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记

　　“坐衙嘲笑”是“灵宝刀”中的一折，即后水浒“李逵寿张乔坐衙”故事，在辰河戏传统剧目中，仅保留了这一折。

　　本剧由溆浦汉剧团整理。

　　人　物　李逵　县官　书吏　手下甲乙二人

　　李　逵　（上唱“扮蝶儿”）

　　力辨雄雌，

　　把恶徒一时摔死。

　　俺轻轻闪脱官司，

　　投梁山振威势。

　　要把那赃官儿揪下堂，

　　跪在我跟前，

　　称我百声天使。

　　（念）朝野纷纷乱如麻，

　　只为除暴把人杀，

　　相逢不用相回避，

　　世上如今半是咱。

　　某，黑旋风李逵，只因高俅贼子，搬来教师任原，在泰州摆下擂台，俺与众家兄弟，前去打擂，是我与燕青贤弟，走上擂台，打死任原，众家弟兄回山去了。俺一人信步行来，闻听乡老言道，前面就是寿张县，不免进衙前去看看，他若是清官，就与他罢了，若是贪官，我的儿吓！就叫你吃老子这一斧。这正是，男儿独自走天涯，龙潭虎穴不怕他。（下）

　　（县官、书吏同上。）

　　县　官　（念课子）

　　城内无百姓，

　　库内无金银，

　　两班缺衙役，

　　老爷独称能。（坐堂）

　　（念）五百银子捐官，

　　职授寿张知县，

　　管他有理无理，

　　老爷只为赚钱。

　　下官，寿张县正堂，是我初到任时，还顾点面皮，判了几桩有理的案子，那时伸冤告状甚多，老爷却赚不到钱，总是个名誉官，如今就想做几笔有钱的生意，那晓得没做得好久，鬼都没有上门的，看见老爷坐堂，他们都有些害怕起来了。

　　（书吏手下甲、乙同上。）

　　手下乙　报老爷，不好了。

　　县　官　何事惊慌。

　　书　皮　门外有一黑汉，手拿一对斧头，口称梁山好汉李逵。进衙来了。　

　　县　官　哎呀！不好了，这黑旋风李逵，与我们官府衙门，最是不对的。这这……（想）有计。

　　手下甲　老爷有什么计？

　　县　官　我把衣冠取下来，放在公堂之上，我就装着你们的样子，他若问你们，就说我听见黑爷爷来了，从后衙逃走了，这是我的妙策，你们看如何呢？

　　书　吏　此计甚好。你我赶快装扮起来。

　　（县官脱衣冠。）

　　县　官　衙役们，快点拿衣服来。

　　手下甲　是吓！（取衣服上）

　　县　官　（念“扑灯蛾”）

　　头上取下乌纱帽，

　　拿帽子来！

　　（手下甲给帽子。）

　　书　吏　（念）身上蓝衫忙脱掉，

　　拿衣服来！

　　（手下乙给衣服。）

　　县　官　（念）叫衙役。

　　手下甲

　　手下乙　有！　

　　县　官　（念）莫把机关露，

　　书　吏　泄漏风声会把祸招，

　　县　官　我往奶奶房里把身躲，

　　书　吏　我从狗洞把命逃。

　　（众同下。）

　　李　逵　（内）走！（上、看）　

　　呀！堂上没有人，官儿到哪里去了？你们都给我滚出来！怎么不出来迎接黑爷爷？快些，都与我滚了出来！若再不出来，你们都吃我一斧。

　　（县官、书吏、手下甲、乙同上。）

　　众　　参见黑爷爷大王。

　　李　逵　起来，起来，我不是为打搅你们来的，叫你们官儿出来相见，我有话问。

　　手下甲　

　　手下乙　禀黑爷爷，我们大人见你来了，他从狗洞里逃走了。不信有衣冠在公堂之上。

　　李　逵　啊哟！他都走了，他既然怕了我，好吓！饶了他这一回，下二次遇着我，就是这样一斧，看他跑到哪里去！

　　（县、吏惊。）

　　左右两班，又道是公堂不可一日无官，将衣冠与我穿戴，权且做个官儿，你们看好不好？

　　手下甲　

　　手下乙　好呀！你老人家为官真好。

　　李　逵　如此就与黑爷爷更衣，（更衣）左右的，你们看我象不象官儿？

　　书　吏　大王做官，真果是十年窗下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李　逵　哈……

　　（唱“新水令”）

　　一朝美满十年志，

　　可不费半张儿纸，

　　虽然是冠戴不多时，

　　也是俺今朝到此，

　　往常是黄荠淡饭轻酸子，

　　今日里白简乌纱扮这厮。

　　（整冠，又做官的身段，坐堂拍惊堂木。）

　　公案之上权行事，

　　权行事。

　　手下甲　

　　手下乙　禀老爷，抬放告牌出去。

　　李　逵　谁叫你抬放告牌出去，咄……

　　（唱）我岂学横张官势，

　　滥受民词。

　　你们官儿坐堂，还有什么规矩？　

　　手下甲　老爷坐堂，排衙理事。

　　李　逵　那你们看着我则甚，排起衙来。

　　手下甲　排衙伺候吓！

　　（手排衙。）

　　手下甲　一：签署公事，二：合衙人口平安，三：左右分班伺候。

　　李　逵　哈……！

　　（唱）签文判事桩桩有，

　　桩桩有。

　　手下甲　没有听审的。

　　李　逵　（唱）缺少个吓！

　　缺少个听审的。（指甲）

　　你！你！（甲退。指乙）你！你！（乙退）你二人扮着一对告状人儿，上公堂来，待我来审问一番。

　　（手下甲、乙扮告状人，上跪。）

　　手下甲　启老爷在上，他骂了小人，我要告他。

　　手下乙　他打了小人，我要告他。

　　李　逵　你二人不要吵，老爷不比前任的官儿，打骂乃是一椿小事，下次不可，也就罢了，各自出衙。

　　手下甲

　　手下乙　好清官吓！

　　县　官　启大人，骂的该罚五百两银子。

　　书　吏　打的该罚一千两银子。

　　李　逵　银子拿来何用？

　　县　官　又道千里为官只为财。

　　书　吏　是吓！为官的不为找钱，还为别的不成？

　　李　逵　胡说！

　　（唱）谁容你贪图财资，

　　我岂做钱污有司。

　　教左右休轻视：

　　须知我假官儿半星知法。

　　不象那真县令一味贪私。

　　书　吏　他犯了老爷的法，罚是应该的，官支官用，还要出一张发落牌，才是法纪。

　　李　逵　胡说，翻看你这牌案上的旧套儿，便知道是什么娘的法条，好象那酸秀才，抄写唐汉旧话儿，便道是什么文章，分明是尔这两个狗衙役，贪财爱利，来吓！拉下去每人责打二十个板儿。

　　手下甲

　　手下乙　是吓！拉下去打！（打）　

　　县　官

　　书　吏　老爷，怎么打起衙役来了？

　　手下甲　

　　手下乙　是吓！为什么打起衙役来了？

　　李　逵　哼！叫你们知黑爷爷的利害吓！

　　（唱）打你个巧计唆佞言支，

　　俺功名岂卖与功曹市。

　　你们可知我从哪里来的？

　　手下甲　你老人家是从梁山来的。

　　李　逵　你也知道呀！

　　（唱）你看我梁山寨内施周济，

　　怎肯能把百姓逼。

　　这里是什么所在？

　　手下甲

　　手下乙　正衙。

　　李　逵　两厢？　

　　手下甲

　　手下乙　从事衙。

　　李　逵　哼……

　　（唱）明开着屠人大店，

　　旁列着等赛丛祠。

　　县　官　我们的老爷，有才干、为官清正，爱惜百姓，是个清官。（对甲、乙示意）

　　手下甲

　　手下乙　是个清官。

　　李　逵　既是清官，老爷饶了他这一回，他若回来，莫道黑爷爷，轻轻放过于他！打轿送爷出衙。

　　（圆场。）

　　（唱尾声）

　　军门列车马，

　　山径张旗帜，

　　休道我差三错四，

　　这一回黑旋风快活死。

　　手下甲

　　手下乙　启黑爷，出城好远了。

　　李　逵　住轿，与爷脱衣帽。

　　（众与李逵更衣。）

　　跟你们说，你们的官儿，若还回来，叫他为官要公正，不要受贿埋冤，须知黑爷爷的板斧利害，黑爷爷去者。（下）

　　县　官　哎呀！（拭汗，见李去远，又摆官架子）来吓！与老爷穿戴，

　　（众与县官更衣。）

　　来吓！你们抬老爷回去。

　　手下甲

　　手下乙　刚才抬那黑爷爷，又大又重，把我们的肩膀儿都抬肿了，老爷自己走回去。

　　县　官　你们这是什么话，自古道，为官寸步难移，不怕圣旨来逼。

　　手下甲

　　手下乙　皇上圣旨来了，都不走的？

　　县　官　寸步难移吗！

　　（手下甲、乙示意。）

　　手下甲　伙计，你看那黑爷爷，又来了，走啊！

　　（手下甲、乙跑下。）

　　县　官　

　　书　吏　哎呀！救命吓！

　　（狼狈逃下。）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