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　间　1935年春节后。

　　地　点　湘西某地喜鹊渡口。

　　人　物　喜　鹊　女，20岁。土家族，红军交通员。

　　老把式　男，60岁。喜鹊爹，游击队交通员。

　　辣子嫂　女，40岁。接头点的负责人。

　　屈胖子　男，35岁。伪保安排排长。

　　蒋　三　男，32岁。伪保安队密探。

　　酒癫子　男，42岁。伪兵，有点口吃。

　　过路男女群众数人。

　　伪兵数人。

　　（幕前曲）

　　喜鹊渡，一线天，

　　两山相峙黑浪翻。

　　阴风惨惨虎狼吼，

　　行人心胆寒。

　　（幕启。）

　　（此处两山耸峙，小河流经深谷。这里是小村镇的尽头，往百步梯子岩下去就是渡口。正面偏左是辣子嫂的茅屋，屋前摆着卖油炸灯盏的家什和小方桌、小靠椅。路口矗立着一根树杆。上挂一盏红灯笼——用来指挥岩下渡口的信号。茅屋斜对面是伪保安排的哨棚。屋后小路通往后山。雪后初晴。）

　　（酒癫子荷枪游弋，行人过场。）

　　（辣子嫂高声叫卖。）

　　（屈胖子上。）

　　屈胖子　（唱）东山响雷西山动，

　　共产党神出鬼没无影踪。

　　湘西的贺龙搅乾坤，

　　贵州又来了毛泽东。

　　闻听得湘西共党欲蠢动，

　　派探子穿针引线瞎起哄。

　　今日里喜鹊渡口严防守，

　　我要撒网抓鱼立一功。

　　酒癫子！

　　酒癫子　有！……排长。有么……么子吩咐？

　　屈胖子　今日逢场，要严加提防！

　　酒癫子　是！　

　　屈胖子　谨防红军探子，挂灯摇渡，放灯行船！

　　酒癫子　是！

　　屈胖子　若出差错，要你归天！

　　酒癫子　是！排长，今天为么子这严？

　　屈胖子　听说共产党的毛泽东又出山了。

　　洒癫子　个把姓毛……毛的，怕什么？

　　屈胖子　我在江西当班长的时候，就晓得他的厉害了。个把，你还要几个真是蚂蚁子打哈欠，好大的口气。你给我听到白天你莫喝酒，莫充瞌睡，把眼睛给我鼓大点！（下）

　　酒癫子　是！……大点！

　　辣子嫂　灯盏窝，灯盏窝，一个小钱买三个，姜米，酸菜，辣子粉，又香又脆的灯盏窝呀！

　　过路人　辣子嫂，买三个。（吃一口）嗨，你屋里的辣子真是出名。

　　辣子嫂　灯盏窝呀！

　　洒癫子　东西好……好吃还要喊？来……来三个。（伸手要拿）　

　　辣子嫂　（制止）哎，交现钱，还是记帐？

　　酒癫子　嘿嘿，记……记帐。

　　辣子嫂　洒癫子，你要记到的。总共是三十六个了

　　酒癫子　明明儿关……关饷，都还……还清……

　　辣子嫂　灯盏窝，灯盏窝，一个小钱买三个……

　　（老把式背兽皮上。）

　　老把式　辣子嫂，生意好呀！

　　辣子嫂　老把式，赶场来了。

　　老把式　卖几张皮子，换斤把盐吃。辣子嫂，有包谷烧吗？

　　辣子嫂　你先到场上办事，等下来喝。

　　老把式　好，等下来。走路走热了，这件衣服先摆在你这里。　（下）

　　蒋　三　（尾随着老把式上，复跟下）

　　酒癫子　辣子嫂，来了包……包谷烧，我也赊……赊一壶，热和热和。

　　辣子嫂　这儿一桶潲水，你喝不喝？吃了屙痢的，你们排长今天不准你灌，听到没？

　　酒癫子　他，打败……败仗的角色。哼！（走开去）

　　辣子嫂　油炸灯盏窝，一个钱买三个呀！（进屋。

　　喜　鹊　（内唱）餐风宿雪越丛山。

　　（扮男装，背猎枪和锦鸡等猎物，从屋后小路上　

　　（接唱）盘发辫，扮男装，送情报，

　　闯险关，寒风催我脚板翻。

　　眼前又见喜鹊渡，

　　一草一木动心弦。

　　半年前跟随红军去征战，

　　睡梦中难忘家乡的水和山。

　　似看见对岸密林藏破屋，

　　似看见阿爸赶肉钻深山。

　　往事椿椿深深记，

　　今日心中格外甜，

　　按规定先进接头站，

　　等来人交情报我即刻回山。

　　老板娘，买灯盏窝。

　　辣子嫂　（出）小哥，你要几个？

　　喜　鹊　一个小钱买三个。

　　辣子嫂　呵，你是喜……喜欢吃就多买几个。

　　喜　鹊　送我一杯茶，多吃几个。（坐）

　　辣子嫂　（送茶）小哥，热茶一杯。

　　喜　鹊　（悄声）那边的人来了吗？

　　辣子嫂　你猜是哪一个？

　　喜　鹊　……是……猜不着。

　　辣子嫂　就是你阿爸。

　　喜　鹊　是阿爸！

　　辣子嫂　你先进场上卖皮子，等下就来。柱头上挂着的就是他的衣服。

　　喜　鹊　（见衣如见人）阿爸，他好吗？

　　辣子嫂　他呀。

　　（唱）枝繁叶茂山里的树，

　　铜锅铁打山里的人。

　　容颜没有改，　

　　走路好精神。

　　雨磨筋血风磨骨，

　　不过是嘴边白须多几根。

　　喜　鹊　我有半年没有见到阿爸了，今天……

　　辣子嫂　今天你要留神，刚才那个娃屈的排长说：共产党里有个毛泽东又出来了。

　　喜　鹊　姓屈的排长……？

　　辣子嫂　江西赣州府的人。

　　喜　鹊　赣州府的……

　　（老把式上。）

　　老把式　辣子嫂，包谷有了吗？

　　辣子嫂　有包谷烧。你先来喝口热茶热和热和。

　　喜　鹊　（猛用双手蒙住老把式的双眼）嘿！

　　老把式　（双掌挡开，将喜鹊推出好远）哪家的后生，想来试我的手脚？

　　喜　鹊　闻老把式有两手，今来领教领教。（一拳）

　　老把式　你头骨还嫩点！　（一手将喜鹊扭翻在地）

　　喜　鹊　哎哟！阿爸！

　　老把式　喜鹊，你这个厌台的。哈哈，半年不见，又长高了。嘿嘿。

　　喜　鹊　阿爸，我好想念你，女儿不在身边，你过得好吗？

　　老把式　好，好，过年的酒，灶上的肉，有喝的，有吃的。喜鹊，你今天是来……？

　　喜　鹊　（拍一拍锦鸡）我送给你一个好消息。

　　老把式　是什么好消息？

　　喜　鹊　阿爸，好消息呀！

　　（唱）飞絮飘鹅毛舞素裹银装，

　　腊梅花万点怒放兆吉祥。

　　二、六军团捷报频传凯歌唱，

　　中央红军转战黔川志如钢。

　　腊月间遵义会上春雷响，

　　毛委员众望所归又进党中央。

　　为配合中央红军再打胜仗，

　　贺老总调兵遣将要干一场。

　　半月后又叫白军悲哭嚎丧，

　　神机妙算都在它的腹中藏。（指锦鸡）

　　阿爸！（将锦鸡交给老把式）。

　　老把式　毛委员又进党中央，革命有希望。那边的同志们一定照贺老总的摆布，打几个大胜仗。事不宜迟，喜鹊，我就回去。（取衣服）

　　喜　鹊　阿爸，一路小心。

　　老把式　好，半个月以后，我再把打胜仗的消息送给你。

　　喜　鹊　我还是到这里等。

　　（老把式欲下梯子岩。）

　　屈胖子　（内叫）酒癫子！

　　酒癫子　（急上）有！

　　屈胖子　（内叫）快把灯笼放下一半。

　　酒癫子　放……放一半。

　　屈胖子　（内叫）只准妇女过渡，不准男人上船！

　　酒癫子　不准男……男人上……上船。（对老把式）转……转去！　（将灯笼放下一半，对梯子岩下码头）牛……牛伢！只准妇……妇女过渡，不准男……男人上船！

　　（传来应答声。）

　　老把式　不好，情况有变！

　　喜　鹊　怎么办？

　　老把式　锦鸡还是你拿着。（交锦鸡给喜鹊）我们先进场里转一下，看情况找机会过去。

　　（一对农民夫妇上，欲下梯子岩过渡。）

　　酒癫子　（拦住男的）男……男的，不准过去。

　　女农民　老总，我们是一家人。

　　酒癫子　一………一家人，也……也不准！

　　男农民　你们讲不讲理？

　　（屈胖子带伪兵数人上。）

　　屈胖子　老子的话就是理！把这些男人统统赶回去！

　　伪兵们　（赶男农民、老把式、喜鹊等下）走！

　　屈胖子　（发现喜鹊）那个赶肉的过来。

　　伪　兵　（推喜鹊）过去！

　　喜　鹊　长官，你是叫我？

　　屈胖子　正是叫你！

　　喜　鹊　长官，有什么吩咐？

　　屈胖子　你，从哪里来？

　　喜　鹊　理着野肉脚迹来。

　　屈胖子　要到那里去？

　　喜　鹊　哪里有野肉到哪里去。

　　屈胖子　赶肉几多年？

　　喜　鹊　七、八岁就跟起跑。

　　屈胖子　呵，哪是老把手

　　喜　鹊　走遍团转百座山。

　　屈胖子　我问你？

　　（唱）什么走路轻如猫？

　　什么来势猛如飙？

　　什么肉味嫩如鸡？

　　什么肉味有腥臊？

　　喜　鹊　（唱）老虎走路轻如猫。

　　野猪来势猛如飙，

　　刺猪肉味嫩如鸡，

　　聋猪肉味有腥臊。

　　屈胖子　（唱）哪个的獠牙爬得树？

　　哪个上树爱“板膘”？

　　哪个长角开几岔？

　　哪个是铁头、豆窍腰？

　　喜　鹊　（唱）香獐的獠牙爬得树。

　　狗熊上树爱“板膘”。

　　老麂子长角开几岔。

　　虎豹是铁头，豆腐腰

　　屈胖子　（一把拿起喜鹊佩戴在身上的羊角、唱）

　　赶肉的人们把羊角吹，

　　我问你怎样传信号？

　　喜　鹊　（唱）一声有，二声无，

　　三声、四声野肉到。

　　屈胖子　（唱）哪样野肉爱钻洞？

　　喜　鹊　（唱）獾子、白偭、穿山甲，

　　屈胖子　（唱）香獐、麂子哪处走？

　　喜　鹊　（唱）獐巴悬岩走，麂往山湾逃。

　　屈胖子　（唱）打锦鸡？

　　喜　鹊　（唱）早打下树，晚打上树。

　　屈胖子　（唱）打野鸡，

　　喜　鹊　（唱）起飞平翅把火敲，

　　屈胖子　哈哈哈，果然是个“里手”。

　　喜　鹊　长官，你也是个行家。

　　屈胖子　玩枪的，爱这一道。老弟，府上是？

　　喜　鹊　老家是江西赣州府。

　　屈胖子　你也是赣州府的！贵姓？

　　喜　鹊　小姓屈。

　　屈胖子　什么，你也姓屈？！哈哈哈，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想不到在这里遇着你这家门老弟。

　　喜　鹊　如此说来，家门老兄请了。

　　屈胖子　老板娘，拿酒来！

　　（辣子嫂送酒菜上。）

　　辣子嫂　原来这位小哥还是屈排长的家门老弟，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喜　鹊　不知者不怪嘛。

　　屈胖子　家门老弟，为你我喜相逢干一杯！

　　喜　鹊　干！

　　屈胖子　老弟，这只锦鸡倒也毛色鲜亮（拿过锦鸡）

　　喜　鹊　（一楞）呵，老兄看上它毛色鲜亮？

　　屈胖子　老弟，送给我。

　　喜　鹊　哈哈哈哈！一它死肉，有什么玩场？今日你我幸会，又碰巧雪后放晴，正是赶肉的好时机。小弟我即刻上山，套一只活锦鸡来送给老兄。

　　屈胖子　套一只活的来？

　　喜　鹊　权当老弟我的见面礼。

　　屈胖子　好，我和你一起去，顺便带点野肉，我和你再痛饮三杯。这它死肉，我就不要了。（退锦鸡给喜鹊）

　　喜　鹊　好，一言为定。只是赶野肉靠人多，老兄，你手下的人是不是带几个去，也好四处守卡？　

　　屈胖子　对！　（指伪兵们）你们都去。

　　喜　鹊　（顺手丢给辣子嫂）老板娘，这只死鸡就丢到你这里了。

　　辣子嫂　好咧，等下你来取。（暗示）　

　　喜　鹊　老兄，走！

　　屈胖子　走！（欲下）

　　（蒋三兴冲冲地上。）

　　蒋　三　排长，排长！抓到了！抓到了！

　　屈胖子　抓到什么了？

　　蒋　三　抓到一个红军探子！他娘的，老子在河那边跟踪了半个月，今天终于抓到手了。

　　屈胖子　好，带过来审！

　　蒋　三　这里……？

　　屈胖子　怕什么？把老板娘赶进屋，不准闲人过来。

　　蒋　三　（指喜鹊）这位是……

　　屈胖子　他是我家门老弟。

　　蒋　三　呵，是。（注视了喜鹊－一下）来呀，把红军探子带上来！　（内应声：走！

　　（伪兵推被捆着的老把式上，喜鹊大惊。）

　　（伴唱）呵！

　　迅雷轰顶，天塌地陷，

　　事出意外，头昏目眩。

　　喜　鹊　（唱）难道是我看花了眼，

　　阿爸他为何受摧残？

　　老把式　（唱）为什么喜鹊未离去？

　　还在此和敌作周旋。

　　喜　鹊　（唱）我要沉着冷静避凶化险，

　　救阿爸出虎口速把情报传。

　　老把式　（唱）压怒火且与恶魔斗，

　　暗护喜鹤渡关山。

　　屈胖子　老家伙，你们的情报是什么？接头人是谁？给我快招！

　　老把式　长官，什么情报？什么接头？我不懂。

　　蒋　三　老东西，装什么蒜？我问你，五天前，河那边红军游击队的人到你家里干什么？三天前，你又送一个头戴红星帽的人到哪里？哼，瞒得了别人瞒得了我。老实告诉你，我盯你，盯了半个月。

　　老把式　你这条狗！

　　屈胖子　你快给我招！

　　老把式　什么也不知道

　　屈胖子　不给点厉害，你就不晓得锅儿是铁打的！来呀，给我狠狠地打！

　　伪　兵　是！（边用枪托击打，边叫口上）你招不招？快招！（老把式被打得滚倒在地，刚欲挣扎站起，右小腿腿骨又被伪兵用枪托砸断……

　　喜　鹊　（唱）阿爸受刑儿心痛，

　　怒火腾腾积在胸。

　　休莽撞，莫躁动，

　　察言观色我先叫一声。

　　住手！

　　（屈胖子等惊异。）

　　屈胖子　你……？

　　喜　鹊　家门老兄，我看你这位手下是在捕风捉影，陷害无辜。

　　屈胖子　这……？

　　蒋　三　什么根据？

　　喜　鹊　俗话说，拿贼拿赃，捉奸捉双。你说这位老人是红军探子，那么，你说的五天前、三天前的事有那个作证？你又拿住了那一点线索？物证？你说他递交军情，那你今天又看见他和那个接头？

　　屈胖子　对，有了人证、物证，他纵然是孙悟空，也逃不脱我如来佛的手掌心。

　　蒋　三　排长。我用脑袋担保，他真是……

　　喜　鹊　他真是红军。你们这样硬逼，他未必肯招。人家都说共产党都是硬骨头呀。

　　屈胖子　依你之见？

　　喜　鹊　他们既然是来传递情报，现在他被你们抓住，那个送情报的人决不会立刻就走，一定在场上等待时机，传递暗号。家门老兄，你立即派人把那一方卡死，严密盘查，再把这位老人捆在这里，派人把守，只要送情报的人一露头，就来个一网打尽。照我们赶肉的话讲，这就叫做埋锁装套。

　　屈胖子　（同时）埋锁，装套。对，老弟高见。

　　喜　鹊　你调兵摆阵，我先进山套锦鸡。

　　屈胖子　慢。（思忖）

　　（唱）他二人是不是一路的？

　　他二人是不是有联系？

　　有联系？看不出蛛丝马迹。

　　无联系？他的身份叫人可疑。

　　难道说，人证就是这家门老弟？

　　难道说，他进山赶肉想趁机？

　　放长线，钓大鱼，将计就计，

　　来一个欲擒故纵不失时机。

　　老弟，进山赶肉，我和你一起去。

　　喜　鹊　老兄公务在身。

　　屈胖子　这里有他们呢。来呀，把老家伙捆在灯柱上。蒋三、酒癫子，你二人在这里把守。把灯笼放下来，一个人也不准过渡。（对一伪兵）告诉一班长、三班长，把那个方向全部卡死，严加盘查。你们几个跟我进山赶肉。

　　（众分头去办，老把式被捆在灯柱上。）

　　（屈胖子、喜鹊、众伪兵从茅屋后上山。）

　　酒癫子　走……走的走，留……留的留。（对蒋三）来，喝……喝酒。（喝酒）

　　蒋　三　（喝酒）人证？线索？哼，莫名其妙！

　　酒癫子　莫管那……那些，排……排长作……作主。辣子嫂，拿……拿酒来。

　　（辣子嫂送酒上。山上传来吆喝声。）

　　蒋　三　不对！

　　（唱）吆喝阵阵传得急，

　　似惊雷震得我心里生疑，

　　排长何来一个家门弟？

　　言语行止令人奇。

　　拷问探子他制止，

　　花言巧语把人欺，

　　剿红军防匪探干系重大，

　　哄排长进山赶锦鸡。

　　分明是调虎离山一条计，

　　我必须叫排长，火速下山揭画皮。

　　酒癫子，我去叫排长。你守在这里，千万

　　莫走开！（速从屋后上山）

　　酒癫子　名……名堂多。

　　辣子嫂　酒癫子，他们都走了，你一个喝饱去。

　　酒癫子　好，再帮我热……热一壶。

　　辣子嫂　好咧！（进屋）

　　酒癫子　（四处巡视一番后，坐下喝酒）

　　（传来一段花灯调……）

　　喜　鹊　（内唱）正月迎春花朵朵黄

　　窝梗绿叶一盆装。

　　（换女装，舞花扇上。）

　　酒癫子　哎，快……快走……走开！这里不准来。

　　喜　鹊　老总，我是走江湖卖唱的。老总喜欢，就赏个把小钱，老总不喜欢，我又到别处唱。

　　辣子嫂　酒癫子，寡酒无味，听个调子也快活些。

　　酒癫子　好，快……快点唱。（边听边入神）

　　喜　鹊　（唱）二月桃花红似火，

　　花芯正正在中央。

　　三月桐花未发叶，

　　白瓣红丝放毫光。

　　四月牡丹配芍药，

　　天姿国色是花王。

　　酒癫子　嘻嘻，唱……唱得好！好！（喝酒和喜鹊对舞起来）

　　喜　鹊　（唱）六月莲花出水面，

　　参衬点缀在池塘，

　　八月桂花香十里，

　　荣华富贵福寿康。

　　酒癫子　荣……荣华富……富贵。好！（喝酒）

　　（辣子嫂斟酒。）

　　喜　鹊　（唱）十月寒露伴霜降，

　　满园的蜜蜂采花忙。

　　腊月梅花枝上开，

　　不怕冰冻傲雪霜。

　　酒癫子　唱……唱好……（醉倒）

　　辣子嫂　酒癫子！……醉死了。现在怎么办？

　　喜　鹊　我把那个排长引到山那边去了。快救阿爸！（二人为老把式松绑）

　　老把式　哎哟！

　　喜　鹊　（哭）阿爸！

　　老把式　喜鹊。如今不是哭的时候。我的脚杆已被打断。你赶快过河，直接去送。

　　喜　鹊　阿爸，我背你走。

　　老把式　讲蠢话！你背着我还走得动？情况紧急，赶快把情报送去。

　　（辣子嫂从屋里取锦鸡上，交给老把式。）

　　辣子嫂　喜鹊，你快去送，我会照扶你阿爸的。

　　老把式　（交锦鸡给喜鹊）记住，过了河，赶到葫芦寨，找到你向家大舅，把这件衣服交给他，他会带你去见游击队。辣子嫂，把灯笼扯上去。喜鹊，你快走！

　　（辣子嫂升灯笼。）

　　喜　鹊　阿爸！

　　老把式　到了那边山顶上，你就烧起三堆烟，我好放心。你走呀！

　　喜　鹊　（生离死别，步步回头，忍不住内心悲痛，扑向老把式）阿爸！

　　老把式　喜鹊你快走！快走！

　　喜　鹊　（跪下）爸，我一定把情报送到！

　　老把式　这才是我的好女儿！

　　喜　鹊　（扭头走，欲下梯子岩……

　　屈胖子　（内叫）站住！（独自一人冲上）什么人？胆敢偷渡。

　　喜　鹊　长官，屋里有急事，让我过去吧。

　　屈胖子　谁也不准过！酒癫子，酒癫子！（一把抓起酒癫子，谁知他仅是翻翻白眼，打个酒呃）死猪！（推倒在地，见坐着的老把式，再细看喜鹊）呵，你……你？

　　喜　鹊　（索性地）家门老兄请了。

　　屈胖子　啥哈哈，原来家门老弟还是个女的。怪我瞎了眼，没有看出来。我闯了几多的大风大浪，想不到在这山沟里被你搞翻了船。佩服！佩服！好了，你的戏也唱完了，人证物证都是你！快把那只锦鸡交过来吧，死的，我也要。

　　（辣子嫂焦急，喜鹊示意冷静。）

　　喜　鹊　哼！你想要锦鸡，除非鹅毛沉底，河水倒流！

　　屈胖子　我布下了天罗地网，叫你插翅难逃！

　　喜　鹊　你若是硬要，……那也得依我一个条件。

　　屈胖子　什么条件？

　　喜　鹊　君子动礼不动兵。

　　屈胖子　什么意思？

　　喜　鹊　辣子嫂，帮我把板凳放到中间来，让屈排长坐个正中，我要向他送一个见面礼！

　　辣子嫂　（搬椅子上）

　　喜　鹊　（暗示辣子嫂动手）屈排长！请坐！

　　屈胖子　……好，老子坐！（坐）看你搞什么名堂！

　　喜　鹊　屈排长，你来看，这就是送给你的见面礼。

　　屈胖子　（只顾注意喜鹊）……

　　辣子嫂　（举起一只大扎笼，从背后—下将屈胖子罩住、顺势将他掀翻在地）　

　　喜　鹊　（快步上前，摘下屈胖子的手枪）

　　屈胖子　（爬在地上求饶）家门老兄，饶命呀！

　　喜　鹊　屈胖子，你作恶多端，今天我送你去见阎王！（一枪击毙屈胖子）

　　酒癫子　（惊醒，狂叫）红……军来了！

　　喜　鹊　（又一枪打死酒癫子）辣子嫂，你照看我阿爸，我走了。

　　老把式　喜鹊，你干得好！不要管我，快走！

　　（喜鹊跑下梯子岩）

　　辣子嫂　老把式，我背你走！

　　老把式　没有上级指示，你不能离开这里。给我一根棍，我自己走！

　　辣子嫂　这………？

　　老把式　快！

　　辣子嫂　（拿棍给老把式）老把式……

　　老把式　你一定要保住这个接头点。敌人就会来，你快进屋，不要出来！

　　（辣子嫂进屋。）

　　（老把式柱棍子一步一瘸地向屋后走去。）

　　蒋　三　（带人从屋后上）哈哈，你还想跑！

　　老把式　（举棍打蒋三，被蒋三开枪击伤）

　　蒋　三　（见屈胖子已死，灯笼高挂）啊，排长……！那个走肉的过河了！快给我追！

　　伪兵们　是！

　　（对岸山顶升起三柱白烟。）

　　老把式　（挣扎起来倚着灯柱）哈哈哈，喜鹊飞过坳了，你们追不上丁！哈哈哈哈！

　　（合唱）喜鹊渡，飞鹊燕，

　　昂头展翅任盘旋。

　　遵义会议祥云起，

　　翱翔上九天。

　　（合唱声中，蒋三再次向老把式开枪。）

　　（老把式的笑声响彻天地。）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