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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剧科班

王春


  祁剧科班是旧时培养祁剧演员的机掏。刘守鹤《祁阳剧》介绍,祁剧最早的科班是北宋祁阳白水人王春(一说是黄绍连)。据统计,自清咸丰年间起,至1949年10月,湖南省内共办了80来个科班。其中单祁阳县(包括今祁东县),就创办了40多个科班。最盛时期是民国20年、21年、22年,三年当中接连创办有大明科班、三吾科班、大同科班、中山科班、丽华科班、霓裳科班、永新科班、庆华科班、新华科班等九个科班。全靠这些科班,保证了以后名伶辈出。不然,祁剧就不会有后来的发达。

  一、科班组织成员

  本家 科班大多是由有钱有势的人创办,如祁阳的丽华科班,就是彭康衡、刘梅骨创办;霓裳科班是周可仁、周林泉创办;永新科班由傅铁生、傅亨创办;大明科班由罗勉之等创办;庆华科班是杨桂森、张六奇创办。这些创办人都有钱有势。艺人自己也办,但仍要依附有钱人,如永新科班是花鼓戏艺人傅达宝初办,后依靠地主傅铁生、傅亨接办。也有艺人自办到底的,如唱小生的唐有余,就在文明铺自办了“柱”字、“浯”字、“甫”字科班。名利科班是艺人唐仁儒创办的。本家就是创办人。开办之初,本家要筹措经费,聘请教师、管理人员,招收学员,置办行箱等。学员外面演出时,要负责应付恶势力的刁难等等。

  教师 科班教师大多聘请有经验的艺人或名演员,也有由艺人当本家自己又兼任教师的。教师要剧本多,功底厚,生、旦、净、丑都能抓,能随问随答。年老艺人任教的多,中年艺人少。中年人能演戏,工资高,教科班太麻烦。年老后,演戏不吃香了,才来当教师。祁阳有很多优秀教师,如傅元洪,原先演小生,后改唱生角。他教出来的小生和生角都好,他的儿子、小生傅梓林、孙子傅浯滔、生角张汉华等,都是名角。花脸唐三雄文武双全,舞台上八把椅子(即会演戏、会打鼓、会拉琴)能全坐的好教师,教出的徒弟邓汉葵,与自己不相上下。唐枝梅一生教了好几个科班,教出了一批优秀旦行演员。但也有个别教师,教出另一行当的好学徒来的。一个科班的教师一至四名不等。受聘一年为期,教得好可以续聘。

  办事人员 管学先生一名,负责管理学员生活和学习。学员因事外出,须经管学先生批准。文书一名,文书也叫替写先生,专门负责抄写剧本,把教师所传授的剧目“单篇”分发给学员。当家先生一名,负责管理帐目。管班一名,负责去各地联系演出,招揽生意,也叫“写戏”。

  学员 选拔学徒的年龄,小的9——10岁,大的则17——18岁。太小的难教难管;太大,手、脚、腰板硬了,难练基本功夫。民国以前,只招男学徒,不招女学徒。故以前旦行尽是男演员。说女演员在台上唱戏,台下面男人过路就倒霉;那时艺人常住宿庵堂、寺院、族祠内,这些地方是不允许妇女去住宿的,因此就没有女学徒。由于这种思想的阻挠,祁剧到民国18年(1919)才出现“丽华女子科班”,比桂林的第一个女子科班几乎晚了半个世纪。这是后来祁剧艺术反而略逊于桂林祁剧(桂剧)的原因之一。

  学徒由本家和教师共选,分为生、旦、净、丑四行。有初选,有细选,有一定的要求,如选花脸,要看学徒脸面宽、眼睛大、天庭高、身材魁梧、喉音响亮等等。其他行当也都各有各的要求。还要考学徒的言语是否清晰,动作、接受能力是否快。定了行当后,就将剧本发给各行当的学徒去读。由教师领带。

  旧时当学徒最苦。有“徒弟徒弟,三年奴隶”之说。当唱戏的学徒尤其苦。他们大都不是父亡,就是母死,或兄弟多,难以度日,甚至无人照管,才来投师学唱戏。在旧社会,唱戏的人属“下九流”,社会地位最低。并且一代唱戏,后人三代不准入考场,清明节还不准进本族祠堂吃酒席。所以艺人学徒比任何行当的学徒要多苦几分。别行学艺规定三年,而艺人学戏,则至少五年,大多六年。进科班时,要家长写一张《投师字》,在上面签字画押。在《投师字》内,有几句最要紧的话。即学徒入科班后,“若有风寒病卒,各听天命;如有背师逃走,拿获打死勿论”。这几句简直是一条铁锁链,锁住学徒五六年。

  演出误场,或偷懒缺课,轻则用竹板打手,重则罚跪饭甑(当众表示对不起一日三餐)或打屁股,屡教不改者,开除归里。

  学员在规定的学戏、排戏时间,不得擅自离场,违者受罚。有事需要离开,必须请假,小事告知值日生,大事报告管学先生。

  学员因条件差,无培养前途者,通知家长领回。

  三年学戏期间,学员一切生活费用,概由本家负责,出科后,必须帮师三年。

  由于学徒签了《投师字》,有“打死勿论”的承诺,教师体罚学徒便合法了。科班有几种严酷的处罚制度。教师上任时,对每个学徒先要打5——10板屁股,叫做“打公堂”,说是“严纪杀威”。一个学徒犯了错误,也要打公堂——打全体;错误严重的,要多打;打多少,没有定规,教师想打多少就打多少。唱错一句话,念错一个字,或拿错道具、或不熟悉板眼,与音乐脱节等等,都要挨打。有时还在舞台上当着观众打学徒的屁股,叫做与观众当面赔礼,以免罚戏(这一天戏不给报酬)。科班内的学徒,几年当中,不挨打的从未有过。

  “新华科班”有一次在乐山街上演《三气周瑜》。张飞一角由邓新旺扮演,出场吊台,忘记了挂须,结果不但邓新旺挨了打,全班学徒个个都挨打。这叫当面给观众赔礼。当地的会首那一回就没有罚戏。

  花脸演员彭新高回忆说:

  我在科班时,有一次和唱老旦的周新玉打架。老师大怒,要将我重责120大板。我伏在凳上,老师打,还叫我数,当我数到80多板时,屁股渐渐麻木不痛了,自己也失去了知觉。打完板子后,我不晓得下凳了。同学们扶我下凳,扶至床上,用表黄纸贴在我两腿上,师兄弟们看到我可怜,个个都哭,连其他老师也哭了……

  祁剧科班和修族谱一样,一个班就是一辈,每一辈都由一个字代表,如办在文明铺的东华班,就是“浯”字辈。大同班是“赛”、“翠”二字辈,男赛女翠。三吾班是“国”字辈。中山班是“美”字辈。丽华班是“丽”字辈。霓裳班是“巧”字辈。庆华班是“宜”字辈。科班字辈,很早以前就流传下来的,直至新中国成立后,才逐渐减少到废止。其实废止班辈无益,保留则可以知道其人毕业的处所和同辈艺人或从艺时间,至少对祁剧史研究有一条可以寻根究柢的线索。

  每一个科班艺人都有艺名,由一个辈字加另外拈阄得的一个字组成,抽阄的那个字,各行当有各行当的规矩。如“生行”,多是福、禄、祯、喜、文、茂。“旦行”多是花、香、梅、美、菊、兰、芬。“净行”多是刚、雄、威、猛、勇。“庆华科班”更是讲究,“生行”是庄、严、正、直、聪、容、尔、雅、松、柏;“小生行”是英、俊、豪、杰、文、武;“旦行”是袅、娜、娉、婷、兰、花、菊、香。“老旦行”是龙、钟;“净行”是猛、勇、刚、强、雄、威;“丑行”滑、稽、诙、谐。也有另外,如“浯”字班后面那个字都属三点水,如浯洪、浯洋、浯淂、浯滔等。老师把字写好,放在竹筒内,大家拈阄,得个什么字,与班辈字配上,就成了自己的艺名。

  还有观众爱给个别艺人取个外号、浑名,如前辈净行老艺人尹庆香,人称“三黑子”。丑行艺人刘福香,称名“山麻雀”。丑行艺术家李荣富,人称“李泥巴”。丑行艺术家费相臣,人称“假泥巴”。净行艺术家王喜林,人称“王瘪瘪”。这些都是祁剧界最有名的艺人,观众往往称他的艺名,他的真姓名却往往被忘记。

  科班取班名,也很讲究。一般是以地取名,如东华科班,地址在文明铺东华门,便取名“东华科班”;三吾科班,是在城关镇创办的,城关镇以前叫三吾镇,便取名“三吾科班”;大明科班在大忠桥镇,大忠桥以明检讨姚大复父子明亡殉节而得名,故以“大明”为科班名,以“忠”字为辈;永新科班,创办在祁阳县牙泉新屋桥永新亭,以亭子为名,以“新”字为辈。大同科班就有点变化了,它办在祁阳城内天后宫,便将“天”字上面一横拿下,放在“后”的右边,就成了“大同”。用拆字法取名,很巧妙,也很吉祥。永新科班与庆华科班合并后,依科班成立先后,各取一字,改为“新华科班”。此外如“霓裳科班”,是借唐明皇编导的名作《霓裳羽衣舞》之名以自勉。以“桂兰科班”为名,有“兰桂齐芳”之意。“兰桂”原意指儿孙,此处借作学徒,希望子弟们能成为品高艺精的演员,四海留芳。就是现在,给演员培训班取个好听的名字,也非坏事。

  二、课程安排

  前100天的安排 学员一入科,就要按各人的条件分配行当,以便按行当练功学戏。学习任务繁重。本家要求,入学后“三个月响锣”——对外演出,一为减轻经济负担并赚钱,二为学员有实践的机会。务虚与务实相结合进步快。

  入科10天内教读剧本,不识字的学员要死记死背;10天后到20天,教唱腔和咬字方法;20天后训练各种基本功,结合表演讲“四功五法”;50天后,合乐响排;两个半月后彩排。最后留下10天半月时间复习,把戏练熟。准备上台公演。在三个月左右,分组排折子戏,全班要有能演三天的小型剧目,以供对外演出。

  每天的安排 学员在三年学戏时间内,每天都有学习任务。一天中又分清早、白天、晚上三个时段。

  清早,管学先生吹口哨,学员闻声起床练功,一是喊嗓子,学员各自找空旷地方去练;二是练腰、压腿、踢脚、扳手、练把子。至少练一个半钟头,多的达两个钟头。练完功才洗漱。然后学文化、读剧本。

  早餐后念台词、学唱腔。9点钟后排练。10点钟后,上台化妆,准备演出。中餐在台上吃,吃腰台饭。演出到傍晚结束。晚餐后可休息个把钟头。

  旧时在农村演出,一般不演夜场。学员们便在灯前、月下练功。走马路(即跑圆场),对香火练眼功,配弦子学唱腔,功夫紧时,就排戏。以应付第二天的演出。晚上10点半钟以后才能安睡。

  三、科班数目

  祁剧活动地域广,各地祁剧科班甚多,为祁剧艺术的共同发展培养了大量优秀人材。自咸丰三年(1852)胜利·洪字科班起,至民国35年(1946)止,《湖南省地方剧种志·祁剧志》记载了24个科班的条目,还列表59个科班,共83个科班。实际上远不止此。不仅外省的祁剧科班未曾全录,也无法全录,连本省的科班也有所遗漏,如著名旦行艺术家筱玉梅,曾进入洪江玉华科班,但册上无名。然而,就从这83个科班中可以看出,祁阳创办的科班占73个;省内其他各县的科班只有10个,就是这10个科班,大多也由祁阳艺人任教师。

 

资料来源:《祁阳祁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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