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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口

周金祥

  时 间 现代。

  地 点 某农机厂供销股办公室。

  人 物 郭海,供销员,29岁。

  郭梅,检验员,23岁,郭海的妹妹。

  洪满姣,车工,26岁,郭海的女朋友。

  洪三爹,农民,60岁,满姣的爹。

  (布景:台的右边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左边是供销股办公室。室内摆设整洁,中间有门入室。两张办公桌并列窗前。桌上放有电话机、文件夹。墙上写着“质量第一”四个大字。远处厂房巍巍,阳光普照。)

  (幕在轻快的音乐声中徐徐拉开,郭海手提礼物兴奋地上)

  郭 海 哈哈!

  (唱)郭海我今年二十九,

  好不容易才找到女朋友。

  她就是本厂车工洪满姣,

  形态丰美好清秀。

  今天约我去见老丈人,

  我硬买一网袋礼物外加两瓶酒!

  (郭海与刚进门的洪三爹撞个满怀。)

  郭 海 哎呀,老大伯,对不起,对不起!

  洪三爹 没关系,没关系!只怪我走得太急。你也太高兴了啊!哎,小伙子,什么事这样高兴啊?

  郭 海 嘿嘿!大伯,你有女儿吧?

  洪三爹 有啊。

  郭 海 找到对象了?

  洪三爹 听说有一个啦!

  郭 海 还冒见面吧?

  洪三爹 还冒见过他的高矮。

  郭 海 大伯,要是你老那位未见过面的女婿头一回上门,你老人家要兴些么子规矩?

  洪三爹 小伙子,你问这些做么子罗?

  郭 海 嘿嘿,我想帮人家打听打听一下。

  洪三爹 哎,那套老规矩早就不兴了。

  郭 海 可我是头一回上门,这是一个关口呀,要是闯不过这一关,老婆就讨不成啦!

  洪三爹 就是你啊,那你放心,只要你思想好、工作好,再加你这人品好,姑娘定会喜欢,丈母娘会杀黄鸡婆,丈老子会烫原坛湖之酒。小伙子,你先帮我办件急事吧!

  郭 海 有什么急事?

  洪三爹 同志啊!

  (唱)久晴不雨禾枯焦,

  社员心里如火烧,

  抗旱机器出毛病,

  烧坏了一个精密套。

  我急忙进城来求援,

  请你马上开张票。

  郭 海 你要买一个精密套?哎呀,老同志,这就难办啦!

  洪三爹 为什么?

  郭 海 这种精密套现在俏得很,不能零销,这只够成台配套。

  洪三爹 (一想,掏出介绍信)同志,我有介绍信哩!

  郭 海 有介绍信也冒用。

  洪三爹 (一想,又急忙掏出香烟)嘻嘻,同志,特殊情况总有个特殊照顾吧!来,抽根烟罗!

  郭 海 我不会抽烟,老大伯,如果你真的要得急,就赶快找厂长批个字,他同意,我就卖。

  洪三爹 (无可奈何地)唉,冒想到有这样麻烦呵!(下)

  (郭海迅速清理桌面上的单据、文件。)

  (满姣生气上,见郭海埋头工作,故意把凳一搬,重重一放,一屁股坐下。)

  郭 海 (见满姣,亲热地)满姣,(送汽水)来,喝瓶冰汽水,(见满姣不理,又拿把扇子)扇扇!(见满姣不接,便给扇起来)

  洪满姣 哼!(换了个座位)

  郭 海 嘿嘿,莫发火罗,有什么意见你就讲嘛。

  洪满姣 今天不去嗒!

  郭 海 啊?出了什么事?

  洪满姣 不去就是不去!(哭)嗤……

  郭 海 唉,你莫哭罗!

  (唱)满姣满姣你开口,

  有话莫在肚里怄,

  闷葫芦装的什么药,

  盖子不揭我发愁。

  什么条件我都依,

  你要月亮我上天去钩;

  你要玻璃缸里养蛟龙,

  我就到海里去捕搜。

  吃穿用的尽管讲,

  我郭海绝不打折扣。

  你开口呀你开口,

  不讲你也笑一笑呀点点头?

  洪满姣 (把折叠的返工单一递)你看!

  郭 海 (接过返工单)哦!原来你还写在纸上呀!

  (打开返工单一看)啊!是返工单!

  洪满姣 我车的精密套,外圆只大两丝,检验员硬要我返工,两丝还不到半根头发粗,这又怎么好返罗,弄不好还要报废!今天又是六月二十九,明天又是星期日,偏偏在这最后一天要丢掉半年的奖金,还不是活活气死人。

  郭 海 对,确实在关口上呀,丢了半年奖那就等于丢了我们一件结婚家具了!你别急,我马上找郭梅去,她也是检验员,要她重检一下就过关了!

  洪满姣 你在做梦,这就是郭梅检验的吔!

  (唱)兄妹本是骨肉亲,

  郭梅与你却是两样心。

  我平日对她也不错,

  把她当作共娘生。

  买只梨子两人吃,。

  买包瓜子也两人分。

  人家手腕往里拐,

  她却有眼不认自家人。

  越思越想越生气,

  我不想再登你家门。(哭)

  郭 海 (着急地)满姣,你莫气了,你越气我就越难过。要是你气个三病两疼,那我就活不成了!(见满姣不理他,又说)满姣,你莫哭了,等我找到郭梅,定叫她向你赔理道歉!你相信,我是哥哥,她是妹妹,讲得好就讲,讲不好啊,我就喊妈妈来打她!

  (郭梅上)

  郭 海 哎呀,嫂子,你哭什么?哥哥,嫂子还冒过门,你就欺侮她啊?(对满姣)嫂子,你莫怕他,他动你一手指头,我就喊我爹爹来打他!

  郭 海 你你你……

  郭 梅 我?怎么样?我这个做妹妹的就偏要帮嫂子。(亲昵地),嫂嫂呃,你千万莫想不开啊!

  洪满姣 (甩开郭梅) 

  郭 梅 (莫名其妙)这……

  郭 海 你呀!

  (唱)桔不剥皮圆佗佗,

  剥掉皮看瓣瓣多。

  如今你我长大了,

  兄妹心就各是各。

  哥哥我平日看得你妹妹起,

  妹妹你今日眼里无有我哥哥。

  精密套外圆大两丝,

  你闭一下眼睛就能放关过。

  这点小忙你不帮,

  还拿槌子打烂锣,恼火不恼火!?

  郭 梅 哥哥啊!

  (唱)石榴不切圆佗佗,

  切开来看心眼多。

  你我本是同胞生,

  曾共摇篮共饭桌。

  同读书来同进厂,

  一心一意搞工作。

  平时你教我严把关,

  说是产品不好卖不脱。

  今日你带着嫂子冲关口,

  不怪自己还怪我,叫我怎么说!

  洪满姣 好,我不求你,就算我们不认得!(气下)

  郭 梅

  郭 海 哎哎哎——(忙追姣)满姣姐 满姣姐/满姣 满姣——

  郭 海 (回头看一眼妹妹)嗨!刚接好线,就挂筒啦!你高兴啦。

  郭 梅 我不高兴,也不气。

  郭 梅 你不气我气唦!鬼妹子吔,哥哥今年都快三十岁啦!你不为哥哥着想,也应该为妈妈想一想唦!妈妈日盼夜盼娶媳妇,好不容易盼到了满姣那天头一次登门,硬忙得她老人家楼上楼下,屋内屋外,两脚冒歇一下子气。满姣看她汗水象雨样淋,顺手就拿一把蒲扇给她扇风,吙,这扇几下子不要紧,硬乐得妈妈的嘴巴角挂到耳朵上去了!她见人就夸:“哎呀,我那海伢子的女朋友……嗨,这一下又叫你把她气跑哒!”

  郭 梅 哥哥,这都怪你百依百顺,娇惯了她,今天这是自作自受!

  郭 海 你连不晓得谈爱有好复杂啊!这只精密套能不能过关,会影响我和满姣的关系,满姣那点技术你又不是不晓得,两丝活她肯定返不好,产品一报废,半年奖金落了空,全年的奖金也就莫想了。两丝活没有什么了不得,农民佬者也晓不得唦!

  郭 梅 哥哥地,你要妹妹我办的事情,又哪次不尽心罗,只要你需要,妹妹就连五脏六腑都可以掏给你,可这个质量关口嘛,妹妹就不能放过你。

  郭 海 (气极地)好,既然你是这样无情!那我找你们检验股长去!(下)

  郭 梅 (追喊)哥哥,哥哥!嗨!

  (唱)哥哥一气冲出门,

  倒叫我郭梅难为人。

  我若坚持原则要返工,

  他们俩定会怨我太无情。

  我若放松制度行方便,

  这返工件装上机器是祸根。

  哥哥确实对我好,

  平日遇事他总是让三分。

  吃的用的任我挑,

  伤风感冒时他更殷勤,

  思前想后难坏人。

  嗳!

  这个好人做不得,

  兄妹姑嫂也不能徇私情。

  产品不好就不好,

  不能出卖害农民。

  如今大搞四个现代化,

  质量第一是根本。

  哥哥嫂嫂纵然埋怨我,

  这个关口我也不能放松。

  (白)对,我还是帮助满姣姐把产品返工好,然后再找哥哥论理。(下)

  (洪三爹上)

  洪三爹 嗨,急死人哒!

  (唱)找得我汗如雨样淋,

  冒看到厂长人和影。

  无奈再到供销股,

  哦嗬!这里也冒得一个人。

  (白)脚都走酸了,我只好坐在这里来等!

  (郭海上)

  郭 海 (唱)一气急忙找股长

  谁知吃碗闭门汤。

  “通行证”冒开到,

  把我胡子都刮光,

  转身又把满姣找,

  谁知她的嘴巴挂得油瓶上。

  唉!

  枣子骨棘两头尖,

  叫我郭海好窝囊。

  洪三爹 (高兴)哎呀同志,只好又麻烦你了。

  郭 海 (白)你找到厂长了吗?

  洪三爹 (白)厂长不在家,你就想个办法给我救救急罗,要讲关系吗,其实我也是你们厂里的家属嘞,我的女儿在你们厂里当车工!

  郭 海 (高兴地)想个办法?哎呀!

  (唱)老汉要我想办法,

  不由我的脔心开了坼。

  顺手推舟省费力,

  我何不将这个精密套卖给他。

  (白)对,就这样。老大伯,既然你急着要买只精密套,我就承担点责任算哒,卖一只给你!

  洪三爹 (惊喜,烟脑壳从嘴里掉到地上)哎呀,那我就要好好感谢你啦!

  郭 海 莫客气,莫客气,支援农业是我们工人阶级的责任嘛!

  洪三爹 说得好,说得好呀!你这位同志心好,硬会找到一个漂亮的堂客。

  郭 海 嘿嘿嘿。大伯,我马上给你开张票,你就到财务股去交钱,交了钱再到这里来找我,我去帮你背套来。

  (边说边开票)

  洪三爹 好好好!(下)

  郭 海 (高兴地)哎呀,谢天谢地,这一下问题解决哒。

  (高兴地下)

  洪满姣 (上)郭海,郭海!你看怎么办?啊!他不在?唉!今天事情怎么这样凑巧罗!

  (唱)先本想今天双双回家门,

  谁又知偏偏枝节生,

  一怪我自己技术不过硬,

  二怪郭梅太狠心,

  三怪班长派我干难活,

  四怪郭海不灵通。

  想起返工我头痛,

  怕的弄巧成拙枉费神,

  次品反而成废品

  面子票子都落空。 

  (坐下,郭海背一标有“精密套”木箱上。)

  郭 海 (高兴地)满姣,你看,这是什么?

  洪满姣 精密套,这…… 

  郭 海 (得意地)这就是你车的那一个嘛!

  洪满姣 啊,这冒返工,你背来干什么?

  郭 海 干什么?嘿嘿,我已经处理好了。

  洪满姣 你处理好了?

  郭 海 已经有人买了,马上就来背,

  洪满姣 那恐怕……

  郭 海 哎!人家还怕买不到呢!这叫做对他有利,对你有利,对我有利,你快去准备一下,等我下班就走。

  洪满姣 好,这个结疤解开了!

  郭 海 (自语)今天也算我脑瓜子开了一点窍。

  (喊)你快点来呀!

  (洪三爹兴冲冲上。)

  洪三爹 来啦!来啦,快得很,快得很哪,

  郭 海 哈哈哈……,手续办完了?

  洪三爹 办完了,办完了,那位同志一听是支援抗旱,二话不讲就优先!

  郭 海 那好,把单子给我,精密套我也帮你背来了。

  (洪三爹看套,大喜。)

  洪三爹 这就解决大问题罗?

  (唱)田里禾苗能得救,

  秋收后我请你喝湖子酒。

  郭 海 莫客气,莫客气。

  (旁唱)一见这精密套脱了手,

  不由我心中乐悠悠。

  叫声大伯你快走,(催大伯)

  大旱水可贵如油!

  洪三爹 同志,你说得好,你比我还着急啦!我就背走哒。

  (从腰里掏出绳子去捆。)

  郭 海 (看表)哎呀,一时间不早嗒,我件新衬衣还在郭梅那里,不得了,好话又得跟她讲三箩。

  (对洪)大伯,你忙,我有事去了。(下)

  (老大伯捆好箱子。)

  (又突然想起)哟,我那婆婆子还要我喊女儿和她那男朋友一起去吃晚饭啦!差一点子都不记得啦!(又一想)哎,抗旱重要,我还是先走,反正他们晓得走!

  (背木箱出门。)

  (郭梅拿衬衣上,见背着标有“精密套”的木箱一惊。)

  郭 梅 啊?!大伯,这是精密套?

  洪三爹 是罗,是罗,哈哈,感谢那位供销员同志肯帮忙哩!

  郭 梅 那位供销员帮的忙?慢!大伯,放下来看一看。

  洪三爹 要检查?

  郭 梅 看一看唦!(把木箱接下,打开一看大惊)啊!?大伯,这只精密套不能拿走。

  洪三爹 (央求地)女同志哎,我们乡里抗旱急着要,那位供销员同志肯行方便,你也就行个方便罗!

  郭 梅 大伯,我们要对工作负责啊。

  洪三爹 我这是数了钱的哩!你看,这是出厂证。

  郭 梅 不行,大伯,这精密套你无论如何也不能拿走。

  洪三爹 碰哒鬼!我用钱买只套还犯了什么法呀?我就不信那个敢把我抓到公安局去!

  (欲走)

  郭 梅 大伯,你不能走!

  洪三爹 我偏要走。

  (俩人走走拦拦。)

  洪三爹 (气)你硬是欺侮我们农民佬者啊!

  郭 梅 大伯,你莫急罗,这只套你老拿不得。

  洪三爹 我今天拿定嗒! 

  郭 梅 拿去装不上!

  洪三爹 (气极)装不上不要你管,

  郭 梅 装上去,队里会吃亏的!

  洪三爹 (明白过来)什么,什么?这个套有毛病?

  郭 梅 是次品

  洪三爹 妹子,你莫哄我老实人,我晓得现在工厂里不合格的东西不得卖!

  郭 梅 大伯,我是检验员,这个精密套,确实是不合格,还要返工的。

  洪三爹 真的?

  郭 梅 我们要对用户负责。

  洪三爹 那——那个供销员,嗨!真碰哒鬼!我找他算账去!

  (冲下) 

  郭 梅 大伯,大伯!哎呀,哥哥啊!

  (唱)你荒唐呀你荒唐,

  坑害农民不应当。

  次品当做正品卖,

  你把良心何处放?!

  (郭海高兴地提礼品上)

  郭 海 妹妹吔,刚才怪哥哥态度不好,我向你道歉。妹妹吔,我那件衬衣做好啦?

  郭 梅 (把衬衣扔在桌子上)

  郭 海 妹妹,你叫哥哥怎么感谢你哟!(连忙试衣,满意地)妹妹的手艺硬是不错,俗话说,三分人材,七分打扮,平时都莫管它,今天是头一次登岳母娘的门,在这个关口上,那就得要衣冠整齐!

  (边说边扯,把两个衣袖扯掉了,发火)

  郭梅,这是你缝的衣啊?!

  郭 梅 是呵,刚才你不是满意了嘛?!

  郭 海 呸!你这是在哄死人过街嗒!

  郭 梅 莫发火,煤炭铺里出个黑妹妹,我是向你学习嘞!

  郭 海 碰哒鬼,我几时教你不讲质量,不负责任?哦,我晓得嗒,你是在与我斗霸!(生气地脱下衣)

  郭 梅 不是我在与你斗霸,是你在与农民斗霸,给国家斗霸。(指精密套)你看看,你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呢?!

  郭 海 你把它追回来啦?

  郭 梅 当然要追回来,这种精密套,允许公差只有半丝,现在大了两丝,用户买回去装在机器上,肯定会烧坏,你怎么能干出这种坑害农民的事呢?!

  郭 海 坑害农民?哼,是你坑害哥哥!

  (唱)兄妹本应心一条,

  哥哥过河妹搭桥,

  今日你反把桥来拆,

  害我今天跌一跤!

  郭 梅 (难过地)哥哥吔,

  (唱)哥哥说话欠略韬,

  妹妹为你也害臊。

  一件衬衣不如意,

  你差点跳起丈二高。

  一件精密套不合格,

  价值百元你心不焦?

  你呀你,你呀你,

  私字膨胀冲满脑!

  为了爱情百依顺,

  你拿原则讨她好。

  一粒耗子屎打坏一锅汤,

  你害了自己也害了妹妹和满姣。

  郭 海 你,你——

  郭 梅 我呀?你一日冒想通,你这衬衣一日就做不好!(下)

  郭 海 你给我回来!(追出去)你,跑了初一,跑不了十五!

  (洪三爹上,又碰着郭海。)

  洪三爹 说得好哇,跑了初一,跑不了十五!

  郭 海 哎哎,大伯,你莫拖,你莫扯罗!

  洪三爹 莫拖哇,莫扯哇,要得,你跟我去见领导,我要问问你这种作风对不对!?

  郭 海 我不对,我不对要得吧?

  洪三爹 莫得那么容易,你哄我老头子是小事,可我买回去不能用,耽误抗旱是大事,你害我们农民啊!

  郭 海 大伯,你莫乱扣帽子呀!

  洪三爹 哼,扣帽子,我看这顶帽子你戴了还蛮好。走,你跟我走,你跟我走……

  郭 海 (哀求地)大伯,大伯……

  洪三爹 哼,你不敢走,那就莫做这种哄人的事!你呀,要好好向刚才那个妹子学习咧!

  郭 海 大伯,她,她是我妹妹!

  洪三爹 什么?是你妹妹,唉呀,两兄妹,一个思想好,一个觉悟低,伢子,你要改哟!不改,专门讲假话哄别人,以后会有亏吃。你先不是问我头一天见丈老子有么子规矩吗?告诉你,现在头一条规矩就是老实。讲句不好听的话,象你这样子,恐怕连老婆都找不到啊!(气冲冲地坐下)

  (郭梅和满姣拿产品上。)

  郭 梅 满姣姐,你看,我讲吧,只要方法对头,不要好久就返好哒。

  洪满姣 (不好意思地)郭梅,莫讲哒,今天要不是你帮忙,还不晓得要搞好久咧。(二人进屋)

  (洪满姣见洪三爹,大吃一惊。)

  洪满姣 爹爹!

  洪三爹 哎呀,是满妹子呀,你看,我今天忙了一下午,还冒去找你咧。

  (郭海、郭梅大吃一惊。)

  (洪三爹上前拉住郭梅。)

  郭 海 (旁白)拐哒场,今天全都闯到关口上来了。

  洪满姣 爹爹,你来干么子罗?

  洪三爹 (有气)唉,今天下午差点把我气死哒,队里派我来买精密套,这个伢子把一件不合格的来哄我!

  郭 梅 大伯,现在是好的了,你拿回去用,保证没问题。

  洪三爹 那就太感谢你了。

  洪满姣 爹爹……(扑向洪哭)

  洪三爹 (对郭海),看看,把我妹子都气哭嗒!我要晓得那个是你丈老子,硬不准他的女嫁给你!(对满姣)看他这个好妹妹面上,算嗒,时间不早,快喊你那个男朋友一起到家里去吃饭。

  (满姣只是哭。)

  洪三爹 你怕是三岁细伢子,一哭起就冒个完啊。你娘一早就杀了鸡、称了肉,打了酒,剖了鱼,现在她眼睛都望穿嗒。

  (满姣哭得更伤心,)

  洪三爹 你还哭么子啦?

  郭 海 (嗫嚅地)大伯,他,他,他不去嗒。

  洪三爹 我屋里的事,不要你搭言!

  郭 梅 大伯地,你老那个郎有点怕上门呀!

  洪三爹 俗话说,粑子裹糖,丈母娘爱郎,到丈老子屋里去,这又怕么子呀?

  郭 海 怕你老人家不准他进屋。

  洪三爹 妹子,你莫讲笑话嗒,哪有丈老子不喜欢郎牯子罗。

  郭 梅 他犯了一点事吔。

  郭 梅 说大不大,好在还冒造成后果,

  洪三爹 改了冒?

  郭 梅 改嗒,改嗒。

  洪三爹 改了就好,人哪能连不出错,我亲自去请,妹子,你给我领路,走。

  郭 梅 只要你老人家不生气,那就好哒!(推郭海到洪三爹面前)

  洪三爹 (欲拖住海)

  郭 海 大伯,我……我……

  洪三爹 呸!是你呀!

  郭 梅 大伯,是他。

  洪三爹 什么是他。

  郭 梅 你老人家的郎牯子嗒。

  洪三爹 今天硬是碰只鬼类!

  洪满姣 爹爹,这事怪我。

  郭 海 大伯,这事怪我。

  洪满姣 怪我,不怪他。

  郭 海 怪我,不怪他。

  洪三爹 (有气)吙,还蛮好的风格啊?!

  洪满姣 爹爹啊!

  (唱)满姣今日脸发烧,

  说话骨头卡咽喉。

  次品出自女儿手,

  只因学艺艺不牢。

  今日欺骗了爹爹,

  该打该骂莫轻饶。(抽泣)

  洪三爹 (叹气)唉!

  郭 海 大伯!

  (唱)怪我今天发高烧,

  头昏眼花心乱跳。

  质量二字丢脑后,

  顺手推舟来取巧。

  不该欺骗老人家, 

  以次充好罪难饶。

  先想早做上门客,

  谁知脸面无处抛。

  敬请大伯多帮助,

  郭海我低头诚领教。

  大伯,我错了。我不晓得你老人家是岳……是满姣的爹爹。

  洪三爹 什么?照你咯样讲,不是满姣的爹就可以哄罗?

  郭 海 (忙解释)不不不,都不能哄,都不能哄,大伯,以后我再也不干这种事了。 

  洪三爹 嗯,态度还可以,不过嘛,当女婿还不行(背起精密套,对郭梅)妹子,今天搭帮你了,好,我走了!

  (三爹欲走,郭梅忙拦住)

  郭 梅 哎哎哎,大伯,

  洪三爹 还有么子事?

  郭 梅 你屋里今夭不是杀了鸡,称了肉,打哒酒,剖了鱼,有贵客上门吗? 

  洪三爹 (不由又生气)今天这个客我不请啦。

  郭 梅 那打的酒呢?

  洪三爹 (赌气地)我自己喝,

  郭 梅 办的菜呢?

  洪三爹 请你去吃。

  郭 梅 大伯啊!

  (唱)叫声大伯消消气,

  大妈还在屋里等女婿,

  你若一人回家去,

  难道不怕大妈批评你?

  洪三爹 (旁白)哎呀,这个妹子讲得对呀,我那婆婆早也要我来接郎牯子,晚也要我来接那郎牯子,今天我到厂里来了,如果不喊他们去,那我婆婆又会念观音经

  郭 梅 大伯,你看哩!

  洪三爹 妹子,看在你的面子上,这一次就先教育教育一下看看。

  郭 梅 哈哈,大伯同意啦,哥哥,衣服给你做好啦,还不快换衣服。

  郭 海 嗯!(忙换衬衣)

  郭 梅 快帮大伯背起精密套罗。

  洪三爹 (对梅)妹子呀,你硬要一起到我家去吃饭,上席归你坐!

  郭 梅 大伯莫客气,莫客气!

  洪三爹 妹子,莫嫌弃,莫嫌弃!满姣你拖唦!

  (郭海背起木箱,满姣提礼物,拉扯郭梅,四人同笑。)

  (剧终)

来源:剧本选编——《衡阳市戏剧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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