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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衣谜

陈伯卿

  时 间 春末。星期天上午

  地 点 城郊农村大路上

  人 物 亮 亮 女,13岁,少先队员

  跳 跳 男,11岁

  陈二叔 男,40来岁,工人,亮亮的叔父

  (二幕前。)

  (跳跳提一个小包,腰上插小弹弓,欢蹦乱跳地上。)

  跳 跳 (唱)今日星期天气好,

  又玩又忙来了我跳跳。

  都只为我爸爸到社里买化肥,

  鸡未打鸣狗不叫。

  顶着星星赶路程,

  隔夜饭菜不经饱。

  我妈妈准备好糯米粑粑打成包,

  (亮了亮小包包)

  打发我迎着爸爸去慰劳。

  出门时我趁妈妈不留神,

  顺便摸把弹弓挂在腰。

  (晃动着吊在腰上的弹弓,炫耀地)

  弹弓好,好弹弓。

  弹出石子如流星,

  鸟儿碰上飞不了。

  若能打到三五只,

  嘿,珍贵的野味是呀是佳肴!

  (下)

  (二幕开。一条大路通向层层梯田;路边有棵枝稠叶密的古槐树,树脚下有担箩筐,箩筐里盛着化肥。远处是湘南农村春末景象。)

  (亮亮拿一件雨衣欢喜地上。)

  亮 亮 (唱)春燕比飞翔,

  阳雀比歌唱;

  飞呀飞,唱呀唱,

  村路上喜坏我亮亮。

  若问我喜的是什么?

  听我二叔把故事讲。

  我二叔是个复员军人,如今在城里农机厂当工人,他呀最会讲革命故事了,上次他在我家玩的时候,讲完了雷锋,又讲解放军在中越边境自卫反击战的故事。他从太阳落岭的时候讲起,讲到深夜十一点,我听的入迷啦,连觉都不想睡了。嗯,他的故事多如牛毛,讲三天三晚还只讲个零头,这他自己亲口对我说的。今天呀,我要去听他讲最好听的故事! (亮一下手里的雨衣)咯件雨衣是二叔在我家讲故事的时候忘了拿走啦,今天我跟他带去。

  (唱)想起要去二叔家,

  走路好象飞一样。

  过小桥,

  把坡上,

  猛抬头,天上乌云一团团。

  乌云一团团,

  风刮树叶沙沙响。

  春天的天气多变幻,

  眼看就有大雨降。

  哼,天要落雨我不怕,

  (亮雨衣) 

  有它为我把风雨挡。

  放快脚步把路赶,

  (急走圆场,发现槐树脚下的箩筐)咦,

  又只见树下有担大箩筐。

  停住步,细端详,

  箩筐里的化肥闪银光。

  这是谁家的化肥呢?倘若遭雨淋,就会溶化成水,造成大浪费!(向四周,手成喇叭状大声地)喂,谁的化肥,快来挑呀,天要下雨啦!(见无人应,着急地)这如何是好呢?嗯,我把它挑到那边村子里去!(挑担,挑不起)哎呀呀,蚂蚁子摇石柱,一动也不动!只怪我力气太小!

  (云流,风响。)

  亮 亮 (观了观天色、唱)

  云飘动,风猖狂,

  亮亮我好心慌,

  我遭雨淋是小事,

  这集体的财产呀——

  怎能让它遭损伤!

  (想)有了,

  我先将雨衣来盖上,

  (把两只箩筐拼拢,然后将雨衣盖上。一看还不放心,又捡了根棍棒压在雨衣上,接唱)

  回头再把办法想。

  刚才我从坡下过,

  见一堆稻草堆路旁;

  急忙去把稻草背。 (急下)

  (台内“噗”的一声弹弓响,台上的槐树枝上掉下一只麻雀。)

  (跳跳提着小包,腰上吊一串麻雀,喜孜孜地跃身上。)

  跳 跳 (拾起树脚下的死麻雀)哈哈哈……还有一丝丝气。(将死麻雀挂在腰上,数着)一、二、三……嘿嘿!

  (唱)六只麻雀共三双。

  我说小麻雀呀,

  不是我的弓法好,

  就是你的命不长!

  (风声响。)

  跳 跳 (唱)忽然刮来一阵风,

  只觉得一身微微凉;

  抬头看,

  太阳爷爷休息去,

  团团乌云在飞翔; 

  肯定会有大雨落,

  这可怎么办哪!

  愁只愁没带雨具在身旁。

  唉,早晓得天气会变,带把雨伞或者拿件雨衣该多好呢!我呀真不中用!呃,怪自己做么子啰,我又不是个气象员!嗯,我看只怪我妈,才吃过早餐,妈就说(学妈状):“小跳跳伢子哇,爸爸一早出门的时候,灶还是冷的,想必肚子饿的咕咕叫,大肠子跟小肠子打起架来了,你快去路上接爸爸,送几个糯米粑粑去吧。”唉,要不是妈妈叫我来,我又何得碰上雨啰!(又一想)嗯-我看还是不能怪妈,只怪这个不晓得好歹的天! 

  (唱)天呀天你变面孔,

  气的我跳跳咬牙根。

  你有么子了不起,

  也不过只有雨几盆,

  你见我细伢子没带雨伞,

  就想下雨把我淋!

  倘若是你是个小猫崽,

  我定要剥你的皮来抽你的筋!

  (急走,发现雨衣)咦,这才怪呢,这箩筐里的东西白皑皑的,是雪吗?笑话,热天都快来了,哪来的白雪呢?准是白糖吧。 (抓了一点放在嘴尖上)咦,真不知是什么味儿!(连连吐口水,搔搔后脑壳、一想)唔,是田里用的化肥,用这么一件雨衣盖着,真阔啦!(用手做成喇叭状对着嘴向四周喊)喂,有同志哥、同志姐、叔叔伯伯、婶婶阿姨吗?

  (开始下雨。)

  跳 跳 不好了下雨啦!只怕我一身都会被雨水淋湿呢!(摸摸雨衣,有了主意)这周围都没人……嗯,我小跳跳的身体比化肥重要得多,雨衣,就请你先为我服服务吧。(取雨衣披在身上)

  (亮亮背稻草急上。)

  跳 跳 (见来人,惊)有人来了!(一跃身爬到槐树的枝桠上躺起来,两眼从浓郁的树叶缝隙间向下窥探)

  亮 亮 (唱)风雨来得猛,

  真是急煞人;

  为把化肥盖,

  那顾雨水湿衣襟!

  (发现雨衣不见,吃惊地)怎么?雨衣不见了?唉呀,不是我来的快,这一担化肥可遭殃啦!(急忙用稻草盖化肥)

  跳 跳 (在树桠上、唱)

  我眯起眼睛看分明,

  她胸前戴起红领巾;

  一股劲的盖化肥,

  亮 亮 (已经盖好化肥、找雨衣)呃——

  (唱)不见雨衣是何原因?

  跳 跳 (唱)她东也瞅来西也瞧,

  定是在把雨衣寻。

  亮 亮 (唱)定是大风刮得猛,

  刮得雨衣无影踪。

  跳 跳 (唱)她把雨衣寻。

  我心里好象黄蜂叮。

  亮 亮 (欲下又转、唱)

  化肥还须盖严实,

  再用石块压住箩筐顶。

  (找了石块压在稻草上)

  回头我再去找雨衣。(急下)

  跳 跳 (唱)急匆匆她行走如同风送云。(霍地从树桠上跳下来)看来这件雨衣的确是她的了。我还能披着雨衣走吗?嗯。她去东边找雨衣,我从西边一溜烟,量她追我不到!(想了一下)不咧不咧,要是她抄小道追到了我,大喊:“站住,抓小偷!”那我才没脸儿了呢!这……

  (这时雨下的小些了。)

  跳 跳 (手掌向外伸了伸)噫,雨越下越小了,(又看了看天色)乌云也散开了,不会有大雨落了,不披雨衣也行。嗯,放回原处吧。(脱下雨衣盖在箩筐上,一想)不行呀,等下红领巾姐姐回来,发现雨衣归了原。她若大骂:“是那个缺德的人在玩花样,不变猪也要变狗!”这叫我多难受!这……有了,我不妨把雨衣挂到树桠上,“红领巾”回头一找,只当是风刮上去的,就让她怨风去吧!嗯,妙呀!

  (唱)我把雨衣挂上树枝,

  主人只当风刮的;

  这好比狗儿赶鸭子——

  呱呱叫的好主意!

  (将雨衣挂在树桠上)

  (跳跳返身欲下,碰陈二叔持塑料布上,二人撞个满怀。)

  陈二叔 小弟弟,真对不起!

  跳 跳 没……没什么!

  陈二叔 (一看盖好的化肥,吃惊地)怎么?谁把化肥盖好了?

  跳 跳 ……

  陈二叔 唔,一定是这位小弟弟做的好事!

  (唱)小弟弟,好样的,

  冒风顶雨盖化肥,

  小小年纪心灵美,

  舍己为公好品质。

  跳 跳 (向一旁、唱)叔叔把我夸,

  叫我脸红耳也赤,

  盖化肥,谁人做,

  叔叔蒙鼓里。

  陈二叔 (唱)再叫一声小弟弟,

  把你的姓名提一提。

  跳 跳 (向一旁、唱)他要我讲姓名,

  只怕是其中有“奥秘”,

  兴许他躲在那一旁,

  两只眼睛眯眯起,

  明知我刚才搞了鬼,

  佯装傻瓜破哑谜。

  陈二叔 快告诉我吧,你叫什么名字?

  跳 跳 这……叔叔问我名字干吗?

  陈二叔 哈哈哈……你呀——

  (唱)你干的事儿有意义,

  心灵美算得咯号的(竖拇指)!

  该把你的名字登上黑板报,

  好让那叔叔伯伯婶婶阿姨

  一齐都向你学习!

  跳 跳 嗯……不啰不啰……(向一旁)这叫我怎么好说呢!

  陈二叔 呵——我知道啦! 

  跳 跳 (一惊)我知道了?难道我拿雨衣的事他真的知道了?(对陈)叔叔,你知道什么了?

  陈二叔 你呀——

  (唱)做了好事不留名,

  雷锋精神学得好。

  跳 跳 (向一旁、唱)看他真心把我表,

  我心不安脸发烧!

  油是油来水是水,

  李是李来桃是桃;

  好事本是“红领巾”做,

  我怎能冒名顶替争功劳!

  我不好说又不好走,

  好比泥鳅入了竹篓,

  小跳跳我好为难呀!

  (亮亮急上)

  亮 亮 (唱)找不到雨衣我好心焦。

  (见陈,转愁为喜)二叔!

  陈二叔 呵,是亮亮!嗨,看你,叫雨淋成个落汤鸡啦!

  亮 亮 红领巾,火热心,我正要老天爷给我洗洗头发呢!(二人同笑)

  跳 跳 ……

  亮 亮 呃,二叔。你到哪里去?

  陈二叔 今日我们厂里休假,顺便来农村走走,如有抽水机需要修理的就帮助帮助一下子。

  亮 亮 唔,你真是好样的!二叔,你是刚才到这里的吗?

  陈二叔 不,我早先路过这里的时候,发现树脚下一位挑化肥的大伯昏倒了,我即背着他送到公社医院里,这时候我才转来盖化肥的。嗨,天气的变化真快,今天若不是这位小弟弟用稻草把咯担化肥盖好,那么那位大伯的化肥就变成水,一干二净,!

  亮 亮 唔……二叔,那位挑化肥的大伯身体好了些吗?

  陈二叔 好了些了,打了葡萄糖针,吃了点药,没什么大问题,医生说他主要是体弱劳累过度,加之又冒吃早餐,引起了昏厥。现在还在医院里休息。

  亮 亮 (放心地)呵。

  跳 跳 (疑虑地)是一位挑化肥的大伯……(看了看小包里的糯米粑粑,忽然想起)叔叔,你问过那位大伯的名字了吗?

  陈二叔 问过的,他叫李长青。

  跳 跳 (惊)李长青?(向一旁)那是我爸爸呀!

  陈二叔 (递给亮亮一块手帕)亮亮,看你头发湿漉漉地,快用手帕擦擦!还把你外面的湿衣服脱了。

  亮 亮 吔。(擦头发,脱去外衣)

  陈二叔 俗话说“出门不戴斗(笠),路上淋小狗”!今后出门时要吸取这个教训哪!

  亮 亮 我本来带了件雨衣的,刚才在这里掉了!

  陈二叔 雨衣掉了?

  亮 亮 是呀,就是你上次在我们家里玩,忘了带走的那件雨衣咧!

  (唱)今日我特地到城里,

  专为跟你送雨衣,

  谁知半途风雨起,

  不知雨衣在那里!

  (难过地叹气)唉!

  陈二叔 别难过,我帮你一块儿找找,我相信雨衣是不会掉的。 

  (陈、亮亮四处寻找) 

  跳 跳 (不安地、唱) 

  他二人在把雨衣寻,

  我心里好象黄蜂叮;

  “红领巾”冒着风雨盖化肥,

  那大叔送我爸爸去看病;

  我跟他们比一比,

  心不安宁犹如鼓儿敲不停。

  亮 亮 (找不到雨衣、失望地)真奇怪呀!

  陈二叔 实在找不到也就算了吧,二叔我不会要你赔的。

  亮 亮 二叔,我没有忘记你曾经对我说过的,那件雨衣有一段不寻常的历史呢!

  (唱)你的话儿我记在心中,

  那雨衣的历史很光荣,

  反击越南侵略战,

  战场上它随二叔立过功;

  今日把它丢掉了,

  好叫亮亮心疼痛。

  陈二叔 嗯,丢掉是可惜了,我们去那边沟里找找看。(亮亮、陈二叔欲下)

  跳 跳 (一下鼓起勇气)叔叔、红领巾姐姐……

  陈二叔

  亮 亮 (转身、同时地)什么事?

  跳 跳 你们的雨衣,我知道在哪里。

  陈二叔

  亮 亮 在哪里?

  跳 跳 (指指树桠上)你们看!

  亮 亮 唔,原来叫风刮到树桠上去了!(拍手欢跳)

  陈二叔 小弟弟,你的眼睛真灵,待我去取下来!

  亮 亮 不,我去。

  跳 跳 不,应该是我去!

  (霍地纵身一跃,跳到树桠上取回雨衣,交给亮亮。)

  亮 亮 (喜悦地)正是这件雨衣!

  陈二叔 嚯!

  (唱)小弟弟爬树的本领高,

  好象一只小猕猴!

  跳 跳 (得意地)嘿!

  (唱)不是我跳跳好吹牛, 

  攀枝爬树我是不错, 

  我们村里有五个同年伙,

  比赛爬树头名就是我!

  我在山里放牛时,

  常往翠竹尖上梭,

  把竹尖压到地面上,

  摘一些翠竹叶子喂牛婆。

  陈二叔 你真行呀。

  亮 亮 向你学习,这该死的风把雨衣刮到树桠上,多谢你找着了它! 

  跳 跳 这……不能怪风,只能怪……

  亮 亮 怪谁?

  跳 跳 (勇敢承认)怪我!

  陈二叔

  亮 亮 (不解地)怪你?

  跳 跳 叔叔,这化肥不是我用稻草盖好的,是这位红领巾姐姐盖好的。她起初是用雨衣盖好的,后来她去背稻草,我就把雨衣披到自己身上了。以后雨停了,我怕挨红领巾姐姐的骂,就把雨衣甩到树桠上了……我对不起“红领巾”!

  陈二叔 (诧异地)是这样的吗?

  亮 亮 难道……

  陈二叔 亮亮,这化肥真的是你盖好的?

  亮 亮 那是我应该做的一件小事。

  陈二叔 (这才明白事情的底细)唔……

  (一串死麻雀从跳跳腰上掉下。)

  陈二叔 (拾起死麻雀)这是你打的? 

  跳 跳 (点点头)吔。

  陈二叔 好家伙,你还是个神枪手哩!

  跳 跳 (将死麻雀连同他的弹弓狠狠地甩掉)呸,都怪它们,叫我在路途上耽搁了时间,我才干出这件缺德的事。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玩弹弓了! 

  陈二叔 嗯,竹筒倒豆子——爽快!不过该玩的时候还是要玩。

  跳 跳 叔叔,你……批评我吧。

  陈二叔 不批评你了,你虽然做了一件不对的事,却能坦白地承认,痛快地改正,算得上一个可爱的少年!

  跳 跳 (敬个礼)谢叔叔!(对亮亮)你背来的稻草应归还原地方,我送去。

  亮 亮 你说的对,我俩一块去送吧。

  (亮亮,跳跳拿稻草下。)

  (这时已是雨过天晴,太阳高照)

  陈二叔 (兴奋地)哈哈哈……

  (唱)雨过天晴好阳光,

  槐树枝头吐芳香;

  喜看少年在成长,

  含苞欲放映骄阳。

  (亮亮,跳跳上。)

  (陈二叔挑起化肥担子。)

  亮 亮 二叔,这担化肥——

  陈二叔 那怕是只有我才奈得何了!那位长青大伯还在等着我呢!

  亮 亮 我也去看看。

  跳 跳 我也去,……我还要赶快去送这糯米粑杷呢!

  亮 亮 呵,你还用糯米粑粑慰问病人?

  跳 跳 吔,他是我爸爸呀!

  陈二叔

  亮 亮 (惊)什么?

  跳 跳 我就是李长青的儿子李跳跳呢!

  陈二叔 呵,这也太巧了!好,走!

  亮 亮 走! 

  (跳跳走几步,忽然想起什么,蹲下不动了。)

  亮 亮 小跳跳,你怎么啦?

  跳 跳 我……不想走了。

  陈二叔 为什么?

  跳 跳 我今天在路上做错了事,耽过了时间,怕爸爸骂。

  陈二叔 这个你不用担心好了,到了那里,我跟你爸爸咬咬耳朵根就行了啰。

  跳 跳 你……

  陈二叔 我送你爸看病,我跟你爸交成好朋友啦!我的话准灵的!

  亮 亮 是呀,有我二叔做保,包你不会挨骂呢。

  陈二叔 小跳跳,起来,走!

  跳 跳 (站起、立正)是!

  (剧终)

来源:湖南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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