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捞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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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 物 韩翠屏  

  翠 红 

  小 红

  韩翠屏 (上引)依稀春光去也,

  那堪燕语方浓,

  子规啼倦五更风,

  难舍旧时芳容。

  (定场诗)

  春眠不觉晓,

  别院笙歌早,

  试看海棠花,

  一夜开多少。

  奴乃韩氏翠屏,南阳西水郡人氏,只因圣上选妃,将奴选进宫来,封我上阳一品夫人。自入宫以来,独居深宫,寂寞孤零,这且不言。适才午梦初回,闻听宫娥报道,御园百花开放,不免前去观花散闷。翠红,小红!

  翠 红

  小 红 (在内)来了!(同上) 

  翠 红 翠红。 

  小 红 小红。

  翠 红 作事玲珑。

  小 红 夫人呼唤。

  翠 红 定有使用。 

  翠 红 

  小 红 参见夫人。

  韩翠屏 站立两厢。

  翠 红

  小 红 叫我姊妹出来,有何吩咐。

  韩翠屏 眼看春色将零,夫人意欲往花园游观景色。

  翠 红 时近黄昏,何不明日再去。

  韩翠屏 天气甚好,夜游何妨。

  翠 红

  小 红 遵命。

  韩翠屏 前面带路。

  (翠红、小红引韩翠屏出门。)

  翠 红 妹妹,你看这好东风。

  小 红 姐姐,是好西风! 

  翠 红 是东风!

  小 红 乃是西风!

  韩翠屏 吓,一出门来,你二人就争吵些什么?

  翠 红 我说好东风。

  小 红 我说好西风。

  韩翠屏 多嘴。

  翠 红

  小 红 是。

  韩翠屏 待夫人—观!

  (唱“头子”)

  门外东风何早,

  不觉海棠开了,

  料峭晚风寒, 

  春色将去谁晓。

  鸦噪,鸦噪,

  梦里不知花落多少。

  梦里不知花落多少。

  (念)粉蝶双双闹晚风,

  桃花点点褪嫣红,

  深宫不识春将老。

  翠 红

  小 红 夫人!

  (唱)十个螺丝做一棚。

  韩翠屏 不是!

  (唱)绣阁罗帏睡正浓。

  (唱“太师引”)

  绣阁罗帏睡正浓。(假寐)

  翠 红 妹妹,你看夫人午睡方起,来到花园,她竟自又睡了。

  小 红 那便怎样呢?

  翠 红 你我姊妹,将她唤醒。

  小 红 好!

  翠 红

  小 红 (唱“头子”)

  料峭晚风寒。

  夫人速醒!

  韩翠屏 (唱“二犯朝天子”)

  梦初醒。(鸟叫)

  二红,那是什么鸟?

  翠 红

  小 红 那乃是催春鸟。

  韩翠屏 它叫些什么?

  翠 红

  小 红 它叫:“春光好!”“春光好!”

  韩翠屏 不是!

  翠 红

  小 红 那它叫些什么?

  韩翠屏 它道是:“春去了!”“春去了!”

  (唱)绿杨枝上乱啼鸟,

  唤起乡愁知多少,

  犹忆故园春光好,

  卖花声声报春早,

  白白红红满担挑,

  轻轻挑过落阳桥,

  桥头多少香闺女,

  斜倚栏杆把手招,

  曼声轻唱卖花谣。

  二红!

  翠 红

  小 红 有!

  韩翠屏 前去打水来润花。

  翠 红

  小 红 是。(同下)

  韩翠屏 (目送翠红等下,转身背唱)

  却被它唤动奴的春心,

  却被它唤动奴的春心。

  奴的芳情难禁,

  奴的芳情难禁。 

  翠 红

  小 红 (上)夫人,你看什么?

  韩翠屏 (掩饰地)

  (唱)见花枝,

  喜孜孜,

  把笑脸相近,

  因此上把栏杆凭。

  翠红、小红!

  (唱)随夫人,闲移步,

  过牡丹亭。

  翠 红

  小 红 夫人,缘何这几日不梳洗,懒打扮?

  韩翠屏 (唱)二红呀!

  非是夫人不梳洗,懒打扮,

  柳叶双眉画不成。

  (掩饰地)二红,你看这花,开得倒也茂盛。

  (唱)见枝头于红万紫,

  翠袖儿把栏杆斜倚,

  举手攀花枝,

  弄落一片红雨。

  花露,

  不觉湿透满身罗绮。

  不觉湿透满身罗绮。

  (念)槛外蔷薇夜来新,

  艳阳三月雨初晴,

  莺声唤醒春闺梦,

  翠 红

  小 红 (捧镜)鸾镜到。

  韩翠屏 (唱)慵对鸾镜理香云。

  二红,前去摘枝花来。

  翠 红

  小 红 是

  翠 红 妹妹!

  小 红 姐姐!

  翠 红 你我去摘花呀!

  小 红 姐姐请。

  翠 红 请啦!

  翠 红

  小 红 (同唱“头子”)

  举手攀花枝。

  夫人花到!

  韩翠屏 (接花,看花)不用了。

  翠 红

  小 红 怎么不用了。

  韩翠屏 (唱“前腔”)

  花懒戴。

  翠 红

  小 红 夫人,缘何见了此花,要戴不戴?

  韩翠屏 (唱)二红呀!

  非是夫人见了此花要戴不戴,

  虽则是艳阳天气,

  却非我戴花时节。

  水自石边流出冷,

  风从花里过来香,

  早不见,罢晓妆,

  二红呀!

  满园百花盛开,

  各有所爱不同。

  爱只爱……

  翠 红

  小 红 爱什么?

  韩翠屏 (唱)爱只爱……

  翠 红

  小 红 到底爱什么?

  韩翠屏 (掩饰地、指花唱)芍药和着海棠。

  翠 红

  小 红 夫人,花都被你挨倒了。

  韩翠屏 前去扶起。

  翠 红

  小 红 是。

  (唱)将花枝扶至栏杆上,

  将花枝扶至栏杆上.

  夫人,那个花扶我姊妹不起。

  韩翠屏 想是你姊妹扶花不起,待我来扶。

  (唱)将花枝扶至栏杆上,

  将花枝扶至栏杆上,

  罗带风中飚,

  二红!

  (唱)随夫人闲移步过池塘,

  又只见紫燕衔着黄泥,

  你看它对对飞来,

  落在粉墙。

  翠 红

  小 红 (唱)粉蝶相亲傍,

  对对空中飏。(扑蝶)

  扑到了,扑到了,待我将它刺死。

  韩翠屏 哎……

  (唱)二红!夫人在此观花,

  它等在此采花,

  无故伤它怎的?

  害它何来?(放蝶)

  堪笑他朝朝暮暮花前舞,

  为谁辛劳为谁苦,

  采得百花成何用?

  我好笑。

  翠 红

  小 红 笑什么?

  韩翠屏 (唱)沉醉东风空自忙。

  呵!不觉月上树梢了。

  (唱)月在瑶池清冷,

  人在碧梧金井。

  斗转星横。

  夜静,夜静,

  不觉的金蟾弄影,

  不觉的金蟾弄影。

  (念)花正芳菲月正圆。

  翠 红

  小 红 夫人,

  (念)人间天上狗划船。

  韩翠屏 不是。

  (念)人间天上两婵娟,

  相对不知更漏永,(坐下)

  翠 红

  小 红 夫人,你坐歪了!

  韩翠屏 (唱)坐见梧桐月影偏,

  坐见梧桐月影偏。 (又睡)

  翠 红 妹妹!夫人她又睡了。

  小 红 你我姊妹,还是轻轻将她唤醒。

  翠 红

  小 红 请吓!

  (同唱“头子”)

  露冷瑶阶静。

  夫人速醒!

  韩翠屏 (唱“前腔”)

  月正圆。

  二红!看金盆打水,待夫人洗手。

  翠 红

  小 红 是!(小捧盆上)水到。

  韩翠屏 (唱)待奴来洗金盆,

  只见孤影落在清波,

  只见孤影落在清波。(抬头望月)

  相看于你有了情,

  月吓,相看于你有了情。

  见玉兔落在金盆

  奴将双掌撩珠鬓,

  水、月光相映,

  待夫人纤纤玉手,

  要把广寒擒。

  翠 红

  小 红 夫人,月已西斜,被花枝遮住了。

  韩翠屏 转过。

  (唱)水皎如轮涌,

  依旧映清波,

  明月照人应有意,

  明月照人应有意。

  人与嫦娥两相亲,

  月吓,人与嫦娥两相亲。

  见玉兔落在金盆,

  奴将双掌撩珠鬓,

  水、月光相映,

  待夫人纤纤玉手,

  要把广寒擒。

  翠 红

  小 红 夫人,月在天空,人在浮尘,影在盆中,怎么捞得起来。

  韩翠屏 (唱)二红,夫人岂不知道。

  月在天空,

  人在浮尘,

  影在盆中,

  怎么捞得起来?

  堪笑韩氏翠屏你好痴,你好呆,

  水里捞月枉费心机。

  孤影落在清波内,

  费尽心机捞不起来,

  费尽心机捞不起来。

  翠 红 夫人,夜已深了,请驾回宫.

  韩翠屏 摆驾回宫。唉!

  (唱“尾声”)

  云母屏风烛影深,

  长河渐落晓星沉,

  嫦娥应悔偷灵药,

  碧海青天夜夜心。(下)

  (剧终)

来源:《湖南地方传统小戏集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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