
孙彩花 （唱）肩膀边；
张古董 （唱）手弯弯，
孙彩花 （唱）手弯弯；
张古董 （唱）手尖尖，
孙彩花 （唱）手尖尖；
张古董 （唱）斢一边，
孙彩花 （唱）斢一边；
张古董 （唱）捶下点，
孙彩花 （唱）捶下点，
张古董 （唱）手弯弯，
孙彩花 （唱）手弯弯；
张古董 （唱）手尖尖，
孙彩花 （唱）手尖尖；
张古董 （唱）捶前面，
孙彩花 （唱）胸脯边；
张古董 （唱）背脊边，
孙彩花 （唱）背脊边；
张古董 （唱）腰子边，
孙彩花 （唱）腰子边。
张古董 嗳唷，你轻点捶！
孙彩花 （惊）哎呀，打了哪里没有？
张古董 还好。
孙彩花 （向内看）张古董，水都开了，下得石膏了！
张古董 呵！要得！老婆嗳，你去下石膏，我还要上街去买点石膏回来，明天好用。
孙彩花 要得，那你要赶快回来呀！（下）
张古董 晓得！（出门）
（唱“三川调”）
我与老婆好恩爱，
唱起歌来乐开怀；
将身来在店房外，
要买石膏转回来。（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