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周美仁
前 记
“九锡上寿”是祁阳戏整本“九锡宫”的一段，原本比较完整，在整理本中只删去了一些琐碎的过场，另在文字上略加润饰。
本剧系由邵阳祁剧团整理，由该团演员周美仁执笔。
人 物 薛 刚 杨 氏 薛 义 太 守
张天佑 家 将 程铁牛 家 院
程咬金 薛丁山 三公爵 二少爵主
程千忠 张天佐 李 亨 太 监
四龙套 客 众
第一场
薛 刚 （带家将上）
（唱“北路二流”）
大吼一声天地震，
校场比武逞奇能，
盘枪舞剑显本领，
一马三箭射红心，
这个道来那个论，
道咱武艺胜天神，
家将带马回府去，
杨 氏 （内）苦呀！
薛 刚 （唱）耳边厢又听得叫苦声。
家将前去问来，何人叫苦。
家 将 何人在此叫苦？
杨 氏 （内）是我。
家 将 禀三爷，一位女子叫苦。
薛 刚 叫她上来，三爷有话问她。
家 将 这女子，我家三爷叫你上前答话。
杨 氏 来了。
（上，唱）
心中只把奸贼恨，
害我夫君入监门。
家 将 上前见过爵主。
杨 氏 三爵主在上，小妇人叩头。（跪）
薛 刚 请起，因为何事在此叫苦，从头说来，三爷与你做主。
杨 氏 容诉。
（唱“北路慢皮”）
家住绛州龙门县，
配夫薛义过光阴，
只为家乡遭干旱，
千里进京来投亲，
偶遇右相下朝转，
仗势欺人起歹心，
奴家烈性不从顺，
他将我夫收监门，
赎身银子五十两，
无有银子要奴与他来成亲。
因此上身背冤单长街走，
并无一人敢与我来把冤伸。
薛 刚 可恼！
（唱“二流”）
听罢言来心头恨，
骂声奸贼不是人，
你不该仗势欺百姓，
俺薛老子生性不饶人！
叫声嫂嫂放宽心，
伸冤之事我担承。
杨氏嫂嫂，宗兄押在何地？
杨 氏 押在太守衙中。三爵主缘何宗兄相称？
薛 刚 你丈夫姓薛，俺也姓薛，一家人。杨氏嫂嫂，你也不必耽心，三爷与你代出银子，救你丈夫出监。
杨 氏 叩谢三爷。
薛 刚 家将，回府去取五十两银子到太守衙中去。
家 将 遵命。（下）
杨 氏 叩谢了。
（唱）多谢三爷施恻隐，
永生永世不忘恩。
薛 刚 （唱）非我薛刚夸本领，
杀得人来救得人。（下）
第二场
（站堂兵引太守坐。）
太 守 带薛义。
（兵带薛义上。）
胆大的薛义，竟敢图赖右相银两，还不与我招了上来。
薛 义 上禀大人，只因右相见我妻生得貌美，起下不良之心，故而说卑人欠了他的银两，望求大人详察。
太 守 一派胡言，叉下去打！
声 三爵主到！
（太守惊疑，薛刚上，杨氏随后上。）
杨 氏 夫呀！
薛 刚 嫂嫂，你同宗兄那旁相会，这里事情，有我担代。
（衙役畏缩，杨氏与薛义下，太守下位。）
太 守 见过三爵主。
薛 刚 我来问你，这桩案件，你可曾审明。
太 守 这……
（家将上。）
薛 刚 分明是张天佑起下了不良之心，强逼有夫之妇与他成婚，诬害好人，亏了你是朝廷太守，这样一桩冤枉案子，还审之不清，该当何罪。
太 守 这是右相的吩咐，与下官无干。
家 将 三爵主，银子在此。
薛 刚 这里有银子五十两，你拿去交给张天佑就是。
太 守 犹恐右相降罪，下官担代不起。
薛 刚 哼！银子到了，他还有什么说的，收下。张天佑降下罪来，我与你做主。
太 守 谢过三爵主。来，把薛义放了出来。
（薛义、杨氏上。）
薜 义 谢过大人。
太 守 薛义，这是两辽王公子薛家三爵主，见你妻苦诉冤情，与你出了五十两银子，将你赎出，日后须知恩当报。
薛 义 叩谢三爵主，今生不能报答，来生变牛变马也要指爵主厚恩。
薜 刚 何出此言。（出门）少陪了。
太 守 送过三爷。
薛 刚 不劳。
太 守 掩门。（下）
薛 刚 宗兄此去哪瑞安身？
薛 义 回转绛州郡。
薛 刚 慢来，想此番你得罪了张天佑，他岂肯与你干休。
薛 义 话虽如此，怎奈无处投奔。
薛 刚 是这个……我问你来，可曾读过诗书？
薛 义 小人中过秀才。
薛 刚 不道宗兄中过秀才，……小弟有泗水关总兵一职，尚未前去上任，既然如此，就让与宗兄，前去做那个总兵。
薛 义 小人不敢。
薛 刚 一同前去见过我母，将此事讲上一声，家将，看小轿一顶，与夫人乘坐。请。（下）
薛 义 请。哈哈！哈哈！（下）
第三场
（鸣锣、四龙套引张天佑上。）
张天佑 （唱“二流”）
适才武府钦琼浆，
机密大事共商量。
得意洋洋御街上，
前呼后拥好风光。
奉旨巡查御街，来！开道。（下）
第四场
（薛刚带家将上。）
薛 刚 （唱“二流”）
东征西战薛家将，
世代公侯保唐王。
本爵薛刚，送宗兄登程，前去泗水关上任，归来途中会得众家兄弟，这个说三爷好弓马，那个说三爷好箭法，这个一杯、那个一盏、不觉吃得大醉。
（内锣响。）
唉，这等时候，何人鸣锣开道，与三爷前去问明白。
家 将 何人在此？
声 右相巡查御街。
家 将 启禀三爷，乃是张天佑巡查御街。
薛 刚 原来是这奸贼，待三爷找他。
家 将 三爷酒醉了，回去吧。
薛 刚 你不要管三爷的闲事。等候。
（四龙套引张天佑上，大过场。）
龙 套 挡道。
张天佑 何人挡道？待老爷上前看个明白，原来是薛刚。你在此则甚？想是酗酒生事？
薛 刚 你不要盘我。我来问你。
张天佑 你问老夫何来？
薛 刚 半夜三更，来到御街，来拿三爷的过错不成？
张天佑 老夫奉旨，巡查御街，你闯了老夫的道，扭你上殿面主。
薜 刚 好奸贼呀！
（唱“二流”）
一见奸贼怒生嗔，
狐群狗党乱朝廷，
将你摔在尘埃地，
（将天佑推倒地下打，家将扯，龙套畏惧。）
打死你这个狗奸臣。
（再打，家将再扯。）
家 将 三爷，吃酒去。
薛 刚 （笑）吃酒去，饶了你。
（薛刚与家将同下。）
张天佑 （唱“二流”）
可恨薛刚太猖狂，
打得我眼睛不见光。
人来！
掺扶老爷把轿上，
上得殿去奏君王。（下）
第五场
程铁牛 （上引）设筵宴华堂共享，
庆严亲福寿绵长，
（念）父效当年彭祖，
胜比西天弥佛，
年年此日庆霞烛，
愿老爹筹添海屋。
本藩程铁牛，父亲程咬金，在唐为臣，世袭鲁国公之位，这也不言，今乃吾父春诞之期，家院。
家 院 （暗上）有！
程铁牛 酒宴可曾齐备。
家 院 齐备了。
程铁牛 有请老爹。
（宫女送程咬金上。）
程咬金 人满百岁世间稀，
创业功劳吾第一。（坐）
程铁牛 孩儿拜揖。
程咬金 一旁坐下。
程铁牛 孩儿告坐。
程咬金 堂前银烛辉煌，敢莫是与为父祝寿？
程铁牛 正是与老爹祝寿。
程咬金 一年一度，我儿的孝道，先拜天地，然后拜寿。
程铁牛 家院。
家 院 有！
程铁牛 看香案。
（吹大过场，金拜天地，牛看宴、拜寿。忠暗上，拜寿，下，家院随下。）
程咬金 寿酒瓶瓶献。
程铁牛 寿花朵朵鲜。
程咬金 南山并东海。
程铁牛 福春万万年。老爹请。
家 院 （上）见过王爷。
程铁牛 何事？
家 院 满朝文武，十二台阁，十八学士，九臣四相，众位少爵主，备得礼物与老王爷祝寿。
程铁牛 侍候。禀老爹，满朝文武前来祝寿。
程咬金 家有长子，国有大臣，孩儿开放皆是一样。
程铁牛 传王爷话出，满朝文武，拜寿不敢，请回衙理事，礼物丝毫不受，跟随人等大堂开面，候酒宴 己罢，王爷亲到各府面谢列公大人。单请四大朝臣，众少爵主进府一叙。
声 到。
程咬金 铁牛接客。
（薛丁山等四人上，过场。）
薛丁山等 王伯请上，我等拜寿。
程咬金 众位贤侄驾到，拜寿不敢。
薛丁山等 理所当然。
程咬金 铁牛儿回拜。
（牌子。）
程铁牛 年年皆此日，有劳列公临。
薛丁山等 告辞。
程咬金 慢着，圣上所赐皇封御酒，请在东花厅一乐，铁牛奉陪。
（大过场，众下，忠暗上。）
声 少爵主到！
程咬金 孙儿，你的一班好朋友来了，前去迎接。
（薛刚及二少爵主上。）
程千忠 迎接三哥。
薛 刚 小弟来了。
程千忠 来得好。
（众笑。）
众 公公请上，孙儿拜揖。
程咬金 缓点，列站两旁。
众 是！
程咬金 众位孙儿，到齐没有？
众 到齐了。
程咬金 你们来是了，与公公多磕两个响头呀！哈……
众 孙儿遵命。
（众孙拜寿，吹过场，金笑。）
孙儿告辞。
程咬金 既与公公拜了寿，还得吃了寿酒才去。
薛 刚 那个？有酒吃？（笑）
程咬金 薛刚，你这个娃娃，听说吃酒，喉咙伸手，吃醉了酒，怕你生事闯祸，今天与公公拜了寿，多吃两碗寿面，没有得酒吃。
薛 刚 那呀……
程咬金 叫你不要吃酒，你就翘起咀巴来了，好，与公公拜了寿，大坛小坛，多吃两坛。
薛 刚 （笑）遵命！
（众同下。）
程咬金 送客。
（甲、乙、丙、丁由左边上，牛送客，四人由右边下。）
家 院 启王爷，圣天子过府与王爷拜寿。
程铁牛 启老爷，圣上过府与爹爹拜寿。
程咬金 君不入臣门，我儿前去阻驾。为父后宫歇息去了。
程铁牛 遵命。（尾声，金下，牛反下。薛刚、程千忠及二少爵主同上，家院捧酒上。
薛 刚 众家兄弟，今日你我酒性不足，家小又不便饮酒，往哪里前去畅饮一番才好。
程千忠 你我到郊外饮酒。
薛 刚
二少爵主 要得。
程千忠 转过。
（唱“二流”）
弟兄双双出府墙。
甲少爵主 野草闲花湿地香。
程千忠 将酒摆在草坪上。
乙少爵主 你我开怀饮琼浆。
（众敛酒。锣响。）
程千忠 耳内听得金锣响。
薛 刚 哝！
（唱）叫家院前去问端详。
何人在这里鸣锣。
家 院 何人在此鸣锣？
声 天佐丞相操演御林三军。
家 院 启禀爵主，张天佐操演御林三军。
程千忠 原来是那奸贼，任他去吧！
甲少爵主
乙少爵主 请酒。
薛 刚 慢着，操演御林三军，还是我们武将之事？还是他文官之事？
众 乃是我们武将之事。
薛 刚 着呀！乃是我们武将之事，与他文官何干？依小弟之见，走至教场冲散他的队伍，把那奸贼撮将下来，饱打一顿。
程千忠 打出祸来？
薛 刚 算薛三爷的。
众 请！
程千忠 （唱“二流”）
可恨奸贼太猖狂，（下）
甲少爵主 擅操兵将为那桩？（下）
乙少爵主 你我前去把贼打。（下）
薛 刚 哝！
闯出祸来有薛刚。（下）
第六场
（四龙套，众兵将引张天佐上。）
张天佐 （唱“二流”）
兄弟在朝双宰相，
天佐天佑把朝纲。
老夫张天佐，奉旨操练御林军。众将，摆队操演一会。
（六么令，天佐上高台、众兵将两边摆开操练。）
（众少爵主两边上，众兵将吓下。）
薛 刚 （对佐）请！
张天佐 众位少爵主，缘何冲散老夫的队伍？
薛 刚 你不要问我，少爷来盘你。
张天佐 盘老夫何来？
薛 刚 你在此则甚？
张天佐 操演御林三军。
薛 刚 操演御林三军是文官之事，还是武官之事？
张天佐 这个……老夫奉了圣旨。
薛 刚 众弟兄，这奸贼奉了圣旨，你我奉了捶子。（磨拳）不要多讲了，撮下来打！
（众撮佐下，打。）
慢点，打奸贼，要议个元帅。
众 我当元帅。
薛 刚 让小弟来当个元帅。（摆个样子）
众 （看）要得。
薛 刚 得罪了。（上高台）众弟兄与我打！
（众打佐。）
打！打！
（众又打佐。）
唉！打人都不晓得打，好象三天没有吃饭一样。待薛三爷打个样子，你们来学一学见识。
（薛刚下高台，举拳猛打，众架住。）
众 （笑）饶了他。
薛 刚 那个？饶了他。哈……
众 饮酒去。
薛 刚 饮酒去。哈……饶了你这个奸贼。
（薛刚与众少爵主同下。）
（众将掺扶起张天佐。）
张天佐 哎哟！可恨薛刚，走至教场冲散老夫的队伍事小，反将老夫抓下将台，饱打了一顿，这还了得！来！抬轿来。
龙 套 轿打烂了。
张天佐 带马！
龙 套 马打走了！
张天佐 掺扶老夫上殿顶本。哎哟！（下）
第七场
程千忠 （上）且住，适才在荒郊畅饮，偶过左相操演，我等冲散了队伍，将左相饱打了一顿，不免回府报与爹爹知道。
（圆埸）有请爹爹。
程铁牛 （上）宫廷银烛高照，海外八仙来朝。
程千忠 见过爹爹。
程铁牛 我儿为何这等慌张？
程千忠 爹爹哪曾知道，弟兄酒性不足，去往荒郊畅饮，可恨张天佐教扬操演御林三军，请问爹爹，操演御林三军，还
是武将之事，还是文官之事？
程铁牛 乃是我们武将之事。
程千忠 因此上众弟兄走至教场，冲散他的队伍，将张天佐饱打一顿。
程铁牛 奸贼乃是天子宠爱之臣，你们打得好呀！
程千忠 请爹爹作主。
程铁牛 不必性急，待为父禀知你公公，自有道理。
程千忠 谢过爹爹。
（二人同下。）
第八场
程咬金 （内）宫娥女摆驾。
（上唱“二流”）
当年霸占瓦冈寨，
投唐换得蟒袍来，
众家国公都不在，
单单留下老无才。
宫娥女与我把驾摆，
九锡宫亚赛帝王台。
程铁牛 （捧茶上、唱）
手捧香茶后宫进，
见了严亲问安宁。
严亲请茶。
程咬金 呀！儿呀！宫中宫女甚多，何用我儿亲自捧茶。
程铁牛 为子者理当尽孝。
程咬金 好个为子者理当尽孝！（接茶）今天这杯茶，只怕有个什么原故？
（饮茶，牛接盅。）
儿呀，看你脸上红一点儿，白一点儿，敢莫与哪家王子生事吵闹？
程铁牛 孩儿有事告禀老爹。
程咬金 （笑）是啰！我早就晓得这杯茶不好吃的啰！何事？
程铁牛 严亲哪曾知道，只因薛刚带酒，走至教场，将张天佐饱打了一顿。
程咬金 打了没有？
程铁牛 乃是打了的。
程咬金 打了就算了。
程铁牛 哎呀！严亲，那贼倘若把本奏明圣上，岂不连累薛家满门。
程咬金 那也是张、薛二家之事，与我程家何干？
程铁牛 哎呀，你那宝宝孙儿，也在其内。
程咬金 如何？我早就晓得了，我来问你，打死了没有？
程铁牛 没有打死。
程咬金 乃是小事，又来报吉报凶！你且出去，自有为父作主。
程铁牛 老爹爹做了主，哪怕二奸贼。（下）
程咬金 这桩事情大了，老子离不得亲自上殿去走一趟。宫娥女，带老子黑驴待侯。
（唱“二流”）
孙儿们做事理不该，
殴打左相为何来？
宫娥女与我把驴带，（上驴）
急忙上殿奏帝台。（马步下）
第九场
（太监引李亨上、吹小笛。）
李 亨 （引）龙门闪放，现出帝王。
（坐）金銮殿当紫阁中，
仙人掌上玉芙蓉，
金殿狮子朝北斗，
五色祥云驾六龙。
寡人李亨在位，承父之基业，众卿之扶助，登基以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今当早朝，内臣，闪放龙门。
太 监 闪放龙门。
（天佐、天佑同上。）
张天佐 （唱“二流”）
忽听圣旨开龙门。
张天佑 （接唱）来了兄弟两个人。
张天佐 浑身打得痛难忍。
张天佑 可怜眼睛都打青。
张天佐 兄弟且把金殿进。
张天佑 九龙口内奏明君。
张天佐
张天佑 打坏了，打坏了。
李 亨 为何这等模样？
张天佐 臣奉旨操演御林三军，可恨薛刚走至教场，冲散队伍还罢了，将臣抓下将台，饱打一顿，遍体是伤。
李 亨 右相为着何事？
张天佑 臣奉旨巡查御街，薛刚犯了臣的夜，倒还是小事，反将臣抓出轿来，饱打一顿，把臣的眼睛都打伤了。
李 亨 二卿下殿，为王与你等做主。
张天佐
张天佑 谢主龙恩。（下）
声 两辽王绑子见驾。
太 监 启奏万岁，两辽王绑子见驾。
李 亨 宣上殿来。
太 监 主上有旨，两辽王绑子上殿。
薛丁山 （内起板）我这里绑薛刚，怒冲天盖。
（薛丁山押薛刚。）
奴才呀！
（唱“二流”）
骂一声小奴才做事不该，
父命你九锡宫去把寿拜，
谁叫你到荒郊去把宴排，
你打那左丞相情理何在？
又打那右丞相所为何来？
薛 刚 老爹呀！
（唱“二流”）
老爹爹你何必把儿来怪。
听孩儿将原由仔细诉来，
奉父命九锡宫去把寿拜，
弟兄们到荒郊去把宴排，
张天佐他不该竖旗张彩，
张天佑也不该巡查御街，
这等事儿见了怒气难解，
打左丞和右相理所应该。
薛丁山 奴才！
（唱“二流”）
小奴才说的话真正古怪，
打了人还说是打的应该，
是好汉随为父把金殿来踩，
跪下！
金銮殿见万岁不敢把头抬。
臣丁山见主万岁。（跪）
李 亨 丁山可知罪？
薛丁山 臣知罪。罪犯何条？
李 亨 唗！纵子行凶，打了左丞右相，还不知罪，这还了得。金爪武士上殿。
（武士上。）
推出午门斩首。
（武士将薛刚、丁山上绑，推下。）
程咬金 （上）武士缓点开刀，不要杀了两个封疆大臣，若杀了两个封疆大臣，殿角下，
（天佐、天佑暗上，金看佐、佑。）
还有两个人死的。老臣见驾，愿主万岁。
李 亨 老皇伯平身，金殿赐座。
程咬金 老臣谢坐。
李 亨 老皇伯，无旨宣诏，上殿有何本奏？
程咬金 金殿上斩斩杀杀，杀的我朝那部大臣？
李 亨 就是薛丁山父子。
程咬金 他父子身犯何罪？
李 亨 薛刚酒醉打了左丞右相，才将他处斩。
程咬金 打了左丞右相理该问斩，念他祖父投唐以来，挣下十大汗马功劳，宜赦不宜斩。
李 亨 老皇伯与他讲情？
程咬金 老臣乞恩。
李 亨 准。内臣，将丁山父子解下桩来。
太 监 把丁山父子解下桩来。
薛丁山
薛 刚 谢过万岁不斩之恩。
李 亨 非是寡人不斩你，多蒙皇伯与你讲情，谢过皇伯。
薛丁山 谢过伯父。
薛 刚 谢过公公。
程咬金 丁山起来。
（丁山起，薛刚也起。）
薛刚娃娃还不跪下。
薛 刚 哦！（跪下）
程咬金 薛刚，我把你这个娃娃，我把你这个娃娃，你到公公的府中拜寿，公公也曾说过，你的酒性不好，吃醉了酒，就爱生事闯祸，幸喜得今天打了左丞右相乃是桩小事。
薛 刚 本来是小事。
程咬金 蠢东西！公公讲小事，你也敢讲小事，慢道打了大臣，就是打了黎民百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的。丁山，你只晓得养儿子，不晓得教训儿子，常言道得好，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虽为武将，这两句书难道都没有读过吗？此番将这娃娃带回府去，早晚之间要他习文就习文，要他习武就习武，若还在你跟前再不听教训，你打一个铁锤子，莫打重了，只打
（刚摇手。）
啊！只打五万斤，把他锁着，再也不能生事闯祸了。
薛丁山 （点头）是！
程咬金 薛刚，今天多亏哪一个？
薛 刚 多亏程公公。
程咬金 （笑）哈哈，你也晓得这一句，从今以后，知过必改？下次再也不要生事闯祸了。
薛 刚 是！是！
程咬金 你那个口里答应是，心里恐怕不对。好好，拜谢吾主恩德，下殿去吧。
薛丁山 正是，移步下龙廷。
（天佐、天佑暗上。）
薛 刚 要打狗奸臣。（磨拳）
薛丁山 怎么？（拦薛刚）嗯！
薛 刚 饶了你！（下）
薛丁山 哼。（下）
张天佐
张天佑 哼！哼！（下）
程咬金 老臣启奏万岁，薛刚为了什么事打了左相？
李 亨 左相操演御林军，薛刚酒醉走至教扬，冲散队伍，将左相饱打一顿。
程咬金 操演御林三军，乃是武将之事，与他宰相何干。打得好！
李 亨 孤王的旨意。
程咬金 主上传旨，那又打错了点点。打右相又为了何事？
李 亨 右相巡查御街，薛刚犯了他的夜不算，反把右相抓出轿来，饱打一顿。
程咬金 巡查御街，有六部的官员，与右相何干？打少了！
李 亨 寡人传的旨。
程咬金 万岁传的旨，又打错了点点。
李 亨 老皇伯年迈，从今以后，朝纲大事，不管也罢。
程咬金 朝纲无事老臣不管，朝纲有事，再若不管，哪成得朝纲？
李 亨 好，赐皇怕免朝一月。
程咬金 有道明君，请驾。
（小过场。）
李 亨 退驾。（下）
（张天佐、张天估暗上，碰程咬金，欲避。）
程咬金 得见了，不要走。
张天佐
张天佑 （同白）、见过九千岁。
程咬金 午朝门外，两个封疆大臣，老朽倒也面生。
张天佐 学生天佐。
张天佑 学生天佑。
程咬金 什么？你二人叫天倒、天收？
张天佐
张天佑 乃是天佐、天佑。
程咬金 哦！天佐，天佑，同胞的手足，还是结拜的？
张天佐
张天佑 乃是同胞的手足。
程咬金 幸喜得是二兄弟，就是两个宰相，若还有三兄弟，有一个定然要做皇帝老子。
张天佑 千岁笑话了。
程咬金 老子讲你好，不要好高。左相，薛刚为什么事情将你饱打？
张天佐 九千岁哪曾知道，我奉旨操演御林三军，可恨薛刚走至教场，冲散学生的队伍事小，反将我抓下将台，饱打一顿，遍体是伤。
程咬金 操演御林三军，是我武将之事，与你宰相何干？
张天佐 学生是奉了圣旨的。
程咬金 哦！奉了圣旨的，那又打错了点点，刚才说道遍体是伤，老朽不信。
张天佐 千岁看过。
程咬金 在哪里？
张天佐 在这里。
（金看伤、加打伤处。）
张天佐 哎哟！
程咬金 才脱了一点皮，又说打伤了。就要在这里杀人了，真正是个大臭虫！右相，薛刚为什么事打你？
张天佑 千岁哪曾知道，学生奉旨巡查御街，可恨薛刚犯了学生的夜那还事小，反将我抓出轿来，饱打一顿，眼睛都打青了。
程咬金 巡查御街，有六部的官员，与你右相何干？打得好！
张天佑 学生奉了圣旨。
程咬金 奉了圣旨，那又打错了点点。你说眼睛打青了，老朽不信，我要验过伤。
张天佑 在这里。
（金看、打。）
张天佑 哎哟！
程咬金 才得泡了点点，又说打伤了，朝中有你二个奸贼，今天奏一本杀这位大臣，明天又奏一本杀那位大臣，有了你兄弟两个，大不太平了。
张天佐 这是什么话？
程咬金 哝！你骂老子，编竹耙？
张天佑 学生赔礼，打躬了。
程咬金 你打人呀！（顺势倒地）
（唱）站立午门高声骂，
两个奸贼听根芽，
咱南征北战伴皇驾，
圣天子不敢欺压咱，
龙头拐杖将儿打，
（打天佐，天佐逃下，打天佑，天佑逃下。）
这一回认得老子编竹耙！
天佐、天佑奸贼不要走，程老子赶！赶！赶来了！（下）
第十场
李 亨 （上唱）不幸老皇崩了驾，
文武保孤坐中华，
内臣摆驾金殿往，
又听文武闹喧哗。
（张天佐、张天佑，同上。）
张天佐 （唱“二流”）
那老儿年迈听错话，
张天佑 （接唱）你不该骂他编竹耙。
张天佐 你不该举手将他打。
张天佑 我在哪里打了他？
张天佐 我亲眼看见的。
张天佑 你见了鬼呀！
（唱“二流”）
青天白日鬼打他。
张天佐 弟兄进殿参君驾。
张天佑 臣见万岁奏根芽。
张天佐
张天佑 打坏了，打坏了。
李 亨 二卿缘何这等模样？
张天佐
张天佑 臣弟兄回府去，行至午朝门外，九千岁无缘无故将臣兄弟饱打一顿，万岁做主。
李 亨 唉！满朝文武你不惹，你偏偏惹着他。
张天佐
张天佑 臣弟兄碰着的。
李 亨 打到哪里来了？
张天佐
张天佑 打到金殿来了。
李 亨 二卿殿角躲避一时。
张天佐
张天佑 臣领旨。
程咬金 （内）休走！
张天佐
张天佑 又来了。（急下）
程咬金 （上）天佐、天佑两个奸贼不要走，老子打你不死我不叫程咬金。（进殿）老臣见驾，愿主万岁。
李 亨 老皇伯，金殿赐坐。
程咬金 老臣谢坐。（装态）哎哟！
李 亨 老皇伯为何这等模样？
程咬金 老臣启奏万岁，哎哟，臣回府去，行至午朝门外，偶遇天佐、天佑弟兄两个，他说老臣欺侮与他，糊里糊涂，将老臣饱打一顿，望万岁传旨，将他弟兄两个杀了，与老臣消气。
李 亨 老皇伯，说哪里话来，他弟兄有多大前程，敢打皇伯，不要误奏。
程咬金 说什么不敢打，老臣浑身都是伤，两个不杀，杀一个把老臣消点气啰。
（李亨不理。）
程咬金 传旨，杀，呀！哪！哦！我明白了，老臣幼年间带得兵，打得仗，奏一本准一本，到如今年迈了，吃的冤枉俸禄，奏本也奏不准了。哎呀呀！今天幸喜得好，在午朝门外未被奸贼打死，若还将我打死，那才不抵。好，要死死在金銮殿。（见李亨不理，四顾）内侍公公，（取帽子）你们不要扯我，碰死算了。
（太监拉金。）
莫扯呀！莫扯呀！
李 亨 呀！
（起板）老皇伯暂息雷霆怒。（出位）
程咬金 黄柏，甘草都诊不好了，还讲甚么黄柏。
李 亨 老皇伯呀！
（唱“慢板”）
为皇与你把理评。
程咬金 有甚么理评，他不讲理，两个打我一个。
李 亨 论开基和创业，你本是前辈，
程咬金 他后生家打人不分前背后背，单打腰子。
李 亨 论寿年，老皇伯百岁有另，
程咬金 老天不要命，还不死呵！
李 亨 论官职你本是九千岁地位，
程咬金 我这个官职，可怜是幼年间性命兑起来的。
李 亨 论俸禄，老皇伯超过群臣。
程咬金 如今老了，吃的是皇家冤枉俸禄，他两个不服才打我。
李 亨 他二人得罪你，为皇来赔礼。
程咬金 哎呀呀，万岁你在这里做甚么？
李 亨 他弟兄二人得罪皇伯，寡人替他弟兄两个与皇伯赔礼。
程咬金 赔礼的？哦！我明白了，他弟兄两个打老臣不死，你是皇帝老子，福气大了，你想来拜死我。哎，是的，是的，天老子，连皇帝老子都想拜死我了。哎呀呀！我该死了。
李 亨 哦！哎！
（唱“慢板”）
老皇伯他说道君不拜臣。
叫左丞和右相上前赔礼。
张天佐
张天佑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要为臣赔礼。
李 亨 看在为皇面上。
张天佐
张天佑 臣领旨。见过九千岁。
程咬金 （打佐、佑）哎呀呀！万岁你龙眼看见的，他弟兄两个，当着万岁还打老臣。
李 亨 他弟兄两个与皇伯来赔礼的。
程咬金 上面他打不着，他来扯老臣的腿。
李 亨 哎！皇伯呀！
（唱“慢板”）
且看在为皇面饶却二人。
程咬金 万岁呀！
（唱“慢板”）
老臣金殿奏一本，
万岁龙耳听详情，
他文官执掌武官印，
又叫武官管哪门？
倘若是外国狼烟起，
难道说他弟兄两个带得兵？
李 亨 唔！
（唱“二流”）
皇伯金殿奏此本，
寡人心中如明灯，
为皇金殿传旨意，
诏谕两班文武臣，
文官把笔掌内政，
武将提刀定乾坤。
从今文官莫掌武将印，
武是武来文是文。
各下龙庭。
张天佐 谢主龙恩。
（唱“二流”）
吾主传旨理不正，
张天佑 一般臣子两般心。
张天佐 挨他打来受他气’
张天佑 火烧乌龟肚内疼。
张天佐 弟兄双双回府去，
张天佑 请个先生诊眼睛。
（张天佐、张天佑同下。）
程咬金 老臣别驾。
（唱“二流”）
辞王别驾把殿下，
哈！哈！哈！
不由咬金笑哈哈！
我朝中哪个奸贼碰着咱，
我把这老命拚了他。
哈哈哈！（下）
李 亨 （唱“二流”）
只见皇伯把殿下，
不由为王暗详察，
他今在朝功劳大，
开基创业全靠他。
慢道文武见他怕，
就是为王也怕他，
他的寿高官也大，
为王把他也无法，权且让他。
摆驾回宫。（下）
（剧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