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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帐负荆

整理:刘希伯

  人 物 刘 备    关 羽    张 飞    孔 明

  赵 云(二十八岁)     刘 封    关 平

  糜 竺    糜 芳    探 马    夏侯惇(曹营大将)

  于 禁(副将)       李 典(副将 )

      第一场 

  (夏秋之交。点将台前。)

  (四士卒提刀执盾上、刘封、关平、糜竺、糜芳上、走马下。)

  (赵云上,起坝。)  

  赵 云 白盔白甲抖威风,

  一出常山会英雄。

  跃马横枪驱虎豹,

  浑身是胆赵子龙。

  (四士卒,刘封,关平,糜竺,糜芳上。)

  众  四将军!

  赵 云 众位将军!各营军士可齐?

  众  已齐。

  赵 云 今日情势紧迫,十万曹兵压境,主公高筑将台,拜请诸葛先生为军师,点将用兵,我等须当小心在意。

  众  是!

  赵 云 新野虽弹丸之地,实乃主公立足之所,保新野稳大局,兴大业,在此一战,我等更应用命!

  众  愿合力用命,保存新野。

  赵 云 请!

  众  请!   

  (众左右下。)

  (四士卒拥刘备,孔明,关羽上。)

  刘 备 新野存亡此一战,

  孔 明 谋事存我成存人。

  (关羽一瞥将台,怫然。)

  关 羽 将台胜比黄金台,

  诸葛先生!

  拭目待下七十城。

  孔 明 山人哪能比得乐毅。

  刘 备 有过之无不及也,哈哈哈!

  孔 明 哈哈哈!

  关 羽 哼哼哼!

  (冷笑。)

  刘 备 请诸葛军师拜印。

  孔 明 遵命。

  (鼓乐齐鸣。)

  (刘封,关平,糜竺,糜芳上。)

  (刘备登将台,捧印剑。)

  (孔明拜印。)

  (刘备下将台,孔明登将台。)

  (刘备示意关羽同拜。)

  (赵云拜。)

  (刘封,关平,糜竺,糜芳拜。)

  (刘备,关羽左右坐,)

  (众将侍立两侧。)

  孔 明 众位将军,山人鄙陋,躬耕南阳,承主公三顾茅庐,托襄大计,却是殊遇了。今日十万曹兵当前,委以重任,拜印授剑,点将用兵敢不竭尽绵薄与众位将军共力破曹。

  众  是!

  孔 明 一旅方兴,军威必整,军纪必伸。赵云,将这两文一并张挂辕门,晓谕众将。

  (赵云应声,张挂“军令”等文。)

  赵 云 诸葛军师出了重整军威的晓谕和五十三斩的军令,仰众将观览。

  (锣鼓齐鸣。)

  (刘封,关平等观“军令”等文。)

  (张飞急上。)

  张 飞 锣鼓叮冬直噪耳,

  后帐激怒翼德张。

  众  三将军!

  张 飞 尔等在此则甚?

  众  观看晓谕,听令诸葛军师点将用兵。

  张 飞 嗨!

  山中自有猛虎在,

  猴儿竟敢妄称王。

  糜 竺 这是主公的重用。

  张 飞 不当,不当!一个山野村夫,有甚能耐,十万曹乓压境,吓也要吓死他,用他为军师点将用兵岂不是天下的大笑话。

  刘 封 三叔,诸葛军师出下晓谕呀!

  (指张挂的晓谕。)

  张 飞 什么军师,竟敢出下晓谕?!

  (看晓谕。)

  “大汉军师诸葛……”,呸!这骚道进得营来,没半点功劳,晓谕上就写上军师二字,俺老张在车营之中有莫大的功劳,岂不要写一个张玉皇在这上面。真是蚂蚁带龙头——好大的脸。待俺再看。

  (看晓谕。)

  “……为兴汉破曹,重整军威事……”,啊呀,这晓谕上面写的“兴汉破曹”,这兴汉,是兴俺的大哥,破曹,是破那曹胡子。曹胡子呀曹胡子,你不要逞威风,不久,俺兄弟要来灭你呐!看来,兴也兴得好,破也破得妙!

  糜 竺 诸葛军师,果有谋略。

  张 飞 这一点点,到也值得打上几个圈圈。

  关 平 三叔,还有五十三斩军令。

  张 飞 五十三斩军令?!

  (看“军令”。)

  刀不出鞘者斩,

  弓不上弦者斩,

  马不搭鞍者斩,

  不遵营规者斩,

  斩、斩、斩!

  嘿嘿,这骚道到也知道整饬军纪,待老张再看。

  掳掠民财者斩,

  马踏青苗者斩,

  火烧民房者斩,

  淫乱妇女者斩,

  酗酒闹事者斩!

  呀呀呸!这骚道惹着俺老张来了,明知老张爱喝几杯黄汤,他竟写在上面要斩,这一斩,斩的不该,老张要扯掉儿的下来。

  刘 封

  关 平 三叔,扯不得。

  张 飞 闪开!

  糜 竺

  糜 芳 三将军,扯不得。

  张 飞 都与俺闪开,闪开!

  (众入辕门,归位。)

  俺老张就不信他娘的。

  (欲扯,自嘲。)

  这孤魂榜挂得高,俺老张生得矮,若是长得高点点儿,定要扯掉儿的下来。待老张再看。

  (看。)

  前队闯后队者斩,

  右队闯左队者斩,

  擅闯辕门者斩,

  斩、斩、斩!

  呀呀呸!这辕门是俺兄弟一刀一枪争来的,又不是你的道门,你说闯不得,俺就不信,待老张转回后帐,全身披挂,偏要来闯,来闯,来闯他几闯。

  (下。)

  孔 明 众位将军,晓谕和军令可曾观览?

  众  均已观览。

  孔 明 赵云。

  赵 云 在。

  孔 明 传令起鼓点将。

  (赵云应声,传令。)

  赵 云 起鼓点将。

  (鼓声冬冬。)

  (孔明点将。)

  孔 明 刘封。

  刘 封 有!

  孔 明 关平。

  关 平 有!

  孔 明 糜竺。

  糜 竺 有!

  孔 明 糜芳。

  糜 芳 有!

  孔 明 主公,内八骑点与不点?

  刘 备 一律照点。

  孔 明 赵云,吩咐鸣金。

  (赵云传呼:“鸣金!”。)

  (锣声三响。)

  (孔明点将。)

  双股剑刘。

  刘 备 有!

  (恭立。)

  孔 明 主公请坐。

  (右视关羽,关羽意态傲然。)

  青龙偃月关。

  关 羽 有。

  (应后欠身,即坐。)

  孔 明 长枪手赵。

  赵 云 有!

  孔 明 丈八蛇矛张。

  众  未到。

  孔 明 为何不到?

  关 羽 哼!

  (昂首闭目。)

  (刘备局促顾盼。)

  孔 明 一卯不到,记下四下。赵云,传令击鼓鸣金,二次点将。

  (赵云应声传呼:“击鼓鸣金,二次点将!”。)

  锣鼓齐作。

  (张飞内吼:“来也!”,披挂整齐上。)

  张 飞 全身紧披挂,

  一怒闯辕门。

  闯、闯、闯!

  (急入辕门,)

  (赵云忙拦住。)

  赵 云 三哥,应点则可,闯就闯不得。

  张 飞 闯闯何妨?

  赵 云 闯不得。

  张 飞 闯他一闯,叫他知道俺老张的厉害。

  赵 云 不能闯呀!

  张 飞 要俺不闯,你去告诉牛鼻子骚道,要他一步一拜,两步一叩,拜下将台,在老张的靴尖之上,磕上她娘的二百四十个响头,俺就不闯了。

  赵 云 三哥,休要如此。

  张 飞 你与俺闪过了。

  好恼,好恼!

  (拉开赵云,闯入辕门,怒对孔明。)

  孔 明 下站敢是张飞?

  张 飞 上站敢是诸葛?

  孔 明 翼德!

  张 飞 孔明!骚道,骚道,骚道!你看这骚道说也说不过俺老张,怎能做一个军师嘿!

  孔 明 山人在此点将,你应下站

  张 飞 俺偏要站上。

  (进一步。)

  孔 明 站后。

  张 飞 俺要站前。

  (又前进一步。)

  站前,站后,站左,站右,是站在俺桃园兄弟的地土,没有站到你那卧龙岗去。

  刘 备 三弟……

  张 飞 他不该惹上小弟呀!

  (转向关羽。)

  二哥,你说恼与不恼?!

  关 羽 休要急躁。

  张 飞 怎的不急躁呀!

  孔 明 张飞。

  张 飞 孔明。

  孔 明 山人点将,你为何误卯不到?

  张 飞 你不要问俺,俺却要问你,你有多大本领,敢登上将台?未曾出兵作战,你那军令上面就写上许多的斩字,若斩到两军阵前,哪有许多的人头落地?

  孔 明 严肃军纪,违令者不得不斩。

  张 飞 俺大哥只有数千之众,勇将不过七八,让你这一斩,岂不斩得光打光?

  孔 明 难道要松弛军纪不成?

  张 飞 军纪不可松弛、整饬,却不在这许多的斩字。我又来问你,你提过几次枪,拿过几回刀,战过几个回合?

  孔 明 哈哈哈,为将之道,岂能单凭血气之勇,贵在胸中应有百万雄英。

  张 飞 呸!一派胡言,与俺滚了下来。

  (欲抓下孔明。)

  刘 备 三弟!

  (忙制止。)

  关 羽 三弟真乃憨直之至。

  张 飞 大哥,二哥,骚道是猪鼻子插葱——装象呀!

  刘 备 哼!

  关 羽 哈哈哈!

  (探马急上。)

  探 马 报夏侯惇领着十万大军,朝新野涌来。

  张 飞 再探。

  (探马急下。)

  大哥,小弟前去迎战。

  关 羽 我也去会会他。

  孔 明 慢着。

  张 飞 啊!你敢阻战?

  关 羽 哼!

  (孔明急下将台。)

  孔 明 二将军,三将军,夏侯惇乃曹营名将,统领十万大军,不可轻视。

  关 羽 休要长别人威风,十万大军,关某也曾会过,斩颜良、诛文丑,不过探囊取物。今日出战,有我兄弟迎敌,诸葛军师不必惊恐了。

  张 飞 夏侯惇何足称道,当年在穰山一带与他交过手,俺的丈八蛇矛,在他背上这么一刺,那么一戳,一刺一戳有过三次,他娘的命不该死,逃脱了,今日正好索他命来。

  孔 明 彼众我寡,却不可不加估量。

  张 飞 说什么彼众我寡,有道是:“射人先射马,拴贼先拴王”,只要取了夏侯惇的首级,那十万大军,不就树倒猢猴散。

  关 羽 一场惊恐,也就安然了。

  孔 明 只怕事与愿违,难以取胜。

  张 飞 啊,你敢小看俺老张?!

  孔 明 好,既要出战,听我提调,只许败,不许胜!

  关 羽 啊!

  张 飞 呸!只有得胜的将军,那有败阵的大将,俺老张要胜,要胜!

  刘 备 三弟,休要莽撞,诸葛军师已有预谋。

  张 飞 什么预谋?

  刘 备 “三治”。

  张 飞 什么“三治”?

  刘 备 “治气、治心、治力”。

  关 羽 哼!

  (不屑。)

  张 飞 嗤!阎王出告示——鬼话连篇。

  刘 备 休要任性!应听令提调。

  张 飞 提调个屁!

  刘 备 授他印剑,不得违误。

  张 飞 嗨!

  刘 备 诸葛军师,请即提调。

  (孔明急上将台)

  张 飞 骚道,你的鬼话,骗不了俺老张,你要仔细的提,你要小心的调呀!

  孔 明 哈哈哈!

  无谋才鲁莽,

  持勇方乱闯。

  要知军旅事,

  贵在韬略藏。

  张 飞 何曾有韬略,

  只会装模样。

  羞僭军师位,

  滚回卧龙岗。

  孔 明 卧龙今日现,

  且看强中强。

  印剑权在手,

  张 飞 啊!

  (凝视印剑,一楞。)

  孔 明 镇服翼德张。

  张 飞 喳喳喳喳,嗨!

  他道俺无谋只知闯,

  哪闻俺鞭打督都英名扬。

  三战吕布争胜负,

  全凭丈八蛇矛枪。

  嗨!

  怨只怨大哥屈尊请骚道,

  授他印剑更不当。

  今日点将使权势,

  俺老张怎能服他,

  做只顺头羊。

  他说要败俺要胜……

  (探马急上。)

  探 马 报,夏侯惇十万大军向博望坡迫近。

  张 飞 啊!

  (踢倒探马。)

  再探

  (探马急下。)

  夏侯惇俺的儿!

  顷刻教你在俺枪下亡。

  大哥,小弟出战去了。

  刘 备 这……

  孔 明 听我提调,许败不许胜!

  (一激。)

  张 飞 呀呸!二次三番要俺战败,是何道理?

  孔 明 你呀,不是夏侯惇的对手,故而要你败。

  (再激。)

  张 飞 呸!俺若不胜夏侯惇,愿将颈上黑头割下,若是胜了夏侯惇,骚道,两个山字堆起来,你便与俺出、出、出!

  孔 明 军中无戏言。

  张 飞 愿立军令状。

  孔 明 怎讲?

  张 飞 与你立下军令状。

  孔 明 嘿嘿,只怕三将军颈上头颅难保呀!

  (三激。)

  张 飞 呸!看是你去,还是我的头落,来来来,与俺立下军令状,立下军令状。

  孔 明 好,军令状立来。

  (立军令状。)

  赵 云 三哥!

  (欲阻。)

  张 飞 不要阻挡。

  (推开赵云,接军令状。)

  画上几个圈圈。

  (画字。)

  军令状交与骚道。

  (赵云接军令状置将台桌上。)

  大哥,二哥,小弟迎战去了。

  刘 备 这……

  关 羽 三弟,须要小心在意。

  张 飞 大哥、二哥放心,给俺备上酒宴等着庆功便了。

  出战立下军令状,

  不由老张喜洋洋。

  夏侯惇一命阵前死,

  骚道滚回卧龙岗。

  庆功席上摆酒宴,    

  (提枪上马。)

  大哥、二哥、四弟: 

  咱们兄弟一饮十觞醉一场。

  (急下。)

  刘 备 他竟去了。

  关 羽 志高胆壮!

  (反意落在孔明。)

  孔 明 哈哈哈!

  (走下将台。)

  关 羽 为何发笑?

  孔 明 三将军此战必败,正要他一败而成全我“三治”之谋也!

  刘 备 啊!

  关 羽 哼!

  孔 明 糜竺;糜芳听令。    

  (糜竺、糜芳上前。)

  博望坡左处有山,名曰豫山,右处有林,名曰安林,你二人各领精兵一千,埋伏在那两处,放过夏侯惇的兵马,看南面火起,夺了他的辎重粮草,遍插旗帜,纵兵厮杀。

  糜 芳 遵令

  (急下。)

  孔 明 关平,刘封听令。

  (关平、刘封上前。)

  你二人各领精兵一千,预备引火之物,埋伏在博望坡两侧,等到夏侯惇兵马追来,放火焚林,四面厮杀。

  关 平

  刘 封 遵命!

  (急下。)

  孔 明 赵云听令。

  (赵云上前。)

  你带领五百精兵,保护三将军,他战败被困,定要救他出险。

  赵 云 是

  孔 明 救他出险之后,只许败,不许胜,以败就败,诱夏侯惇深入博望坡密林狭道就歼。

  赵 云 是。

  孔 明 并传命三将军急速转至安林后山一带埋伏,截杀夏侯惇,取他的首级前来见我。

  赵 云 遵命。

  (急下。)

  孔 明 主公,二将军,我等屯兵博望山,以作后应,并一同登山观战。

  刘 备 一同观战

  但愿取胜十万众,

  孔 明 且看运筹帷幄中。

  (同下。)

  关 羽 笑将篱鹦视诸葛,

  未必一计见大功

  (随下。)

  第二场 

  (当天,博望坡) 

  (夏侯惇率于禁、李典,八士卒上。)

  夏侯惇 旗挥襄樊地,

  马踏新野城。

  奉曹公将令,领兵十万,取新野,夺襄樊,逼荆州。来此是博望坡,众将官,准备厮杀。

  (原场列队。)

  张飞率士卒迎上。

  张 飞 夏侯惇,俺来了,看枪!

  (一矛刺去。)

  (夏侯惇架住。)

  夏侯惇 你可是张飞?

  张 飞 正是你张爹爹,穰山一战,你逃脱一死,今日索你命来。

  (又一矛刺去。)

  (交战。)

  (夏侯惇退下,众随下。)

  嘿嘿,夏侯惇岂是俺的敌手。骚道呀骚道,少时取了夏侯惇的首级,拿回军令状,你要与俺滚回卧龙岗去呀!杀!

  (率士卒追下。)

  (夏侯惇率众上。)

  夏侯惇 列开阵势,压住张飞。

  (张飞率士卒追上。)

  张 飞 哈哈哈,尽是秋夜的蚊虫,夏日的跳蚤,杀!

  (战而被困,危极。)

  呀呀呀,俺老张一命休矣!

  (赵云率士卒急上,)

  (救出张飞,且战且败下,)

  夏侯惇 追!

  (率众追下。)

  (入夜,明月当空。)

  (赵云,张飞败上。)

  赵 云 三哥,诸葛军师有令,要你转至安林后山一带埋伏,截杀夏侯惇,取他首级,前去见他。

  张 飞 呸,谁信他的鬼话,待俺换了马匹,再来与夏侯惇决一死战,

  (急下,)

  夏侯惇率众追上。

  (赵云佯败下。)

  夏侯惇 追!

  于 禁 夏将军,不可再追。

  夏侯惇 为何?

  于 禁 刘备请来诸葛孔明,须小心他的计谋。

  夏侯惇 一个山野村夫,有什么计谋,纵有计谋,我这十万大军,压也要压碎他。

  李 典 来至密林狭道,地势险恶,时已入夜,也不宜再追。

  夏侯惇 过虑了,追!

  (众士卒追下。)

  (一声炮响,火光四起。)

  于 禁

  李 典 啊呀,中了埋伏。

  夏侯惇 大军压去!

  于 禁 已入密林狭道,四面又是大火,大军怎能压去。

  李 典 进不能,退不得,陷入绝境。

  夏侯惇 哎,休矣,休矣!

  (赵云,刘封、关平、糜竺、糜芳急上。)

  (大战。)

  (夏侯惇大败逃下。)

  (赵云等追下。)

  (夏侯惇弃甲丢盔逃上,于禁,李典狼狈随后。)

  夏侯惇 哎!    

  中了埋伏计,

  惨败不成军。

  众将官,收拾残兵,速速夺路逃回许昌。

  (率众逃下。)

  (赵云、刘封、关平、糜竺、糜芳追上。)

  赵 云 众位将军,可见夏侯惇?

  糜 竺 夏侯惇领着残兵,向安林后山一带夺路逃走了。

  赵 云 啊!

  (远望张飞去处。)

  三哥呀三哥,你不听提调,让夏侯惇逃走了。

  (对众。)

  众位将军,速将夺来的辎重粮草,押回大营去罢。

  (关平、刘封、糜竺、糜芳下。)

  (张飞内吼:“俺来也”!。)

  三哥来了。

  (张飞挎剑提枪,跃马急上。)

  三哥!

  张 飞 四弟: 

  (下马。)

  赵 云 三哥哪里去?    

  张 飞 早已言过,换了马匹,再与夏侯惇决一死战。

  赵 云 三哥来迟,夏侯惇已逃回许昌去了。

  张 飞 嗨,可惜俺未取他的首级。

  赵 云 如听从诸葛军师的提调,埋伏在安林后山一带,早就取了夏侯惇的首级了

  张 飞 难道夏侯惇从安林后山一带逃跑不成?

  赵 云 正是从安林后山一带逃跑了。

  张 飞 嗨!

  (悔。)

  赵 云 三哥,诸葛军师果有谋略,十万曹兵,在他一计之下,刹那间溃不成军。

  张 飞 到也有点能耐。

  赵 云 还要小弟保护三哥,救出三哥呀!

  张 飞 是他?

  赵 云 是他。心地光明,以兴汉灭曹事业为重,不以个人小节为怀,磊然而顾大局,真是令人可佩可敬!

  张 飞 呀呀呀,嗨!

  孔明心地光明令人钦,

  既有谋略又亲人。

  俺却将他错看了,

  不服提调闯辕门。

  怒立军状拒劲敌,

  受命子龙救俺死出生。

  要俺埋伏俺又不去,

  活活逃脱夏侯惇。

  军状白纸写黑字,

  教俺如何进大营。

  (焦急。)

  思前想后愧难当,

  大丈夫一言既出事必行。

  也罢。   

  (拔剑自刎。)

  (赵云忙制止。)

  赵 云 三哥,这是为何?    

  张 飞 颈上这颗黑头不要了。    

  赵 云 差矣,差矣!

  张 飞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立下的军令状写得明白,未胜夏侯惇,还要这颗黑头则甚。  

  赵 云 大丈夫自然说一不二,你这一割,割的不当,反为天下英雄嘲笑。    

  张 飞 啊!    

  赵 云 诸葛军师以大局为重。才要小弟保护三哥,救出三哥,三哥反而这么一割,还有什么弃旧图新,还有什么兴汉灭曹的雄心呀!    

  张 飞 那那那那又怎样?   

  赵 云 可还记得廉颇老将军负荆请罪的故事么?

  张 飞 倒还记得。

  赵 云 何不效法廉颇老将军,向诸葛军师请罪。

  张 飞 呸!向他请罪,岂不被人耻笑俺屈膝求生。

  赵 云 怎能这样言讲,廉颇老将军为了将相和好,强盛赵国,才负荆屈膝。三哥焉能不为了兴汉灭曹,成全大哥的创业大计而请罪呀!

  张 飞 这……

  赵 云 如自割自弃而拆散桃园兄弟之情,却是气短,到有人非议;为了成全大业而屈膝,方为英雄,谁敢耻笑三哥怕死求生呀!

  张 飞 呀!

  四弟一言来提醒,

  背转身来自思忖。

  俺一时气短寻自割

  有负俺大哥事业成。

  又惭愧又高兴两交织……

  (想。)

  是了!

  俺应当效法那廉颇老将军。

  啊呀四弟,你说得对,俺要效法廉颇老将军,向诸葛军师负荆请罪!

  赵 云 着呀,这才是大丈夫呀!

  张 飞 马来。

  (急上马,下。)

  (赵云随下。)

  第三场 

  (翌日。孔明营帐。)

  (刘备、孔明、关羽上。)

  刘 备 十万曹兵仓皇败,

  孔 明 新野无缺如金钟。

  关 羽 羽扇帷幄操胜券,

  诸葛军师。

  谈笑之间见大功。

  孔 明 哈哈哈,二将军匹马单刀,斩关会兄,凛凛的大义,山人万万不及也。

  关 羽 好说了,关某虽久经战阵,挫敌千万,那及诸葛军师帷幄运筹之间。

  孔 明 过谦了。主公,二将军请坐。

  (各坐。)

  刘 备 诸葛军师真乃管乐再世,昨日一战,不是“三治”之谋,新野城已一片荒墟了。

  孔 明 此乃将士用命之功。

  刘 备 三弟鲁莽,多有不当。

  孔 明 却也憨直,可敬可爱。

  (赵云上。)

  赵 云 启禀主公,军师,三将军来了。

  刘 备

  孔 明 啊!

  云 身 袒战袍,背负荆杖。

  刘 备 哈哈哈,他负荆请罪来了。

  孔 明 吩咐大开辕门,迎接三将军。

  (赵云传呼:“大开辕门,迎接三将军!”。)

  (张飞负荆上。)

  张 飞 袒身负荆士卒惊,

  笑俺请罪来大营。

  知错能改成嘉许,

  笑里存有敬爱情。

  辕门大开迎接俺,

  俺羞见军师愧在心。

  急急走向内帐去,

  诸葛军师,俺老张来了。

  孔 明 三将军!

  (忙迎上。)

  张 飞 俺老张,

  袒战袍,

  负荆杖,

  请罪前来拜门庭。

  (屈跪一膝。)

  孔 明 这是为何?

  张 飞 效法当年廉颇老将军的故事。

  孔 明 山人非蔺相如也!不敢!不敢。

  (扶起张飞。)

  张 飞 有什不敢,俺老张闯了辕门,多有得罪,恃勇轻敌,败后仍不服提调,逃脱了夏侯惇,违纪慢上,愧悔难当,特来请罪求责。

  (再拜。)

  孔 明 请起。

  (扶起张飞。)

  张 飞 为何两拜不受?

  孔 明 怎能受三将军的拜。

  张 飞 不受俺的拜,便是要俺这颗黑头。

  孔 明 哈哈哈,三将军真乃坦率之至。

  张 飞 俺老张是个铜打铁铸的硬汉子,说一不二,今日负荆,并非舍不得这颗黑头,唯恐兴汉灭曹之大业未成,先自殒身,悔罪无由,才来负荆请罪呀!

  孔 明 可敬,可爱!

  刘 备 诸葛军师,请重重责打。

  孔 明 不在责打。

  关 羽 又在什么?

  孔 明 二将军……

  (从袖内掏出军令状。)

  张 飞 二哥,休要问了,在俺这颗黑头呀!四弟,你不该阻止俺一割呀!

  赵 云 三哥,不要错看了。

  (张飞举起荆杖。)

  张 飞 呸!这个劳什子多了俺的事。

  (抛弃荆杖。)

  孔 明 三将军,这是你当着众将立下的军令状呀!

  张 飞 知道,听凭于你。

  刘 备 诸葛军师,又便怎样?

  孔 明 法不立,诛不必,军纪不可不申,赏罚不可不明。三将军当着众将立下军令状,请主公定夺。

  刘 备 啊!

  (勃然作色。)

  赵云,传令众将进帐。

  (赵云应声传令。)

  赵 云 主公有令,众将进帐。

  (刘封、关平、糜竺、糜芳左右上。)

  (刘备上坐。)

  (孔明、关羽左右坐)

  刘 备 众位将军,为军之道,在于军纪严肃,赏罚分明。张飞不守军纪,闯闹辕门,怒立军状,不服提调,逃脱夏侯惇,理当取斩。

  (众愕然。)

  赵 云 赵云求情,请求赦免。

  刘 备 啊!

  (关羽起立。)

  关 羽 张飞多有军功,虽违犯军纪,应念在一向鲁莽,憨直成性,请大哥谅情!

  刘 备 立下军令状,哪能不遵……

  (目示孔明。)

  关 羽 唔!

  (会意。)

  听凭大哥。

  张 飞 二哥,求什么情,俺这颗黑头早就不想要了。

  (刘封、关平、糜竺、糜芳求情。)

  刘 备 众位将军,军纪不能不申,军状不可不遵,休要求情,将张飞推出辕门……

  张 飞 啊!

  刘 备 斩、斩、斩!

  张 飞 嘿嘿!

  大哥要把军纪申,

  众将求情枉费心。

  既以立下军令状,

  愿将黑头挂辕门。

  要斩你便斩、斩、斩!

  (昂首而立。)

  刘 备 斩!

  (二刀斧手上刑,押下。)

  孔 明 三将军请转。

  张 飞 啊!

  (回身。)

  去而叫转为何情?

  孔 明 痛快淋漓大丈夫,

  张 飞 俺老张一生就是痛快淋漓。

  孔 明 好呀!

  关 羽 诸葛军师!

  (走近孔明。)

  解铃还须系铃人。

  孔 明 哈哈哈,二将军请坐。

  (转向刘备。)

  主公,三将军虽然鲁莽,却是憨直无私,大勇无畏,痛快淋漓,令人可敬可爱。

  张 飞 嘿嘿,他在夸奖俺老张哩!

  孔 明 众位将军!

  山人初出茅庐受重膺,

  三将军怎不怒恼闯辕门。

  激败立下军令状,

  要他成全我“三治”之谋破曹兵。

  论功他应有功劳,

  罪不应落他的身。

  (众点头。)

  张 飞 啊,原来他是这样的预谋。

  孔 明 战后岂可再将原气伤,

  大将更应珍上珍。

  张飞犯纪理当斩,

  只恐一斩,

  有损兴汉灭曹大业成。

  知错能改大丈夫,

  愿他立功自效不后人。

  刘 备 诸葛军师敢莫与三弟讲情?

  孔 明 请主公谅情,“人非尧舜,焉能无过”,山人唯愿三将军深记前车之戒,今后立功自效是了。

  (卸下张飞刑具。)

  刘 备 好个贤明的诸葛军师。

  张 飞 吙,真有能耐,俺老张口服心服了。

  孔 明 三将军,军令状退还于你。

  (拿出军令状。)

  (张飞接军令状,左看,右看。)

  张 飞 啊!

  (念)白纸黑字画圈圈,

  一颗人头紧相连。

  孔 明 知错能改图后效,

  齐心灭曹重回天。

  张 飞 好个“齐心灭曹重回天”。

  孔 明 主公,请传令将辕门外的槐树伐倒。

  刘 备 为何要伐倒槐树?

  孔 明 以树代人,严肃军纪。

  刘 备 四弟,传令将辕门外的槐树伐倒,今后军师用兵,如有不服提调者,以此槐树为号。

  (赵云传令。)

  赵 云 主公有令,将辕门外槐树伐倒,今后军师用兵,如有不服提调者,以此槐树为号。

  (轰然一声,槐树伐倒。)

  (刘备离坐。)

  刘 备 三弟,槐树代你一斩。

  张 飞 哈哈哈,好军师,妙军师!

  孔 明 不好,不妙,是两个山字堆起来,出、出、出!

  张 飞 是“好”与“妙”两个字连起来,好好好,妙妙妙!

  (众大笑。)

  刘 备 备宴。

  (乐起。)

  (众士卒捧酒具过场。)

  正是:三请招来莽三闯,

  孔 明 初试牛刀只寻常。

  关 羽 逐鹿中原夺汉鼎

  张 飞 天下英雄看谁强。

  赵 云 天下英雄正在我辈。

  张 飞 怎样?

  赵 云 济世雄才有诸葛,

  争衡还须刘关张。

  张 飞 哈哈哈!

  (乐声大作。)

  (众亮相。)

  (锣鼓齐鸣。)

  (剧终) 

来源:剧本选编——《衡阳市戏剧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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