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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泥鳅

张卓元,杨伯鲁

  前 言

  《摸泥鳅》系邵阳花鼓戏稍加整理的传统剧目,又名《捉泥鳅》、《三伢子与满妹子》。现在剧团都按此本演出。

  剧本描写三伢子和满妹子这对农村少年的劳动生活。三伢子在田间摸泥鳅时遇见满妹子,故意在田间小路上涂着泥巴和她逗耍。之后,他在满妹子邀请下同到山上去帮助摘棉花,返家途中,三伢子在自己涂满泥巴的路上滑倒,撕烂了裤子,满妹子答应替他补好,于是同去满妹子家。此剧在演出上歌舞性较强,摸泥鳅、摘棉花等处,载歌载舞。

  五十年代,曾由邵东楚剧团挖掘、整理,后又由邵阳市花鼓戏剧团整理,张卓元、杨伯鲁同志执笔。此本根据邵阳市花鼓戏剧团整理本付印,由谢宝金同志标唱腔曲牌。

  人 物  三伢子  童子

  满妹子  花旦

  (三伢子上。)

  三伢子 (唱“童调”)

  太阳偏西晒阶基,

  太阳偏西晒阶基,

  手提篓子往垅里,

  轻快脚步走得急,

  心中好欢喜。

  老爹打柴买白米,

  我捉泥鳅换盐吃,

  父子勤俭来度日,

  一家不少穿和吃,穿和吃。

  三伢子生来真不错,

  三伢子生来真不错,

  生就一双好手脚,

  家里放下锄头把,

  就往垅里去把鱼捉。

  讲起捉鳅鱼,

  我硬盖过这一它,

  不管黄鳝、鲤鱼、泥鳅、虾公细鱼,

  一个一个只要碰着我,

  管叫它走不脱,走不脱。

  要是阳春二三月,

  要是阳春二三月,

  春暖花开雨水多,

  田里刚刚才耙过,

  败泥田里莫乱摸,

  只要看见有泥洞,

  右手钻,左手摸,

  提起手来有一个,有一个。

  如今到了七八月,

  如今到了七八月,

  垅里扮过禾,

  清水当所(注一)靠不住,

  放水沟里蛮蛮多。(注二)

  脚迹潭里用手捧,

  低下头来把鱼摸。

  一步来在圳田口,

  扎衣袖,卷裤脚,

  就在此地把鱼捉,把鱼捉。

  (摸泥鳅,远见一人)哎,那是哪个呀?(细看)噢!满妹子!她手提筐篮,是走人家?不是的。(想,做手式,知道她是到山上去拣棉花的)噢!(把泥巴涂在路上,躲。)

  (满妹子上。)

  满妹子 (唱“算命调”)

  注一 当所,邵阳方言,即地方,

  注二 蛮蛮多,形容很多。

  喜洋洋提竹篮离了自家,

  要往山坡上摘棉花。

  喜鹊叫喳喳,心中笑开花。

  妈妈叫我莫贪耍,早回纺纱。

  一步来在田基下,

  是何人在这里涂了泥巴!

  哎呀!是哪个要死的呀,把这田基上涂得这么多泥巴,使我过去不得。(想)这一定是三伢子,一定是他!他每天在这里捉鱼,一看见我来了,就把田基上涂起泥巴。这有么子要紧,我晓得脱鞋子。

  (满妹子欲脱鞋子,三伢子跳出。)

  三伢子 嗳!妹子家脱鞋子,好不怕丑咧!

  满妹子 鬼崽崽,我晓得是你呀!

  三伢手 么子是我啦?

  满妹子 你把田基上涂了这么多泥巴。

  三伢手 你怎么晓得是我咧?

  满妹子 这还有你的脚印。

  三伢子 我的脚印呀,没有这么长。(顺势将脚一滑)

  满妹子 哦,三伢子,你也晓得打跟子。(注)

  三伢子 满妹子,你莫骂人啊,骂人招呼烂嘴巴子呵。满妹子,平常你的主意最多,我把这田基上涂上泥巴,看你怎么过来。

  满妹子 三伢子,你扯我。

  三伢子 这么宽哪个扯得到。

  满妹子 那你背我啰。

  注 打跟子,马踢后蹄。

  三伢子 嗳,你个妹子家哪个背你。

  满妹子 别个想背我还不要他背。我不去了!

  三伢子 慢点,这里有块石头,我拿来放在中间,你跳过来。

  满妹子 你快点啰!

  三伢子 (作欲丢石吓满妹子状)喝……

  满妹子 不要溅坏我的裤子!

  三伢子 (摆好石头)好,你跳。

  满妹子 你要站开点!

  三伢子 (退)站开点。

  满妹子 还要站开点!

  (三伢子退,当满妹子一脚跳上石头时,三伢子上前捉住了满妹子的手。)

  三伢子 嗯!你喊我着!

  满妹子 三伢子!

  三伢子 嗳要不得,要不得!

  满妹子 那喊什么呢?

  三伢子 要喊三伯伯。

  满妹子 那我就不得喊呀!

  三伢子 你不喊啊!(扯满妹子的手摇,满妹子一脚悬空,身体摇摆,惊恐欲跌)嗳……嗳! 

  满妹子 慢点,慢点!我喊:三……

  三伢子 (又扯动满妹子的手)嗳……

  满妹子 慢点着,总要别个喊得赢啦!三……伯……伯!

  三伢子 哎!喊得好,喊得好!

  (三伢子放手,满妹子跳过去顺手扭着三伢子的耳朵。)

  三伢子 哎……哟……

  满妹子 嗯!三伢子,这回你要喊我着!

  三伢子 喊么子啦?

  满妹子 要喊满姑姑。

  三伢子 嗳……哪个喊你满姑姑。  

  满妹子 呃!喊得好,喊得好!

  三伢子 (学满妹子的声音)呃,喊得好,喊得好!

  满妹子 三伢子,你陪我去山里摘棉花啰!

  三伢子 你把人家耳朵扯痛了,我不去了!  

  满妹子 三伢子,去咧!

  三伢子 不去,我还要捉鳅鱼。

  满妹子 (看鱼篓)你捉了这么多了,还是陪我去吧!

  三伢子 我偏不去!

  满妹子 不去就不去,我一个人还不晓得去!(欲走)

  三伢子 慢点嘞,我两个一同去。(洗脚、穿鞋)

  满妹子 你倒讲偏不去?

  三伢子 我说,偏不让你一个人去。

  满妹子 你嘴巴子真会讲话。

  三伢子 走!

  满妹子 

  三伢子 (唱“卖杂货”)

  好久不到达山坡,

  满妹子 (唱)路边桔花朵连朵,

  三伢子 (唱)伸手高攀葵花子,

  满妹子 (唱)我只怕你跌下坡。

  三伢子 (唱)一步一步上山岗,

  满妹子 (唱)那边有人把歌唱,

  三仔子 (唱)唱得江边长流水,

  满妹子 (唱)唱的八月割禾忙。

  (转“摘棉花”)

  桂花树上朵朵金,

  棉花地里朵朵银。

  三伢子 (唱)说什么金来说什么银,

  我俩摘棉花比输赢!

  满妹子 要得。

  (唱)放下篮子摘棉花,

  三伢子

  满妹子   

  (唱)棉花地里,

  满妹子 (唱)叶儿绿绿,

  颗几大大,

  朵朵肥肥,

  象只雪花。  

  三伢子 (唱)一点不差,

  拨开棉树,

  摘脱把把,

  一个一个手中拿。

  满妹子 

  三伢子(唱)真爱熬!

  满妹子 三伢子,我两个看哪个摘得多些。

  三伢子 看啦,看啦!我刚来吔,等一下就比你多。

  满妹子 你莫夸大话!

  (唱“打四门”)

  秋季里来花儿花正开,

  三伢子 (唱)牛屎巴巴(注)啼呀啼声来。

  满妹子 (唱)牛屎巴巴在哪里?

  三伢子 (唱)落在树上翅儿甩。

  满妹子 (唱)你哄我,

  不应该。

  快快摘,

  摘朵棉花象银花。

  三伢子 (唱)这一朵拿在你头上插,

  满妹子 (唱)这是棉花,  

  三伢子 (唱)当得银花。

  满妹子 (唱)你莫吵,

  三伢子 (唱)来戴花。

  花得儿容,花得儿容……

  千千万万莫扯它。

  三伢子

  满妹子 (唱)摘棉花。

  满妹子 (唱)一阵风来好呀好快乐,

  三伢子 (唱)太阳偏西晒呀晒山坡,

  满妹子 (唱)轻轻摘起棉花朵,

  三伢子 (唱)我俩比比又如何。

  满妹子 (唱)站过来!

  三伢于 (唱)做什么?

  满妹子 (唱)看你有好多,

  三伢子 (唱)我俩比比又如何?

  注 牛屎巴巴,鸟名,类似乌鸦,小于乌鸦,经过训练能够讲简单语言。

  满妹子 (唱)来比比看哪个的多。

  合  (唱)那我的多,我的多!

  我的多!花得儿容……

  三伢子 (唱)你看我的多,

  合  (唱)我的多!

  三伢子

  满妹子 哪个多点,哪个多点!

  (满妹子暗中偷三伢子的棉花,三伢子也偷满妹子的棉花。)

  满妹子 (发现三伢子偷棉花)噢!你摘棉花摘不赢,靠偷别个的呀!

  三伢子 我摘棉花摘你不赢,我两个去比捉泥鳅啰。

  满妹子 去呀!

  三伢子 真的去呀?

  满妹子 哪个跟你比啰,你看,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

  三伢子 走!

  满妹子 (唱“双凤飞”)

  雪白棉花满竹篮。

  三伢子 (唱)一篓鳅鱼挂腰间。

  满妹子 (唱)站在高坡看得远,

  三伢子 (唱)满眼尽是好田园,

  满妹子 (唱)青山远处坡转弯,

  三伢子 (唱)清水河上飘帆船,

  满妹子 (唱)打鱼划子过渡忙。

  三伢子 (唱)这里还是湿泥巴。 (注)

  注 此句唱词疑有错,但一直如此演唱,故未作改动。

  满妹子,这里还是湿泥巴。

  满妹子 三伢子,你先脱了鞋子过去,帮我接篮子。

  三伢子 我不要脱,我跳过去。

  满妹子 三伢子,不要跳,跳不过的呀!

  三伢子 跳得过。(跳,跌倒)哎哟!

  (三伢子的鳅鱼跌了一地,急忙把鳅鱼捉入篓内,发现裤子跌烂了。)

  三伢子 啊,满妹子,我的裤子挂烂了。

  满妹子 挂得好,挂得好!

  三伢子 (学嘴)挂得好,挂得好。(抱怨地)别个裤子挂烂了,还说挂得好!

  满妹子 哪个叫你把田基上涂了这多泥巴,叫我过去不得,现在看挂烂哪个裤子嘞!

  三伢子 满妹子,我挂烂裤子,爹爹回去不骂我?

  满妹子 三伢子,你帮我把篮子接过去,我帮你想个办法。

  三伢子 好!

  (三伢子接篮子,满妹子跳过去。)

  三伢子 么子办法呀?

  满妹子 三伢子,你到我屋里去,我帮你补起。

  三伢子 要得!

  满妹子 走!

  (唱“叹四季”)

  青山绿水象张画,

  三伢子 (唱)细针细线绣上它,

  满妹子 (唱)我的手粗脚又大,

  三伢子 (唱)绣上它,

  满妹子 (唱)脚又大,

  合  (唱)粗手大脚走天下。 (二人下)

来源:湖南戏曲传统剧本(三九)花鼓戏第6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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