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 间 八十年代初春
地 点 某瓷厂办公室
人 物 白正荣 赵芳（女） 李文斌 蒋柴生
（办公室内。有办公桌椅，茶几上摆有水瓶茶杯。显目处陈列有灭弧罩样品（放大），上方墙上挂有生产进度表，表中红线逐月下降。）
（幕启。白正荣心事重重地端详陶瓷灭弧罩样品。）
白正荣 （唱）这几年工业战线讲竞争，
为瓷厂找出路我操尽了心。
制成了新产品灭弧罩，
本来是销路广蛮受欢迎。
又谁知几家瓷厂纷纷制，
十分生意争去我六七分。
转眼已是三月底，
无人订货心如火焚，
赵 芳 （拿图纸上）厂长，我走访了几个用户单位，他们都反映我们厂生产的灭弧罩，质量虽好，价格偏高。主要是产品合格率只有百分之五十，成本贵，影响了产品价格。我参考有关资料和兄弟瓷厂的经验，与车间工人们一起研究了一个提高产品合格率的革新方案，请你审批。（递图纸给白厂长）
白正荣 提高合格率？讲得轻巧，谈何容易啊。
赵 芳 我们有一定的把握。厂长，你看都不看，就晓得搞不成器呀！
白正荣 好好，我看。（打开图纸）咯上面尽是洋符号，我又看不懂。（电话铃响）喂，我是瓷厂老白。嗬！蒋师傅。什么？你表弟带来了三万只灭弧罩的订货合同！你打算给我们厂？太感谢了。好，请你马上来。（放下电话）真是天不绝无路之人。
赵 芳 厂长，这革新方案？
白正荣 莫急，莫急。
赵 芳 如今无人订货，我们应该快点想办法打开销路啊！
白正荣 销路有了，刚才蒋柴生打来电话，他表弟的单位要订三万货。
赵 芳 没有销路要搞革新，有销路更要搞革新，不提高产品竞争力，迟早会被淘汰。
白正荣 好好，你硬坚持要搞，就试，下看，不过要慎重一点，拐了场要找你负责的。
赵 芳 你放心，我保证负责到底。（高兴地下）
（白忙着收拾办公室，蒋上。）
蒋柴生 （唱）蒋柴生今年三十七，
冒得单位“开飞机”。
抓业务捞订货门门里手，
搞推销是我的拿手戏。
公家的钞票最好“弄”，
赚钱连不费力气。
若问诀窍在哪里，
烟酒鱼肉外加嘴巴皮。
谁知形势看哒紧，
赚钱门路慢慢稀。
后门越搞越难开，
政府越卡越严密。
天老爷送来了我表弟，
带来一笔好生意。
帮他定购“灭弧罩”，
这一回硬要捞瓢“巴俨”的。（进屋）
蒋柴生 白厂长，白厂长。
白正荣 啊，蒋师傅来了，快请坐。
（蒋坐，白仍朝外观望。）
蒋柴生 白厂长，你望什么？
白正荣 你表弟何解冇来？
蒋柴生 唉，你连莫讲起，刚才对河光明瓷厂找他打了一阵讲，他就变了卦，不来了。
白正荣 什么，不来了？
蒋柴生 我不晓得讲了几多好话，他才勉强又答应来。不过，他讲光明瓷厂许给他的一点“意思”，你们厂也少不得一点。
白正荣 什么“意思”？
蒋柴生 还不想要你们打点“出子”。
白正荣 打“出子”？现在上面对咯些事抓得蛮紧，咯样搞恐怕影响不好吧。
蒋柴生 上面讲不是咯样讲，如今社会上搞这号路，那是吃苋菜屙红屎——通行大市，中央又哪里管得咯宽罗？
白正荣 这……要好多啦？
蒋柴生 要求不高，喋，咯多（伸出一个手指）
白正荣 十元？（蒋摇头，手指上升）
白正荣 一百元？（蒋仍摇头，手指仍向上升）
白正荣 未必要一千元？！
蒋柴生 对，一千元。
白正荣 嗬哟，你莫吓哒我。
蒋柴生 白厂长，想吃鱼就莫怕刺卡喉咙，想捞业务就莫怕出血唦。
白正荣 一千元太多了，太多了。
蒋柴生 太多了？白厂长，你来看！（出示合同）
白正荣 合同！
蒋柴生 这上面注明了订灭弧罩三万只，只要你出一千元，它就归你。白厂长，你就莫因小失大，错过机会啦。（将合同给白）
白正荣 合同啦合同。
（唱）朝也思，暮也盼，
一盼到手里又好为难。
若是答应一千块，
怕挨批评又心痛钱。
若是不出这一千块，
到手的业务会飞上天。
蒋柴生 （唱）我还须花言巧语将他劝，
哄他拿出这笔钱。
白厂长，你是老打算盘的，舍了一千，换回三万只订货合同，这笔帐随你怎么算也不吃亏。
白正荣 还不吃亏？一千块呀！
蒋柴生 这一不是你贪污，二不是你盗窃，又有什么关系罗？
白正荣 这一千块总是太多了点。
蒋柴生 我表弟的单位每年都要销几万只灭弧罩，你出了这一千元，关系就牵稳哒，今后就是长期户啦！
白正荣 长期户？
蒋柴生 我从不“扯白”。
白正荣 这个……。
蒋柴生 白厂长，你硬是不想出也就算了，我还是要我表弟去找光明瓷厂订货。（故意欲走）
白正荣 慢点，我出了钱，就是怕上面追。
蒋柴生 莫让旁人知，把口来封紧。
白正荣 财务上也不好出帐？
蒋柴生 造假工资表，列入成本中。
白正荣 群众会提意见？
蒋柴生 只要有奖金，哪个操空心。
白正荣 好！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我就答应（咬牙）一千元！
蒋柴生 到底白厂长是聪明人，一讲明白，那就拿来。（伸手）
白正荣 什么？
蒋柴生 一千元啦，我表弟讲了，要付清钱才订合同。
白正荣 把你表弟喊来，少不得你一分。
蒋柴生 那好，我要他马上就来。（急匆匆下）
白正荣 合同啊合同，硬要去了我一垛“工农兵”啦。
（白下场，赵跑上。）
赵 芳 厂长，白厂长！人到哪里去了？
白正荣 （上）一千元钱买张合同，好贵啊。
赵 芳 厂长。
白正荣 啊，你又有什么事？（忙将支票夹入合同）
赵 芳 为了加快革新工作进度，我们想买架电子计算机，这是报告。（白看报告，赵走近白身边发现合同）
赵 芳 合同！厂长，有人来订货啦？
白正荣 嗯，嗯。
赵 芳 我早就晓得，只要我们厂产品质量好，价格较低，总会有人订货的。
白正荣 哼，想得天真，天上冒得跌，地上冒得检，订这个合同我花了——（忙住口）……
赵 芳 “一”什么？
白正荣 一、我花了一番心血呢。（将支票趺落在地）小赵，现在厂里资金紧张，莫买算哒。要勤俭节约。
赵 芳 这是确实需要用的。
白正荣 暂时和别人借用下，以后再说。报告拿去。（赵接过报告转身欲走，发现支票）
赵 芳 一千元支票？（仔细一看）好啊，厂长。你只喊冒得钱，搞这号名堂一拿就一千啦。
白正荣 什么名堂啦？
赵 芳 送业务费。（白慌忙拿回支票）
白正荣 我的姑奶奶吔，你轻点讲好啵。
赵 芳 厂长：
（唱）党中央早就有精神，
不正之风要肃清。
你今日又送业务费，
明知故犯为哪宗。
白正荣 （唱）如今社会是咯号风，
死呆八板行不通。
不送人情不送礼，
哪有合同送上门。
赵 芳 （唱）坏人借它谋暴利，
岂能让他来得逞。
宁可不把合同订，
花钱送礼万不能。
白正荣 （唱）不订合同谈何易，
生产任务怎完成。
如今无人来订货，
你不在乎我焦心。
赵 芳 （唱）提高产品竞争力，
降低成本搞革新。
发动大家找销路，
不信冇得要货人。
白正荣 （唱）远水准把近渴解，
火烧眉毛眼前痛。
到口肥肉不去吃，
难道厂里去关门！
劝你脑筋要灵活，
抓回业务头一宗。
赵 芳 你搞歪门邪道，就是要抵制。
白正荣 我这是为了竞争，为了抓业务。歪门也好，正门也好，搞得业务到手就是好门。
赵 芳 你硬要这样搞，我向区委去反映！
白正荣 啊！小赵，那就千万讲不得啦，有意见你在厂里提嘛。
赵 芳 我的意见你又听不进。
白正荣 我这也是冒得办法的办法，好好，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赵 芳 违法乱纪，一次也不行！
白正荣 你少跟老子扣帽子！你硬要去反映，好，以后厂里业务你去联系！生产请你安排！我这个厂长请你来当！
赵 芳 你……
（唱）厂长固执劝不醒，
强词夺理怒气生。
若找区委去汇报，
定然他会想不通。
强将怒火来压下，
（白）等那甲方来人要钱，
（接唱）再找他们把理评！
白厂长，你坚持这样干，又不准我去汇报，后果你自己负责。（欲走又回头）厂长，厂里资金都是大家汗水换来的，你就连不心痛啊！（冲下）
白正荣 我不心痛？我是心痛又做不得声咧。
（唱）拿着这一千元心潮翻滚，
赵芳她不体谅我一片苦心。
想当初白手起家办瓷厂，
人员少资金缺困难重重。
十年来为瓷厂心血熬尽，
十年来为瓷厂白发增生。
集体资金一分一厘来之不易，
怎舍得血汗钱白白送人。
恨只恨那甲方贪心忒狠，
不送这一千元不订合同。
为销路我只得咬牙答应，
心中痛口难言好不伤心。
愿只愿厂里产品销路兴旺，
再不要低三下四送人情。
（蒋、李上。）
蒋柴生 （唱）我马到成功只想笑，
李文斌 （唱）我初次订货心发慌。
蒋柴生 （唱）表弟是只书呆子，
李文斌 （唱）多亏表兄来帮忙。
蒋柴生 （唱）一切包在我身上，
李文斌 （唱）早订合同早散场。
李文斌 表哥，我是初次出门签合同订货，那就要你多加指点。
蒋柴生 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一样。咯家瓷厂生产的灭弧罩，质量最过硬，手续我都跟厂里白厂长办好哒，只要你来签字。
李文斌 我签字之前还有几个条件要提。
蒋柴生 什么条件，（旁白）莫非他也想这个东西呀！
（比示钞票）
李文斌 质量问题啦，价格问题啦，我都记在本子上了。（拿出笔记本）
蒋柴生 哦，那好，瓷厂已到，你等下，我先进去看看。
（蒋进屋）白厂长，我表弟来了。）
白正荣 啊，快请进来。
蒋柴生 慢点，那个（比钞票）还冒过手，见面不好讲话。
白正荣 这个……（旁白）做事稳当点，支票交他，那审批公章等下再盖。蒋师傅，一千元就交给你，那三万只灭弧罩就少不得一只啦。
蒋柴生 放心，崩硬的生意。不过，白厂长，我表弟脾气和我不同，我是心里想钱就口里要钱，他是心里要钱又不开口，死要面子，那个在他面前一讲起钱他就发气，一发气就冲起走，白厂长，你在我表弟面前就千万提不得这一千元钱啦。
白正荣 未必有咯号事，得了我一千元，讲得都讲不得一句。
蒋柴生 他是咯号怪脾气，你要不听招呼，合同签不成就莫怪我啦。
白正荣 好咧，只要他肯签合同，不讲就不讲。请他进来。
蒋柴生 好，哎，头一讲不得啦。（蒋出带李进屋）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弟，省生资公司的李干部，这是瓷厂白厂长。
李文斌 白厂长，我叫李文斌。
白正荣 请坐，请坐。
李文斌 这次公司派我来订三万只灭弧罩，我们的要求是……（忙翻开笔记本）一、要保证质量，规格标准。
白正荣 当然要保证质量，请看这是省里的检验证明，这是灭弧罩样品，请李同志多提意见。
（李接过。拿出钢尺，放大镜仔细检查）
（蒋在一边拿出支票偷偷端详）
李文斌 （唱）手拿放大镜，
仔细查周全。
蒋柴生 （唱）喜把支票看，
心里乐颠颠。
白正荣 （唱）老自我心痛，
舍不得一千元。
李文斌 （唱）尺寸量得准，
把好质量关。
白正荣 （唱）你办事讲认真，
小处多包涵。
蒋柴生 （唱）你不把现金拿，
都是为哪般？
白正荣 （唱）支票是一样，
不必把心担。
蒋柴生 （旁唱）
莫上他的当，
跑腿不算难，
赶快去取款，
到手才是钱。
蒋柴生 厂长、表弟，你们等我一下，我出去一转就来。（拉李旁白）表弟，你慢点再签字啊，（拉白旁白）我表弟让我去取款去了。
白正荣 哎，那支票——
蒋柴生 （把话岔开）哎哎，我知道，知道。
白正荣 哪，公章……
蒋柴生 （将话打断）公章在我表弟手里，暂时失陪。（跑下）
白正荣 蒋师傅，蒋……（无奈进屋）小李，质量如何。
李文斌 一般讲还不错。
白正荣 那就签字。（李又翻笔记本）
李文斌 还要保证你们必须按时交货，不得延挨。
白正荣 保证提前，决不拖欠。
李文斌 价格要公道……（白枪着说）
白正荣 明码实价，包你便宜，请签合同吧。
李文斌 等我表哥回来再订吧。
白正荣 等什么，只管放心，不会少一个。
李文斌 那好吧，（白忙将合同摆好，李边写边念）订灭弧罩三万只，每只单价三元……
白正荣 慢点，三元一只？历来是四元；你莫记错哒。
李文斌 请相信我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错误。
白正荣 我成本每只都要三元二，那不做赔本生意！小李同志，你就看在那一……（忙住口）
李文斌 “一”什么？
白正荣 （旁白）他表兄讲他最恨别人当面讲钱，一讲就会发气，讲不得。
李文斌 白厂长，有话就讲明白。价格每只三元，你到底有什么意见？
白正荣 （冲口而出）我出了一、一、唉。
（唱）听他把价减，
心里吃一惊。
送他一千块，
何解又咬筋。
有心来摊牌，
担心他发冲。
他要是不把合同订，
我欢喜一场空。
叫声李同志，
硬请你开恩。
三元一只会失本，
请你把价升。
李文斌 （唱）原则不能让，
价钱不能升。
白厂长赶快拿主意，
这合同订不订？
白正荣 （唱）他何解咯样犟，
不由我暗思忖。
干脆等他表兄来，
当面来唱经。（赵上）
赵 芳 厂长。
白正荣 啊，你，你来做什么？
赵 芳 我来，来看看。
白正荣 咯有什么好看罗？（赵打量李）
赵 芳 李文斌！
李文斌 啊，赵芳。
白正荣 你们认识？
赵 芳 我们是老同学。
白正荣 那就好。小赵，他就是甲方代表。
赵 芳 什么，是他？！
白正荣 嗯，他现在又要卡我们的价。
赵 芳 啊，又要钱，又卡价，想不到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白正荣 小赵，你们既然是老同学，就请你和他谈谈，要他帮帮厂里的忙吧。
赵 芳 好吧，我正要找他谈谈。
白正荣 那就只下得毛毛雨，放不得冲天炮啦。小李同志，合同的事等下再讲，你们老同学见了面打下讲着，我暂时失陪。（下）
李文斌 赵芳同学，我们多年未见啦。
赵 芳 是啊，想不到你如今咯有本事了。
李文斌 什么本事，我还要抓紧学习呢。
赵 芳 还要学习啊，还学你会成精。
李文斌 就是要精唦。
赵 芳 你不要装宝。
李文斌 装宝？
赵 芳 你，你真可鄙！
李文斌 啊？
赵 芳 （唱）几年不见你变坏，
贪图暴利太不该。
你不该趁机来卡价，
你不该逼人送钱财。
劝你赶快来缩手，
要不叫你下不得台！
李文斌 （唱）你莫名其妙乱疑猜，
诬陷好人太不该。
不义之财我从不要，
岂能怕你把赃裁？
赵 芳 （唱）事实面前莫狡辩，
李文斌 （唱）请你拿出证据来！
赵 芳 我亲眼看见一千元支票，亲耳听见白厂长讲要送给甲方来人，还会有假？
李文斌 有这样的事，我连冒听见讲。
赵 芳 少装佯。
李文斌 赵芳，你亲耳听见白厂长要送钱给我罗。
赵 芳 那倒没有。
李文斌 那你亲眼看见我拿了钱。
赵 芳 也没有。
李文斌 既然没有，何解你就怪我拿了呢？
赵 芳 这……
李文斌 我们一起去找白厂长当面对质。
赵 芳 走。
（内喊：“小赵，快把电子计算机借来，我们要等着用。”）
赵 芳 好，我就去。（对李）等下再对质，我马上要去借计算机。
李文斌 借计算机做什么？
赵 芳 搞革新，降低成本，省得被你卡价。
李文斌 我卡价？现在市场上灭弧罩价格都只有三元左右一只，你们硬要四元，怎么会有人订货？
赵 芳 好啦，道理我也晓得。我要借东西去了。
李文斌 我借给你用一下（拿出计算机）
赵 芳 看不出你这个采购员，电子计算机随身带呵！
李文斌 我是什么采购员，因为学过几年陶瓷专业，领导上才临时派我出这趟差。
赵 芳 哦，你是搞陶瓷专业的？！快看看这张图，帮我提点意见。（递图给李）
李文斌 （看图）嗯，不错，设计很有水平。不过这通风管道恐怕还要想法改进一下，我正好带来了省瓷厂改进通风管道的资料，你们可以参考参考。
（递资料给赵。）
赵 芳 太好了，哎，干脆请你到车间去指导一下。
李文斌 好，我去看看，（刚走又转身）哎，不去，不去，我要去找白厂长把那一千元的事弄清楚。
赵 芳 咳，等下，我再陪你一路去找白厂长，要是我搞错了，当面向你赔礼道歉，走吧。
李文斌 这……
赵 芳 老同学，这点忙都不肯帮啊。
李文斌 不不，请相信我是最喜欢帮忙的。
赵 芳 那也请相信我不会让你背黑锅出门。
李文斌 那……好，走吧（李、赵欲下，蒋上）
蒋柴生 表弟，合同订了没有？
李文斌 价格没有谈拢，表哥，我和小赵到车间看看，等下再谈。（李、赵下）
蒋柴生 价格冒谈拢？哎呀！这到口的肥肉不又要吐出来？这……莫非是我表弟怪我独吞一千元，故意为难？嗯，一定是咯样。老子就分一半给他，不怕他不签字。白厂长支票不盖审批公章，害得老子白跑一趟，先找他算帐去。（进屋）白厂长，（白厂长上）白厂长，我正要找你。
白正荣 我也正要找你。
蒋柴生 你害得我跑空路。
白正荣 你害得我费空力。
蒋柴生 你活该！
（唱）你做事狡猾耍花招，
不盖公章把我哄。
银行不肯来付款，
跑得我的脚转筋。
白正荣 （唱）业务费给你一千整，
你表弟卡价为何情？
搭帮没将公章盖，
要不然我货与钱两头空。
蒋柴生 （唱）我表弟讲你不守信，
故意玩这小聪明。
卡价并非是真意，
不想与你订合同。
白正荣 啊！不想和我订合同？
蒋柴生 对，支票把你，我也少陪。
白正荣 哎，蒋师傅，莫走莫走，有盖公章是我一时疏忽，又不是故意斗把，硬要请你帮我美言几句，拉你表弟回来。
蒋柴生 这个……好吧。看在十几年的老交情上，我去劝我表弟回来签字，这支票……
白正荣 我就盖章。（蒋出门寻人，李上）
李文斌 （念）要找白厂长问仔细，
那千元支票是怎么的？
蒋柴生 表弟。
李文斌 表哥，我正要问你，是不是向厂里要了一千元钱？
蒋柴生 这个……。
李文斌 快讲！
蒋柴生 我……
李文斌 你真的拿了？
蒋柴生 表弟，我是为你呀！（赵暗上）
（念）叫表弟，听我言，
我是帮你找财源。
你有合同是法宝，
不愁厂里不拿钱。
趁机捞他一千块，
你我兄弟平半摊，平半摊。
李文斌 （气得发抖）你竟打着我的招牌去骗钱。
赵 芳 哎，小李，咯送上门的票子正好受哒唦。蒋师傅，你去告诉我们厂长把钱准备好，我负责劝他，保证会肯。
李文斌 赵芳，你……（赵示意李莫做声）
蒋柴生 那好，我马上去找厂长，你们快点来。
蒋柴生 白厂长，我七劝八劝，我表弟才答应回来。支票公章盖好没有？
白正荣 我就盖。（白忙盖公章）
李文斌 赵芳，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 芳 我告诉你罗。（与李耳语）
李文斌 这……，我怕学不象。
赵 芳 莫讲蠢话，走走，进屋去。（二人进屋）
白正荣 小李同志，那个，那个东西都准备好了。
蒋柴生 表弟，整整一千块。
李文斌 这一千元你要分一半？
蒋柴生 哎哎，一人一半，两不相亏。
李文斌 好，我就给你一半，不过你要告诉白厂长，这一千元是你瞒着我向他要的，我并不晓得，省得白厂长误会我又要钱又卡价。
蒋柴生 这，这话又怎么好讲罗。表弟，你也要照顾下我这付脸皮唦。
李文斌 哼，你不讲，就莫想分钱。
蒋柴生 啊！
赵芳蒋 师傅，有哒钱，还要脸做什么罗？
蒋柴生 好，我说，哎哎，白厂长，这一千元我表弟本来不晓得。
白正荣 什么他不晓得？
蒋柴生 是我，是我借他的招牌向你要的。
白正荣 好哇，十几年的老朋友，你还盘起我的宝来了。怪不得你表弟要卡价，原来还是你想独吞这一千元。我算看清你这个人了。
赵 芳 厂长，你假菩萨面前烧香，真菩萨面前又不磕头，怎么能怪别人卡价不订合同罗？
白正荣 讲得有道理。小李同志，只怪蒋柴生不是东西，我上了他的当。事情讲得清，牛肉敬得神。这一千元钱，我就当面相送，请你收下。
李文斌 你还是给我？
蒋柴生 表弟，送上门的财喜，接哒唦。
白正荣 还是要请小李同志帮忙，合同要订，价格上也莫让我们亏本。
蒋柴生 又不是要你自己出钱，答应了吧！
李文斌 哼哼，我按四元一只订合同，你就给我一千元？
蒋柴生 作为酬劳，
白正荣 略表心意。
蒋柴生 机会难得，
白正荣 万望帮忙。
李文斌 呸！你们把我看成了什么人！
（唱）你们满嘴胡乱讲，
气得文斌冒火星。
任你金钱千千万，
岂能买动我的心。
（指蒋）你行为卑鄙令人恨，
冒名诈骗罪非轻。
（指白）你指望歪风拉业务，
硬是一只糊涂虫。
提高价格休妄想，
赵 芳 （唱）厂长脸上赛“关公”。
赵 芳 厂长，你又看错了，出一千元钱，合同冇到手还挨一顿训，真有点划不来罗。
白正荣 我（又羞又恼一把抓住蒋）就是你这个家伙，害得老子业务冇到手，还几头受气。
赵 芳 蒋柴生，你利用订合同搞投机，谋取暴利，必须马上到工商局坦白交待！
蒋柴生 是，我就去，就去。
白正荣 你跟我滚！（蒋欲走）
李文斌 站住，从今以后，我冒得你这门亲戚，你走吧。
（蒋灰溜溜地下，赵示意李走）
李文斌 小赵，我也走了。
赵 芳 哎，慢点（拉白到一边）厂长，怎么你不开口？合同不订啦。
白正荣 三元钱一只，我们成本高，做不出，只好让他别处发财。唉。
赵 芳 厂长，你放心订，成本高的问题，已经有办法啦！
白正荣 啊！真的？
赵 芳 刚才小李和我们一起做了小型实验，根据实验结果，大家一致认为，合格率完全有可能上升到百分之八十。
白正荣 百分之八十？等我算下成本。（慌忙打算盘）小赵，算出来了，成本只有二元四，三元一只灭弧罩，还有六角的利润。
赵 芳 订得下了吧。
白正荣 小赵，这就硬答帮你帮了大忙。三万只任务，我吃得了，吃得下了，哈哈！（笑着走到李面前，忙掩口走开）
赵 芳 厂长，快要小李订合同。
白正荣 对对，（直到李面前，不好开口，又走开）连不好意思开口。这个……，小赵，你们是老同学，去帮我转个弯子唦。
赵 芳 要我去转弯？好吧。我们厂长还要和你订合同呢。（示意莫肯）
李文斌 合同不订了！
赵 芳 何解不订啦？（示意批评白）
李文斌 哼，你们厂长经营方向不正，送钱送礼拖人下水，我不愿和他打交道。
赵 芳 这个……（白拖赵走到一边）
白正荣 你就讲他已经认识错误哒。
赵 芳 哦。小李，我们白厂长讲他已经认识了自己的错误。（又向李示意）
李文斌 那，那必须深刻检讨。
赵 芳 厂长，他要你深刻检讨。
白正荣 这件事本来是我认识糊涂，作法不对。只要他还和我订合同，莫讲作检讨，就是把我脑壳砍下来当凳坐我也心甘情愿！小李同志，我是真的对不住嘞。
（唱）只怪我头脑发昏，
只怪我鬼蒙脔心。
思想跟着歪风转，
干出这番“差”路经。
轻信蒋柴生，
错怪李文斌。
搬起石头打自己脚，
好心办出坏事情。
搭帮赵芳搞革新，
三万只合同才订成。
见识到老学不尽，
这回教训实在深。
从今后我要抓质量、把产增、降成本、搞革新，光明正大搞竞争。
赵 芳 厂长，你这番话讲得真好，我们也深受启发啊。
李化斌 白厂长，我相信你一定会吸取教训，再也不干这种事情了。
白正荣 小李，那三万只灭弧罩合同……？
李文斌 交给你们。价格三元？
白正荣 完全赞成！
赵 芳 好，买卖成交，签合同！
（在热烈的音乐声中，李、白签字。）
（剧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